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劍飛行,瞬息千裏,不知過了多久,淩玄感到被人輕拍了一下,未及睜眼,曾念鈺甜美卻稍帶嗔責的聲音傳入耳中:“懶徒兒,到家啦,還不快快放開你太師母。”


    淩玄急忙睜開眼睛,見不知何時,她二人已收迴飛劍法寶,三人穩穩站在一片石子鋪就的空地上。此地,乃是一座孤山山頂,孤山直聳雲霄,放眼望去,遠近古鬆林立,祥雲繚繞,仙氣冉冉,前方一片青瓦古屋,隱於雲霧間,若隱若現,如夢似幻,一派仙家景色。更遠處,則是一片低矮山脈,綿延無際。


    淩玄何曾見過如此秀麗的仙家景色,癡癡看著,竟忘了放開依舊緊摟著方琴的手。


    方琴一笑,道:“小玄子,此山名曰無極山,山頂便是我二極宗,往後,這裏便是你的家咯。”


    淩玄如夢初醒,臉一紅,慌忙放開雙手,低頭道:“是,太師母。”


    見他這般失態,曾念鈺瞪他一眼,忍不住教育起徒弟來,道:“小玄子,無極山直聳雲霄,四麵皆是懸崖峭壁,無可下山之路,往後你若想下山,隻有禦劍而去一個途徑。你既拜我為師,便要用心修習仙家道法,早日達到禦劍飛行之境界,可不要讓為師的顏麵掃地才是。”


    淩玄不敢看她,老老實實,點頭道:“是,師父,徒兒記住了,往後定會用心修習仙家道法,定然不會為師父丟臉。”


    曾念鈺點頭,做出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方琴臉帶笑意,搖頭道:“天色不早了,我們這便迴去吧。”


    說罷,她順著前方彎曲的石子小徑,率先向上走了去,曾念鈺瞪了淩玄一眼,跟上。


    淩玄緊跟幾步,似有所留戀,停下迴頭,向來路看去,隻見遠近雲霧繚繞,朦朧間,一片低矮山脈綿延無際,更遠處,天邊掛著一片火紅晚霞,絢爛繽紛,美不勝收。


    淩玄幽幽歎道:“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這便是仙家之地麽?”


    前方,傳來方琴的聲音,道:“小玄子,走吧,你既已入山,凡塵俗事已與你絕緣,過多留戀,反而不利於你。”


    “是,太師母。”淩玄點頭,從肩頭抱下畢月烏,轉身跟上,他在心中幽幽歎息一聲:凡塵俗世……我卻是無可留戀。


    順著石子小徑,三人來到一片院落,院落建築古樸,全是原木梁架,青瓦蓋頂,古色古香。


    此時,三人站在正中一座建築前,迴廊環繞,門戶緊閉,上方掛著一塊古樸匾額,上書‘靜觀殿’三個蒼勁大字。


    方琴道:“小玄子,這便是我、你太師父和你師父靜修的靜觀殿。我二極宗,共有五個院落,正中是靜觀殿,北廂是逸蕭殿,是你方太師叔的居所;東廂雲青殿,南廂明青殿,是你劉太師叔和陳太師叔的住所;西邊是玉泉殿,往後便是你居住和修行之所了。”


    “我二極宗首重尊師重道,二極宗一共八人,三代……哦,往後便是四代同堂,除我和你太師父陽明之外,你師父之上還有四人,分別是二太師叔劉道明,三太師叔方逸,四太師叔陳書朋,五太師叔向汝之。他們,便都是你的長輩,待明日再一一為你引見,順便參拜列祖列宗,正式拜入我二極宗門下。”


    她拉過淩玄,笑道:“今日天色不早,長途跋涉,想必你也累了,我這便帶你去玉泉殿,先行歇息吧,剩下的事,待明日我再為你一一介紹。”


    淩玄點頭,跟著方琴向左邊走去,道:“是,太師父。”


    曾念鈺畢竟年少,修為不足,長時間禦綾飛行,已是很累,便也就沒有跟來,向淩玄眨眨眼,徑直迴靜觀殿休息去了。


    玉泉殿,與靜觀殿一般無二的建築風格,原木梁架,青瓦蓋頂,迴廊環繞,十數間房間排作一排,門戶緊閉。中間一條石子小路,直通對麵,兩邊蔭綠草地,兩株古鬆,佇立一旁。


    兩人徑直來到對麵,方琴輕輕推開木門,二人相對走進房來。


    房間不大,裝飾簡單,一床一桌,床上整齊擺放著被褥等床上用品,桌上放著一套紫沙茶具,雖簡陋,卻幹淨整齊,清靜優雅。


    方琴徑直走到床前,迴頭笑道:“呐,小玄子,往後你便住在這裏了。嗯,這麽大一個院子,你一個人住,不會害怕吧?”


    淩玄搖搖頭,道:“迴太師父,小玄子不害怕,以往,都是我一個人住的。”


    方琴點頭,道:“嗯,你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懂得自己照顧自己,不像你師父,十五歲了,還像個孩子,離不開父母。”


    淩玄臉一紅,低下頭去,道:“師父她……她……”


    方琴一笑,道:“她也是個孩子,什麽師父師父的,嗬嗬,行了,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情,可直接過來找我。”


    淩玄道:“是,太師母。”


    方琴走過來,拍拍他的頭,便走了出去,淩玄送她到門口,見她遠去,便關上木門,徑直走到床前,看著簡陋樸素,卻充滿溫馨的房間,訥訥站著。


    迴想這一日,從苦戰三花巨莽,到被山村五霸追打,再到遇見方琴三人,拜曾念鈺為師,禦劍來到二極宗,一切,恍若夢境。


    淩玄自小便無父無母,孤苦伶仃,與好心單身獵人張大叔相依為命,本想就此平平凡凡,終老一身,豈料,命運與他開了個玩笑,因三足赤鳥畢月烏的出現,他的命運急劇逆轉。雖失去唯一親人張大叔,但卻機緣巧合,拜入了仙宗,往後的路,會怎樣,淩玄不清楚。


    方琴一走,他心中便空蕩蕩的,四周寂靜無聲,仿佛整個世界便隻剩下他一個人,麵對未知的前路,少年幼小的心靈,害怕著,彷徨著。


    他對仙、道的理解,停留在老人們口中的仙俠故事中,修道,成仙,他不想,他隻想有個溫暖的家,累了,可以休息,下雨了,有個避雨之所,受委屈了,有個親人可以傾訴……


    僅此而已。


    “吱吱!”


    三足赤鳥畢月烏吱吱一聲,自淩玄肩頭跳了下來,跳到溫暖幹淨的被褥上,攤開雙翼,垂下脖子,閉上鳥眼,倒像人一樣,睡下了。


    淩玄一呆,伸手捧起它,畢月烏不滿的吱吱幾聲,瞪著鳥眼看著他。淩玄坐到床上,慢慢躺下,雙手捧著三足赤鳥放在眼前,幽幽道:“你到底是什麽,是吉是兇?太師父說你是修道之人趨之若鶩的先天至寶,到底什麽是先天至寶呢?你明明是一隻三足怪鳥,為何神仙一般的太師父和其他仙人,如此重視你?”


    一日來,發生巨大變故,淩玄的心情也隨之波瀾起伏,此時平靜下來,隻覺股股倦意襲來,便這般捧著三足赤鳥,漸漸進入夢鄉。


    隱隱約約,淩玄聽到一陣低聲議論,他以為在夢中,幽幽睜開眼睛,刺眼的白光映入眼簾,原來天已經大亮。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時,適應了強光,卻見四張近在眼前的臉,說說笑笑,表情專注的看著他,嚇得他一聲驚叫,翻身坐了起來。


    這四人,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卻是截然不同的,一人須發皆白,一人又矮又胖,一人英俊不凡,一人大腹便便。


    待看清是人,並非是什麽妖魔鬼怪之後,淩玄暗暗唿出一口氣,心下稍定,問道:“你,你們是何人?”


    他一臉驚慌失措,四人卻是笑容滿麵,仿佛發現奇珍異寶,上下左右打量著淩玄,直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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