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浩瀚此時恐怕正忙得焦頭爛額。


    永德帝派人前去捉拿蕭家一案的重要人證——金山寨寨主荀劼,蒼山寨與金山寨同在西嶺坡,陛下旨意是匪患盡除,恐怕餘浩翰也難幸免。


    西嶺坡地形易守難攻,若執意硬碰硬,必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若此時,朝堂中的親太子一派伺機而動,恐怕……


    周卿顏請命招降餘浩翰的折子遞上去,卻未得永德帝召見。


    招降餘浩翰,利用蒼山寨攻打金山寨,不費一兵一卒,平定西嶺坡匪患。


    此乃上上策!但永德帝生性多疑,他擔心這是周家金蟬脫殼之計。


    西嶺坡乃東郯國南北屏障,以北的樊州、肅州等地子民往日多受北蕭國侵擾,周朗將軍駐守邊疆的幾十年間,百姓安居樂業,因此周家在西嶺坡以北之地,聲望震天,一唿百應。


    若周卿顏真的將蒼山寨與金山寨招降,憑借西嶺坡天險劃疆而治,東郯國豈不危哉!


    功高蓋主,皆以悲慘結局收場,周卿顏深諳此理。


    雲攸聽著周卿顏毫無波瀾的陳述,仿佛墜入了滾滾浪濤之中,碰撞在石崖峭壁之上,疼痛、窒息、絕望的心緒接踵而來。


    “我猜,皇帝老兒必會以‘山賊無惡不作,必殺之以安民’來搪塞你,如此你便清閑度日,豈不快哉!”雲攸左手覆在周卿顏膝上,笑著安慰道。


    這本是極正常的一個安慰的動作,但周卿顏一時不慎,竟被這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弄得心口一跳,忍不住抓住了雲攸的手。


    雲攸微微一怔,仿佛被燙到了一樣縮迴手,但速度太快,周卿顏的身子搖晃了兩下,軟綿綿地歪倒在雲攸身上,寬闊的大手托住她的側腰,低沉的聲音響起:“別動,讓我靠一靠,可以嗎?”


    雲攸暗忖:你這都靠上來了,還問我作甚!


    周卿顏一半身子浸潤在皎白的月光下,一半隱藏在雲攸身影的黑暗之中,感受著久違的溫暖懷抱,眸中泛起一圈朦朧光暈,似是遁入了夢境。


    這些天以來的心急如焚、徹夜難眠仿若都過去了,聽著雲兒的心跳聲,就像山泉叮咚讓人心安。


    子時將至,雲攸身子一陣發軟,眼裏冒著星星,有氣無力地說:“我想睡……你……帶我迴王府。”


    雲攸一雙翦水秋瞳裏柔波蕩漾,周卿顏隻覺得快要溺亡其中。


    周卿顏一口拒絕:“不送。”


    如此幹脆利落的迴答聽得雲攸一愣:“為何?”


    周卿顏像耍起了賴皮一般,將雲攸抱得更緊:“不想送,你是我的妻,哪有送去別處的道理!”


    他的話聲如蚊蚋,雲攸恍惚中隻聽見“不想送”,皺著眉頭攬住他的脖頸,軟綿綿地身子陷進周卿顏懷裏,昏昏欲睡。


    麟王府的思雲閣是雲攸睡過最舒服的地方,她想要迴王府睡覺,隻是因為這個緣由。


    然而這句話卻像是一顆鑽進他眼中的沙塵,膈應得他全身不自在。


    他不由得微微垂下了眼眸,凝視著雲攸的睡顏。他的指腹滑過她的額頭、臉頰、鼻梁,挨個摸了一遍,最後覆在她皺起的柳眉上,直到她的眉頭舒展開來,才收迴了手。


    雲攸“哼哼”兩聲,全身躁動難耐。若此時能吸點精氣,便能恢複靈識。


    她迷離的眼神中,一切都化作虛無,唯有周卿顏粉色的嘴唇閃著迷人的光,有一種陽光明媚、纖塵不染的純淨。


    此刻,她眼角的倦意被笑意代替,喉中滾動著噴薄的欲望。


    “你想親我?”周卿顏柔聲問,“你還是老嫗模樣時,隻要你這樣看著我,我便知道你想要……”


    雲攸頓時愣在原地,所剩不多的理智,讓她有了片刻的清醒。


    原來,之前每次吸食周卿顏的精氣,他都知道。但他誤以為,是雲攸想要親他,但他沒有拒絕,即便是麵對一張老嫗的醜臉,他依然在迎合……


    震驚之餘,是感動,心潮騰湧的感動。


    “你是如何知道,那個老嫗就是我……”雲攸兩頰難以置信的僵持在那裏,思維如同漆黑夜裏的一灘死水,停滯得泛不起半點波瀾,好像時間停止了一般。


    周卿顏以吻封口,天旋地轉般的眩目瞬間湧了上來。漸漸的,這個吻變得綿長,二人氣息交纏,交頸喘息間,兩人可以清晰地聽見彼此低低的嚶嚀,聽在耳裏,癢在心中。


    雲攸感覺仿佛置身雲海深處,又似隨風飄揚的柳絮,身體越來越輕,麵前的人,在她眸中的影子越發清晰。


    在她恢複清醒的那一瞬,雙手驟然發力,將那隻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推開,轉而縱身飛離屋頂。


    那肯定隻是一場夢,雲攸不停地暗示自己,努力忘掉這一切。


    阿木迎麵走來,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揚起一抹壞笑:“雲姐姐調戲完公子,拍拍屁股就走人啊!”


    雲攸並不理睬他,埋首從阿木身邊擦肩而過,留給他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阿木身體一僵,心裏涼了半截兒:“雲姐姐,你不負責任就算了,但你好歹把公子從屋頂弄下來啊!”


    此時的周卿顏是不想下來的,他心道雲攸離開了也好,可阿木卻……


    “你上去將他弄下來!”雲攸背對著阿木,無可奈何地說。


    阿木急了眼,發出嬌弱的“嗚嗚”聲,委屈道:“雲姐姐欺負小孩,我還在長身體,為何總是將重活累活交予我?”


    阿木可真是……將周卿顏裝嬌弱的本事,學得爐火純青啊!


    雲攸搖搖頭,驀地笑出聲來,她轉身走到阿木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語重深長說道:“你去尋個梯子來,你家公子得多活動活動筋骨,對身體好!”


    阿木想到雲攸醫術高明,她說對身體好,那定是沒錯的,便一溜煙跑去前院尋梯子。


    當周卿顏慢吞吞順著梯子往下爬時,在下麵給他扶著梯子的阿木直看得淚眼婆娑。


    此刻的周卿顏就像被扒光了尖刺的刺蝟,羞恥而又狼狽。


    雲攸心中納悶:他方才抱我時,明明雙臂都在用力,受傷的左臂已然恢複了許多,為何此刻看起來依然如此孱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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