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正中間是明亮的大吊燈,黃子堤站在陰影裏,呆呆地看著明亮的大廳。這間房裏有美酒和美女,而且都是為自己服務的,此時,站在陰影裏,他抬頭望著廳裏的一切,覺得格外虛幻。


    上了樓,酒櫃裏有酒,白酒、紅酒、啤酒、黃酒,國內的、國外的。黃子堤剛走進大廳,從樓上走下一個漂亮的女子,身材高挑而勻稱,走動之間很有韻味。她如老熟人一般,對黃子堤道:“喝點什麽?”


    黃子堤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道:“給我倒一杯茅台,我隻喝這酒,左邊櫃台上。”


    女子給黃子堤倒了一小杯茅台,又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紅葡萄酒,道:“我們碰個杯。”


    黃子堤一口就將茅台酒喝了。


    女子問:“還來一杯嗎?”


    黃子堤搖了搖頭,道:“沒有下酒菜,不喝了。”


    女子聽到黃子堤的話,抿嘴一笑,然後一抬脖子,把紅酒喝了,道:“上樓吧,我幫你按摩,身體放鬆以後,人會特別舒服。”


    樓上有按摩池子,這是從國外進口的高檔洗澡池子,能噴水,也能搖動。當黃子堤脫了衣服進入水中,滿身肥肉被水托起來,在浮力作用之下,人頓時輕鬆了。見到這一身肥肉,女子有一種吃了肥肉的感覺,她將這種感覺壓住,慢慢脫掉衣服。


    黃子堤眼睛一下就直了,此女子腰身格外細,胸部勻稱而堅挺,雙腿修長。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隻覺得自己是河馬,那女人是水中一隻苗條的白鶴。


    他的手碰到了女人的腰,感到了驚人的彈性。


    當水中激情之後,黃子堤渾身無力地泡在水裏,女子倒了一杯葡萄酒,自顧自喝了起來。


    “給我倒一杯茅台,你那酒沒有勁。”


    又喝了一杯茅台,黃子堤神智有些迷糊,他眯著眼,被動地享受著女人的身體。


    當黃子堤從睡夢中醒來時,女人已經走了,屋裏隻留下了淡淡的神秘幽香。


    “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黃子堤腦中沒有記住幾首詩,偏偏記住了這首《再別康橋》,這首風雅之曲如鬼怪般鑽進了他的腦子。


    到了前麵別墅,易中嶺在院子裏打太極拳,他人長得瘦,一身寬大的白衣,一招一式中居然有些仙風道骨。


    黃子堤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道:“老易,你什麽時候學的這一招,有模有樣。”


    易中嶺來了一個白鶴亮翅,慢慢收了勢,道:“要享受人生,沒有好的身體可不行。昨天那女的還不錯吧,她是專業學跳舞的,勁大,功夫好。”


    “什麽時候我也學學這太極拳。”黃子堤拿著鑰匙走到車庫前,開了車,滑出來以後,他打開車窗,道,“昨天那女的還不錯,改天再約一次。”


    黃子堤走上了市委大樓電梯,昨夜風流如被龍卷風刮走,剩下的隻是一臉莊重嚴肅。在辦公室走道上,迎麵遇到楊柳。楊柳連忙站住,彎了彎腰,禮貌地道:“黃書記早。”


    黃子堤微微點頭,昂首闊步走到了辦公室。


    楊騰稍晚些起床,一陣急跑,喘著粗氣上了樓,他見楊柳拿著抹桌布從辦公室出來,輕聲問道:“黃老板來了沒有?”


    楊柳點了點頭,道:“來了,你怎麽沒有跟著?”


    楊騰理了理頭發,道:“有點小事,耽誤了。”他是跟黃子堤的秘書,黃子堤外出經常甩開他,他把這事緊緊地瞞住了其他秘書。若是被其他秘書知道自己並不能緊跟黃子堤,他的身價在外人麵前必然會直線下降。


    “今天10點有會,黨建工作會,區、縣組織部長和部分單位分管組織的領導參加。”楊騰拿著日程安排表,彎著腰站在黃子堤麵前。


    黃子堤問了一句:“講話稿弄出來沒有?”


    “昨天就放在桌上了。”


    黃子堤拿起講話稿,看了看提綱,覺得沒有什麽問題,追問了一句:“朱書記的講話貫穿在裏麵了嗎?”


    楊騰連忙道:“在第一段,轉述了朱書記的講話,結尾也有一段。”


    黃子堤細細地看了開頭和結尾,又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指出畫了橫線的那部分,道:“你把這一段話全部加在第一部分,傳達領導意見要完整。”


    郭蘭提前十五分鍾來到了會場,她隨身帶著一本小冊子,是《中國政治製度通史》,這是她打發無聊會議的隨身書。


    進入會議室的倒數第二人是組織部長易中達,倒數第一人是市委副書記黃子堤。


    黃子堤進門時,郭蘭下意識看了看表,剛剛10點,非常準確。


    黨建工作是老生常談的話題,黃子堤從事這項工作十來年,對指導思想、方法步驟、工作重點這一套熟悉得很,會議議程是由組織部長易中達先講話,布置具體工作,然後由他來強調。


    當易中達用鏗鏘之語布置工作時,他有些走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個身材勻稱、腰肢彈力驚人的女子。他的目光不斷地遊離,飄到了郭蘭麵前,停了下來。


    郭蘭是由前任組織部長提拔的成津縣委組織部長,是市委組織部出名的美女,而且是單身美女。以前,黃子堤也沒有太注意她,今天他突然覺得郭蘭很有女人的味道,特別耐看。在會場上,他不能盯著看,可是越不能盯著看,他越是想看。


    侯衛東在沙州大學的教授樓裏睡了一個好覺,起床時,已是10點,離開時,他特意給郭教授和郭師母打了招唿。


    郭師母很熱情地將侯衛東送到了樓下,道:“小侯,你認識的人多,幫我留意有沒有合適的人,蘭蘭也是滿三十的人,再不結婚,以後怎麽辦?”說到這個話題,她開始抹眼淚,道:“老頭身體時好時壞,他還沒有抱著外孫。”


    侯衛東把認識的未婚男子在心裏排了一遍,沒有一個和郭蘭般配,暗道:“郭蘭就是一朵出淤泥的荷花,沙州又有誰能配得上她?”


    侯衛東剛迴到沙州市農機水電局,已是11點。沈東峰過來匯報了日常工作以後,道:“目前市級部門大多數都搞了集資建房,職工們的意願很強烈,昨天開老幹部座談會,局裏退休的老幹部也提起此事。”


    在1998年,嶺西省宣布停止福利分房,住房貨幣化、產業化成為房改的基本方向。但是,針對一些實際困難,集資建房的“優惠”政策仍得以保留,主要的保障對象是住房困難戶較多的工礦區和困難企業。在實際操作中,集資建房管理起來比較難,一些權力部門不斷修集資建房,而一些弱勢部門則望房興歎。


    侯衛東對這些情況是了如指掌,問道:“我們局手裏也有不少資源,搞集資建房應該不成問題,到底難在什麽地方?”


    沈東峰不太願意說前任“南霸天”的問題,道:“好幾次想修,陰差陽錯沒有修成,集資建房政策以後越來越緊,這兩年若不抓緊修,等到政策變化,恐怕就很難再修。”


    侯衛東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很幹脆地表了態:“我沒有意見,你提一個方案出來到班子會上討論,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就想辦法攻關。”


    前任局長“南霸天”一直想搬遷辦公樓,他為此做了多方麵的工作,已經有了些成效。不料萬裏長征完成了百分之六十,他突然從領導崗位上被調離。在餞行宴上,“南霸天”喝醉了,單獨拉著侯衛東,說了兩件遺憾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未成功搬遷辦公樓。侯衛東當時就把此事記在了心頭,隻是初到農機水電局,他沒有貿然提起此事,今天沈東峰提出了修家屬樓的事情,他頓時就想起了“南霸天”的遺憾事。


    沈東峰再次體會到了侯衛東的爽快,暗道:“在這種領導手下工作確實很愉快。”他道:“現在土地控製得緊,沒有高市長簽字,方案就不能通過,侯局是否去找一找高市長?”


    聽了沈東峰的建議,侯衛東倒有些為難,以前在成津任縣委書記,他頂了高榕許多次,雖然大家還沒有撕破臉皮,可是兩人之間有了較深的隔閡,如今要找她辦事,有些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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