平心而論,淩玄之所以挑戰葉不凡,的確是想著阻止他與曾念鈺之間的婚事,但決計不是像信中說的那般……那般用曾念鈺來當賭注。


    挑戰葉不凡,思路來自方琴那句‘必要時刻,殺了她!’而他原本的計劃,便是盡可能擊殺葉不凡,反正葉不凡與曾念鈺之間必有一人要死,十天後的婚事才有可能被阻止,否則,便算是聯合了其餘所有正道中人,或者聯合了魔教五教,也不一定是天劍宗的敵手,更不一定能阻止十天後的婚事。


    曾念鈺死而複生後失去了生前所有記憶,非但不認識了淩玄,恐怕連方琴也一並忘記了,此時,他認定了淩玄等人是邪魔歪道,他的話,曾念鈺自然不會聽,至於方琴的話……她自然也不會去聽一個陌生人的話,如此,已經斷絕了通過勸導阻止她成婚的可能。


    既然他二人必有一要死方能阻止十天後的婚事,淩玄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葉不凡,雖然葉不凡並非十惡不赦之人,相反,他的名聲在天下便好像是一顆日漸升高的新星,殺了他,極有可能引起天下正道的唾棄,從而引起天下之人的追殺。況且,淩玄對他也頗有幾分好感,曾經也幾次受過他的恩惠,下手殺他,實在有些難以動手。


    不過,一切都是在得知他要與曾念鈺成婚之前,他要與曾念鈺成婚,一切便又該另當別論,為了她,自己便算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聲、被天下正道追殺,又如何?


    那封挑戰書,根本就是一封生死決鬥的決鬥書,一旦葉不凡應承了,如此便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麵,不是葉不凡死,便是淩玄亡。


    可是,此時收到的這一封叫人啼笑皆非的信,卻斷絕了二人以生死相搏,隻需簡單的分出個勝負便可將原本涉及千絲萬縷的麻煩事情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可想而知,挑戰書經過霍尚武的手,最終到了葉不凡手中,如此,此封信件自然是葉不凡所為了。霍尚武卻決計不敢背著傲劍天做此等事情的。


    細想一下,葉不凡的所作所為的真實目的,其實並不難猜到,他如此做,最大的利益便是斷絕了淩玄再去找他麻煩的可能。


    或許在葉不凡看來,自己的修為根本無法與他相比,他有穩贏自己的把握,而一旦他贏了,曾念鈺便成了他的‘戰利品’,再與她成婚,已經是理所當然之事了,便算將來淩玄連同其他正道中人一起上天山申討,也是無理可尋了。


    他這一招可謂湖底抽薪,徹底斷絕了因與曾念鈺成婚,將來可能發生的一切麻煩。畢竟葉不凡是知道二極宗滅門慘案的背後真相的,他知道自己不會善罷甘休,故而出此一招。


    淩玄雖然不齒此葉不凡此等作為,曾念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可以像物品一樣拿來當成賭注?但不得不承認,他這一招的確妙到極點。


    不過,哼,便算葉不凡的修為突破了金丹期,到達了元嬰期,那又如何,自己便算拚著玉石俱焚,也決計不能叫他的奸計得逞。


    午時三刻,街上人流漸漸稀少了起來,大部分人已經各自迴家吃飯,隻有少數修行者仍在街上逗留,三五幾個修行者聚集在一起,議論著那封信的事情。淩玄倚窗而立,望著大街上三三五五的修行者,也想著那封信的事情,心情沉重起來。


    小鎮本來便不大,更是一條街從鎮頭到鎮尾,淩玄容身的客棧在鎮子的尾端,順著街道,一眼便可將整個小鎮看在眼中。


    忽然,街頭人頭閃動,兩條身影跌跌撞撞幢進鎮子來,雖然相隔甚遠,不過以淩玄如今的目力,還是一眼便看了出來,那兩人,穿著一聲古黃色的僧袍,赫然是兩名僧人,兩名僧人年紀都在四十歲左右,不知修為如何,一身道袍卻是極為狼狽,身上隱隱可見多處血跡,光禿禿的腦袋上更是留下了多條血痕,顯然適才與人大打出手,手下不敵,慌亂逃跑。


    二人跌跌撞撞跑進小鎮,也不管兩邊三三兩兩的修行者,徑直向鎮尾跑來。兩人剛跑進小鎮不久,兩條人影緊接著追了進來。


    本來,傲劍天一紙邀請函將天下無論正邪妖魔都邀請了過來,聚集在天山附近,此小鎮也聚集了不少,已是人滿為患,仙、魔中人,便像是水與火,貿然聚集在一處,相互之間的打鬥殘殺時有發生,不足為奇,便算是身為同道中人,相互之間的比鬥也是在所難免,此等打鬥,已是稀鬆平常,街道上行走的雖大多是修行中人,不過對幾人卻也生不出多大好奇來,全然當做未看見,各自議論著自己的事情。


    淩玄正想著那封信的事情,也是無心去管其他事情,不過隨後衝進來的兩條人影,卻是叫他眼前一亮,頓時露出一絲笑意來。


    那兩人,一男一女,男的也是一身古黃色僧袍。他麵容俊朗,眼神清明,神色間隱隱約約露出幾分稚氣未脫的氣息來,他手持一尊古樸的木魚,與身邊女子急匆匆追著兩人而來。而他身旁的女子,穿著十分大膽暴露,幾乎大半個如潤玉打造般的白嫩軀體都暴露在外,女子麵容本就秀麗,加之此等穿著打扮,頓時多了幾分妖豔的美,周圍那些修行中人,本來不在乎此等時有發生的打鬥,都各自聊著心事,但一見此女子,卻忽然眼前一亮,頓時目光變得灼熱起來,直勾勾盯著那女子看,一路跟著那女子,再無法移開分毫。


    旁人或許不認得此二人,淩玄卻是認識的,且十分熟悉。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多年未見的淨塵及顏若憶。他對顏若憶沒有多少好感,不過對淨塵,卻早已將他當做了生死之交。


    淩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飛身自窗口跳了下去,穩穩落在地上,伸手攔住跌跌撞撞跑來的兩名僧人,笑道:“兩位,我看還是留下吧。”


    他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一伸手,但隱隱約約間,隻見空氣微微扭動了一下,兩名和尚頓時仿佛一頭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跌跌撞撞退後了幾步方才穩住身形,光禿禿的腦袋上頓時留下一片紅印,顯然,適才一撞之下,的確撞得不輕。


    兩名和尚顧不及頭頂上火辣辣的疼痛,眼帶幾分吃驚的瞪向淩玄,其中一人寒聲道:“施主,我寺院之事,還望施主不要插手。”


    原來,兩名和尚便是那無量寺院的降龍與伏虎,不知二人如何得罪了淨塵與顏若憶,被二人一路追趕,忽地撞上淩玄,倉促間吃了個小虧。二人身為無量寺院的高僧,一身修為自然也是非同小可,雖然適才與淨塵二人慘鬥一場,消耗過多,但也並非就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不過,他們全速逃跑,腳下隱隱約約用上了全力,更是用上了無量寺院鎮院絕學六字真言中奧妙無窮的步伐,全力奔跑,一撞之力何止千斤?眼前消瘦的年輕人隻是抬手間便生生將二人全力施展開來的步伐阻斷,而且還吃了點小虧,二人都是心下大驚,言語間卻也不敢過多冒犯。


    淩玄不知二人是無量寺院僧人,放下手臂,淡淡笑道:“二位,如此匆忙是要去何處?在大街上如此這般橫衝直撞,可不太好。何況……很不巧,追你們的人與在下是生死之交,你們得罪了他,今日恐怕走不得了。”


    原來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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