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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5 再見伊人


    馬東一個人逛悠到了南橋水庫,來這是因為迄今為止,隻有南橋水庫與他記憶裏的模樣始終沒有什麽大的變化,還有屬這裏的景色最怡人。


    隻是水泥大壩已經老了,它最下麵有兩根用來漏水的水泥橫梁壞掉了,馬東還記得他小時候在這裏玩耍的淘氣事,當時由於水泥大壩的斜坡流水時會積有綠色的苔蘚,因此那裏很滑,於是有些淘氣的小孩們就把那裏當成了天然的水滑梯,當然這種事肯定少不了馬東這種淘氣包。


    可俗話說得好,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當時來玩天然滑梯的小孩都穿著塑料涼鞋,濕鞋屬於無所謂的事,怕就怕一不小心沒蹲住把褲衩子磨綠嘍,馬東因為這個挨過不少笤帚旮瘩,李安則更倒黴,他還把褲衩子磨漏過一次,好在他是家裏的心頭肉,最後他並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想起童年趣事,他自顧自地笑了出來。


    他又想起了他情竇初開時,為了糾結是否跟侯婷親口表白然後經常來這裏散心的那些日子,當時他特別喜歡性格活潑開朗的侯婷,隻不過侯婷一直拿他當備胎,而他那會還沒有一個當舔狗的覺悟,兩人自然而然沒有什麽結果,其實真說起來兩人連個開始都沒有過,有的隻是曖昧。


    不過往事已成雲煙,馬東知道記憶隻是一種坍塌固化掉的想法信息而已,根本不可能再具現出來,因此他懂得沒必要總緬懷過去,還是活在當下最重要。


    想到這裏,他彎腰撿起了一塊土坷垃,然後用力地朝水庫裏麵扔了過去,算是拋走了他過去的一些煩惱。


    馬東是個強迫症患者,他對於感興趣的疊加態東西總想搞清楚它的最終坍塌態結果,此時他心裏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小含,倒不是他非點妄想把小含留在身邊,他隻是想確定一下小含現在到底過得好不好,如果這個問題他始終搞不明白,那他會一直對此胡思亂想很長很長時間。


    想起小含後,馬東想迴厲海的想法變得愈加劇烈,於是他立馬決定,擇日不如撞日,趁著他和東爸起矛盾趕緊跑路,否則再繼續跟東媽耗下去,他好不容易修煉多年的心境又得被重新破功,比起被念緊箍咒,還是精神正常更加重要,兩位大神他都惹不起,遠離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這次馬東終於沒再複明日,他隨即快步往家走去,沒一會他就到了家,不過讓他感到非常奇怪的是,二白居然沒在外屋地的土籃裏趴著,而是被攆到了外邊來,外屋地的門還在裏麵被插上了。


    隨後他在前院往正屋裏看了看,發現正屋裏並沒有人,但裏屋的門卻關著,事出反常必有妖,馬東心想,難道老頭老太太突然來了興致,然後雙修起了凸凹神功?我說他倆這些天話裏話外老叫我出去溜達,整半天是因為這個呀!


    說實話,馬東感到相當意外,他本以為老年人那方麵的興趣會減弱,再加上兩人如同仇敵的狀態,因此在馬東的判斷中,他倆怎麽說都不可能有那種心思,不過顯然他的判斷大錯特錯,實際上他又以己度人了,他能做到對討厭的女人完全不起任何心思,別人不一定能做到這樣,很明顯東爸東媽就是這種“別人”。


    雖然他一直對父母都有所不滿,但此刻他卻沒有破壞父母好事的壞心思,隨後他陪著二白耐心地在門外等了起來。


    過了一會後,屋裏的兩人終於神功告成,東媽手攥著衛生紙,麵色嬌羞地開門快步去了後院的廁所,馬東隻當沒看見她,然後麵無表情地進了屋。


    裏屋的門正開著,東爸就那麽冠冕堂皇地晾著他的東歪歪,他一邊拿衛生紙擦拭,一邊麵色極度得意地斜眼瞥著馬東,盡管此刻空氣中十分安靜,但很明顯此處無聲勝有聲,馬東讀懂了東爸的意思:看看吧!你媽到底跟誰一夥?這麽多年你白當擋將牌了吧?哼哼!


    此情此景讓馬東更加堅定了逃跑的決心,他心想,這樣更好,省得讓我對我媽還心懷愧疚,這迴我看看她還有什麽臉強留我。


    隨後他默不作聲地開始收拾行裝,東爸見狀問道:“迴厲海?”


    “嗯!”馬東輕聲答道。


    或許是東爸剛才發泄高興了,他語氣很是和藹地說道:“在外麵自己注意點!”


    馬東心想,沒你倆折磨我,我在外麵活的很開心。


    但他馬上即將滾蛋,沒必要說這種氣話,因此他又輕“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東媽很快就從廁所迴來了,她見馬東要走,眼圈瞬間又變紅了,不過馬東這次隻當沒看見,他已經對東媽“一哭”的技能開啟了免疫,他不想再陪東媽繼續演戲,他對此夠夠的了,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繼續收拾東西。


    戲精果然收放自如,東媽見技能已經沒有了效果,隨後立馬恢複成了常態,看的馬東心裏不由得直罵娘,是真罵,他確實對東媽老耍他生氣了,而且十分生氣。


    東媽一計不成,隨即又展開了金錢攻勢,她摸出三千塊錢遞了過來,說:“你自個在外麵不容易,這錢你拿著,省著讓我倆擔心。”


    要是往常的話,馬東保準會猶豫再三,因為他害怕接錢後會在東媽這裏留下話柄,但這次他瞬間就把錢接了過去,同時心想,這是我該得的精神損失費,沒她當初嚇唬我,我也不會一步錯,步步錯,然後淪落到如今的地步,以後她給我錢我就拿著,再也不跟她客氣了。


    與以往不同的是,馬東這次離家時沒囑托“你倆沒事少幹架”這種廢話,他覺得說了也是白說,他不想再做無用功,隨後他收拾好行裝後,快速地逃離了家門。


    當天傍晚四點多,他就趕迴了機車宿舍,恰好宿管大叔還沒下班,接著大叔便給他安排了一個床位,地點位於他原來寢室的隔壁。


    馬東整理完畢後,給曲叔打去了電話,想問問天天網吧還有沒有工作位置,他之所以不要臉選擇吃迴頭草,是因為他知道天天網吧是小含唯一所知道關於他的坐標,他想在這一點賭上一把運氣。


    剛巧曲叔對一位經常翹班的吧台有所不滿,於是工具人馬東隨即便在天天網吧複崗了,這次他沒再挑剔,也沒資格挑剔,安心地做了吧台。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馬東又開始了大海撈針的行為,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苦苦滿城搜尋卻仍然找不到一絲小含的身影,然而他剛開始心灰意冷,緊接著就守株待兔成功了,他終於在天天網吧蹲守到了小含。


    那天雖然正值盛夏,天氣卻有一種秋高氣爽的感覺,這種天氣非常適合出行,想必小含就是因為天氣好這才決定出來散散心。


    當時馬東正在拿電腦刷哈哈網,突然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中:“小哥你迴來啦!”


    驚得馬東趕緊站起來一看發現,聲音的主人果然是他朝思幕想的女子小含,他頓時鼻子一酸,差點眼淚就掉了出來,他趕緊低頭迅速用雙手搓了搓臉,把眼淚給硬憋了迴去。


    小含此時的穿著非常隨意,臉上沒有化一點妝,她不但人胖了一圈,而且就連肚子都能明顯看出來有了凸起,盡管馬東早就有心裏準備,但此時此刻他的內心還是陷入了無盡的奔潰之中,隨後他猛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然後這才假裝平靜地迴應小含說:“好久不見!”


    小含向來說話很直接,她帶著十分落寞的神情跟馬東抱怨說:“我後悔跟不喜歡人的結婚了,我現在過得一點都不開心。”


    剛好網吧上午人少,吧台附近的八台機器隻坐了一個客人,空地方有的是,於是馬東笑笑說:“你這狀態先坐沙發上,完了再說話。”


    小含聽話地坐在了最靠邊的沙發上,馬東隨後坐在了她旁邊,他問小含:“你這次又哪裏不高興了?說來聽聽,我給你分析分析。”


    小含說:“我就發現我老公這人特別沒意思,可死板了,關鍵他還老想管著我,還不如當初我爸對我媽那麽好呢!”


    馬東聽懂了用於對比的關鍵詞“管著我”和“我爸”,他明白了,原來小含找的老公也是個公務員,隻是她老公沒有她爸的忍耐程度高,應該是個典型的醋壇子,她想以她爸為例找老公的做法不算太成功,但也不算失敗,能混上公務員的本地人,家庭條件肯定衣食無憂。


    他想了想說:“你知道我變成如今這樣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為我媽經常莫名其妙地不滿足,然後她就隨意抱怨不滿,可她這樣做自己心裏是舒坦了,卻把別人折騰得心力憔悴,我以前跟你說過能量守恆定律,你當時還嫌我神神叨叨太墨跡,可生活中的許多事確實跟物理學中的基本定律有關,你這次認真聽我說完好不好?我怕你以後會變成我媽那樣的怨婦,那可就不好了。”


    小含見馬東的語氣十分認真,隨後她答應了,馬東趕緊去吧台取來紙筆,接著便給她講起了三定律之間協同合作的關係,最後他把負麵情緒生成的基本原理用加法表達式講解了出來,小含雖然是個學渣,但她還沒傻到看不懂左右等式的對比關係,因此她很容易就聽懂了。


    最後馬東總結說:“其實知足者常樂的道理誰都知道,就是老有人對此抱有懷疑的態度,證明這個道理的方法我剛才給你講了,關於情緒的生成原理我也說了,要以我看你沒必要對你老公產生不滿,能完全滿足女人各種需求的男人幾乎沒有,人無完人,他家庭條件不錯,又能真心實意愛你,你該知足,你可千萬別走怨婦這條路,萬一你養成了抱怨的壞習慣,那對誰都不好,趁著還沒上癮趕緊適可而止。”


    小含正在自我糾結的時候,她手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隨後她免提接了電話,電話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媳婦你跑哪去啦?累不累?我過去接你吧!”


    小含說:“交大對麵胡同這,你過來吧!”


    男人:“來了!你等我。”


    小含掛斷電話後,一邊撥弄手機,一邊問馬東:“你電話中間幾位多少來著,我忘了哈哈!我加你微信。”


    馬東突然想起了小雪,當初小雪的生活重歸正軌以後,立馬就與馬東徹底斷了聯係,馬東現在覺得她的做法非常正確,因此他也想學習一下小雪,於是他笑笑說:“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以後你好好跟你老公過日子,別再像以前那麽任性了!”


    小含有些不高興地說:“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我也找過你,可你迴家了,我原來電話號也欠費迴收了,我能咋辦?”


    見小含誤會他,馬東解釋說:“不是恁個事,我沒生氣,我剛才不是跟你說因果律了嗎?有些事你千萬不要產生想法,因為說不定什麽時候你就會心血來潮想去具現它,你不加我的微信,就相當於給它套了一把沒有鑰匙的鎖,想想你媽,你也別走她的老路。”


    講道理的效果不會立馬起作用,但舉身邊人的實例起作用卻很快,馬東一提到小含她媽,小含果然瞬間就陷入了糾結與反思之中。


    她無言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你答應娶我那時候沒騙我吧?”


    馬東有些無奈地實話實說道:“我本想著迴家磨我爸媽去,讓他倆給我買個房子,我真沒劉凱那麽渣。”


    見馬東終於解釋清了她心中的猜疑,小含隨後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緊接著兩滴清淚從她的眼角緩緩滑落了下來,悲傷的情緒刹那間就傳遞到了馬東身上,他趕緊咬牙閉眼又用雙手狠狠搓了搓臉,這才勸小含說:“過去的事想不想也改變不了,你別嫌我墨跡,我再跟你絮叨一遍,想想你媽,再想想我媽,你千萬別走她倆的老路,以後別再任性了,好好跟你老公過日子,要不然你這些年豈不是白折騰了?”


    他又從兜裏摸出了小包麵巾紙,扽出兩張遞過去調侃她說:“哭一下心裏是得勁,可你老公一會該過來了,你可別坑我挨打呀!”


    小含先是賞了馬東一個無語的大白眼,然後接過紙巾對著手機把眼角的淚痕擦拭幹淨了。


    “曹操”一說就到,馬東見網吧外麵有個男人正透過塑料條門簾的縫隙往屋裏張望,他趕緊輕聲提示小含說:“你老公來了,記住,我隻是你曾經認識過的一個網管,快走吧!”


    小含聽懂了馬東的意思,隨後她出門她老公問她“這誰呀”時,她十分自然地迴應道:“誰誰誰?你老疑神疑鬼,我還能挺個大肚子跟一個網管跑了咋地?就碰見熟人嘮兩句嗑,你少犯神經!”


    “還不是因為我太愛你了嘛!我知道錯了,媳婦你想吃啥?咱整點去。”


    “我想喝點,走啊?”


    “……那個,……這個,咱還是換點別的吧!”


    馬東望著肩並肩漸行漸遠的一對小兩口,心中不由得感歎道:小含還是那麽任性,希望她以後能慢慢改吧!我心願已了,以後也該加油了。


    他與小含的這次再見是兩人最後一次相見,至此兩人再也沒有過任何聯係,然而馬東的桃花運軸承永遠轉得那麽詭異,隔天他就莫名其妙地又結識了一位炮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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