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非常奇怪的動物,會主動追求正麵情緒,尤其當人產生大量負麵情緒的時候,他想追求正麵情緒的欲望就會無限製地擴大,大到瘋狂的地步。


    後來馬東常常懷疑,這種現象到底是不是創造出人類的高等文明給人類添加的後門鎖,要不然根本就說不通為何隻是單方向追求這麽古怪,這不符合自然客觀的物理規則。


    這種現象很常見,馬東身邊就有。


    東姥剛去世的時候,東媽就是這種瘋狂的狀態,她一心想讓別人安慰她,隻可惜所求無果。


    後來,東爸在知道自己被親大哥擺了一道後,開始每日遊走到處裝b,以圖自娛自樂。


    現在這種法則正降臨到了馬東身上。


    初二下學期,馬東由於非常想念侯婷,加上父母之間無休止的小規模戰爭,因此他感到非常焦慮和煩心。隻不過他不想把自己內心的脆弱在外在表現出來,於是他選擇了用裝瘋賣傻來隱藏自己的這個弱點,他十分擅長這種演技。


    上課時,他學會了接老師的話,隻為逗樂,為此性格單純的張老師還以為馬東驕傲了,特意找他談了話。


    下課時,他專往人堆裏湊和,隻為和別人聊天扯屁轉移注意力。


    每到周末,馬東就懷著期盼去侯婷家附近轉悠幾圈,這時他隻恨自己的年齡太小,要不然他肯定會義無反顧地直接衝進侯婷家詢問,侯婷到底去哪了?


    這段時間,馬東已然變得瘋狂,他僅僅在表麵上還存留著一絲理智,可這一絲理智沒過多久,就被別人給破了功,然後他就把自己瘋狂的一麵完全給暴露了出來。


    破功之人是五班的班主任楊剛老師,他教三班的幾何課,由於他在學校裏的赫赫威名,因此同學們上他課時都不敢炸刺,馬東原本也不敢,不過此時他正處於半瘋魔狀態,所以他一被點火就立馬神經大爆發了。


    臨近期中的一節幾何課上,楊老師在黑板上寫出了幾道題,他自認為最後一道題有些難度,就跟底下的同學們說:“最後這道題非常典型,你們都好好注意一下,需要連接兩條輔助線才能把它給解出來。”


    馬東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卻發現楊老師說得不對,明明連一條輔助線就能解出來,幹嘛非要說連兩條呢?費那事幹嘛?


    他目前還不懂得“看破不說破”這個道理,他喜歡用抬杠來顯示自我,於是他接話道:“老師,連一條也行吧?”


    如果此時是一位好說話的老師在現場,很可能會讓馬東發表一下自己的觀點,可楊老師並不是這種好說話都老師,他是一位絕不允許有人質疑他威嚴的獨裁者。


    他皺著眉頭嗬斥馬東道:“怎麽全班就你話多?別以為你考了幾次好成績,你就穩上重點,你這種偏科的學生我見多了,不謙虛謹慎,最後還是得去普通高中。”


    馬東沒順著楊老師的思路說話,而是直接說題,他指出了自己想要連接輔助線的位置後,還挑釁地看著楊老師。他心想,有能耐你讓我上黑板做題呀!看一條輔助線到底能不能解出來。


    可接下來楊老師的做法同樣沒按照馬東的想法來,他也沒按套路出牌,他掃了一眼那道題稍加思索後,竟然惱羞成怒地衝馬東嗬斥道:“你給我上後麵站著去,站到下課!以後你要是上我課不經我允許亂說話,就立馬給我滾出去,別來!”


    要是以前性格膽小慎微的馬東碰見這種事,保準會立馬閉嘴,甚至會毫不猶豫地直接認錯,不過由於馬東已經積累了大量的負麵情緒正不堪負重,因此他此時實際上就是一個神經質的狀態,緊接著他立馬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大步走出了教室,還順手狠狠地摔了一下門。


    事後班主任張老師找了馬東約談,死不悔改的馬東最後跟她談了一個對賭協議:要是期中考試馬東的幾何成績不能滿分,他就去給楊老師好好道歉,反之請張老師特批他不用上幾何課。


    隨後馬東賭贏了,張老師暫時兌現了她的承諾,馬東則冠冕堂皇地逃了大半個月的幾何課,這時他會在校園裏找一個隱蔽又安靜的角落坐下,迴憶他與侯婷之間曾經的萌動瞬間,他對侯婷的想念已經變成了一種病,深入骨髓無可救藥。


    張老師人是單純,但她並不傻,她發覺了馬東的行為特別詭異,於是某天便跟蹤了馬東並詢問了他這樣做的緣由。


    張老師問:“你最近到底咋啦?你爸媽又幹架了?”


    馬東一邊沉默,一邊思索:張老師肯定不會像大齊那樣罵我傻b,也不會像楊宇那樣嘴沒把門的,她很講誠信,說特批我不用上幾何課,還真沒騙我,她又是過來人,不如我向張老師請教一下我目前的疑難雜症。


    想到這裏,馬東說了實話:“老師,我挺想侯婷的,我一直喜歡她。”


    “啥、啥,啥玩扔?!”張老師先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隨後她一邊歪著嘴角憋笑,一邊打量著馬東的表情,見馬東的神色十分認真,她又硬生生把笑給憋了迴去。


    馬東十分無語,心想,我正在向您老請教人生難題,可您老怎麽卻是一副八卦的表情?想笑你就笑唄!別再憋出腦血栓來。


    張老師抹了一把臉,然後正了正臉色說:“老師跟你說,你現在想恁麽多根本就沒用,我同學也有早戀的,但沒有一對走到一起,最後全都分了,搞對象這事光你情我願可不夠,物質基礎才最重要,你不專心好好學習,以後喝西北風啊?”


    馬東解釋道:“我以前也鎮麽想,不過後來我發現我媽我爸幹架的原因不隻是因為錢,是因為性格不合,我就想著在學校裏找對象應該不會像他倆那樣。”


    張老師似乎想到了什麽,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她說:“你這個想法,我也不能完全說你錯,不過兩人搞對象可不止錢和性格這兩方麵,還有雙方家長。我去侯婷她家家訪那會,她媽正抱著一個小狗準備去打麻將,這家長的心該有多大啊!孩子都不念書了,她還有心情去玩。”


    馬東瞬間聯想到了尤繼偉他媽,她同樣是張老師所說的樣子,甚至她打上麻將後,連尤繼偉的飯都不管。


    張老師接著又勸道:“你跟侯婷的人生觀根本就不一樣,你有上進心,她沒有,就算你倆能暫時湊到一塊,以後早晚也得爆發矛盾。”


    張老師說的這一點馬東相信,不過他覺得以他對侯婷的喜愛,應該能容忍侯婷這點,於是他說:“和侯婷在一起時我非常開心,別的我都不在乎。”


    張老師再次陷入了沉默,師徒倆靜止了有一會,最後還是張老師打破了空氣中的平靜,她說:“馬東,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管怎樣分清主次這個道理你肯定懂,你得先打個好基礎才有資格想別的事。這樣吧,你先收收心好好學習,你要實在喜歡侯婷,等你考上大學再說,到時候老師都可以幫你說合。”


    馬東覺得張老師這一杆子支得太遠了,他嘀咕道:“時間太久,我怕中間會發生什麽變故。”


    張老師又說:“那等你中考完總行吧?你不敢去她家,老師帶你去。”


    馬東心想,一年多時間我確實可以等,我有這個耐性,老師你可真好,你要是我親媽就好了!我媽就沒有您老這種如此高超的忽悠水平。


    見馬東被說通,張老師繼續勸道:“你還是迴去上幾何課吧,要不你在外麵還得胡思亂想,你不用跟楊老師道歉,老師幫你去求情,你上他課別說話就行。”


    “謝謝老師!”


    被張老師勸導了一番後,馬東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張老師卻來了一手畫蛇添足的操作,讓之後的事情又發生了一些變化,雖然她是好心,但實際上卻辦了大大的壞事。


    當天下午放學馬東剛一到家,就迎來了東媽劈頭蓋臉的質問:“你怎麽迴事?還學會了偷摸搞對象?爹媽花錢送你去學校,就是為了讓你幹這個的?啊?我說你最近怎麽不愛說話了,原來是鎮麽迴事。說,到底和誰?你少裝啞巴。”


    馬東麵色非常平靜地反問道:“是我老師跟你說的吧?”


    “你別管誰說的,你就說到底和誰?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姑娘,能把你迷成這個熊樣!”


    “這事你少管我,我沒耽誤學習。”


    “你是我兒子,我憑什麽不能管你?你還想翻天咋地?”


    “我可不想像你和我爸那樣成天老幹仗,你總說為我好為我好,你要真心為我好,就少管我的事,我又不傻。”


    東媽被馬東說的一愣,不過讓她放棄自己的想法顯然不可能,她威脅道:“你可小心點別讓我抓著,你要敢學你大爺,看我不閹了你!”


    馬東十分無語,心想,我就這麽低級?果真沒有共同語言。


    東媽看馬東再次開始了閉口禪,狠狠地瞪了馬東一眼後,上外屋地做飯去了。


    馬東心裏嘀咕道:張老師啊張老師,虧我那麽相信你,結果你還是出賣了我,這下我媽說不定又得念叨我多少迴,你這不是純屬沒事找事嗎?唉,愁死了!不過張老師說錢是一切的基礎這條肯定對,要不我也不可能在家受管製,還是得好好學習才能逃出去,媽了個巴子的,看書!


    想到這裏,他懷著十分雜亂的心情隨手從書包裏摸出一本書,隨後硬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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