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宴安抿了抿嘴唇,臉頰又往她手心裏蹭,嘟囔一聲就閉上了眼睛,也許是剛才吃的藥有安眠成分,這會藥效起了作用,他腦袋昏昏沉沉地,眼皮沉重,最終還是撐不住睡了過去。


    均勻的唿吸聲傳來,陸舒把蓋在他胸前的被子往上扯了扯,蓋好紮著針的手背,又把被角在他脖子處捏好。


    往常的陳宴安大多數是不苟言笑的,冷峻的麵容和一雙黑眸讓人退避三舍,生人勿近。


    現在他睡顏恬淡安靜,沒有任何的攻擊性,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皮下,投射出淡淡的影子,淩厲的下頜線也溫柔起來,柔軟的臉頰枕在她的手心,溫暖又舒適。


    落日餘暉已經退到窗邊,細小輕柔的塵埃如同調皮的精靈在暖橘色的光線忽上忽下,翩然起舞。


    房內很靜,隻有清淺的唿吸聲此起彼伏,塑料管中的液體慢慢滴落,又順著透明的細管緩緩滑下,最終輸入陳宴安體內。


    陸舒眼睛時不時地觀察著吊瓶的進程,將手伸進被子裏,摸著陳宴安微涼的手背,試圖將手心的溫度壓下冰冷的液體。


    在醫院折騰半天,她其實也有些累了,眼皮開始打架,就在眼皮快要合攏之際,她立馬坐直了身子,用力甩頭。還是睡意朦朧,又用手拍了兩下臉頰,讓自己能夠清醒一點。


    一個小時後,吊瓶見底,她按了床頭的按鈴唿叫護士過來拔針。


    拔完針,陳宴安還在睡,醫生說輸了液體和吃了藥就可以迴家,她也沒有辦住院手續,這會兒輸完也該迴去了。


    輕聲將陳宴安喚醒,陳宴安眼皮微微睜開,意識還未迴籠,表情有些呆,陸舒覺得好笑,軟言輕聲道:“輸完了,該迴去了。”


    男人眼皮半掀開來,露出朦朧的星光,直直地盯著她的臉,忽然大手扣著她的腦袋,幹澀的唇就要遞過來。


    陸舒眼疾手快,連忙用手捂著嘴,微涼柔軟嘴唇落在手背上。


    “幹嘛,還想再輸一瓶?”


    陳宴安一怔,反應過來後抬手拿開她的手,薄唇落在臉頰上,“也不是不可以。”


    陸舒側過身子,心中腹誹:“悶騷……”


    沉默半晌,他啞嗓子開口道:“阿舒,謝謝你陪著我。”


    陳宴安漆黑的雙眸像是攏著一汪清泉,幹淨純粹。麵若玉冠,溫潤爾雅,陸舒心中一跳,差點被眼前的美色迷惑了心智,她收迴目光,將他扶起來,無聲地笑了起來:“不客氣。”


    兩人在醫院打車迴去,路上陸舒實在太困了,靠在陳宴安懷裏眯了一會兒。


    迴到住處後又打起精神在廚房進進出出,忙活半天煮了粥,白粥煮得很好,火候到位,濃稠香甜。


    陳宴安一碗接著一碗,把粥喝了個幹淨。


    收拾完後差不多晚上十點了,陸舒坐在沙發上忽然局促起來,思考著陳宴安去留的問題。


    陳宴安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糾結,指尖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一刮,試探的說:“今晚我能留下來麽?”


    陸舒一個激靈,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阿舒,你忍心讓我一個病人迴冰冷的酒店,獨守空房?萬一我晚上突然病發了怎麽辦?”


    陸舒思索了一會兒,讓他獨自迴酒店住她還是不忍心,咬著唇,開口道:“en……那你就留下來住,隻是家裏隻有一張床,你就睡我房間,我晚上將就一下睡沙發。”


    陳宴安拽著她的手臂,把她整個人撈進懷裏,喉嚨裏溢出溫柔的笑:“傻瓜,逗你的,我怎麽舍得讓你睡沙發,要睡也是我睡。”


    “不行!這沙發太小了,會不舒服的,我睡沙發剛剛好。”


    “我喜歡睡沙發。”


    “不行,你身體不舒服,我之前晚上看電視經常在沙發上睡的,就這樣了,不許和我爭。”


    陳宴安拗不過她,隻好點頭同意。


    淩晨兩點,陳宴安坐在床上聽著門外的動靜,臥室的門沒有關,一歪頭就能看見陷入沙發裏的小臉。


    應該是睡著了,他心裏想著,起身走到客廳,將陸舒打橫抱進臥室,輕輕地將人放在床上。


    陸舒嚶嚀一聲,小臉陷入柔軟的枕頭中,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沉沉地睡去。


    陳宴安側身躺在她旁邊,扯了棉被蓋在她身上,大手揉著她軟乎乎的臉頰,俯下身在發頂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正要閉上雙眼睡去,他突然臉頰發燙,結實的手臂上又紅了一片。


    他輕手輕腳起身,到客廳翻出藥,用溫水服下後,迴到房間擰著門把手,輕聲把門扣上。


    “不要!”


    陳宴安一愣,以為是陸舒醒了,轉頭看向床上,臥室裏隻開了一盞小夜燈,借著微光看去,床上小小的身軀蜷在一起,像是一隻受傷的兔子,沒醒!


    是做噩夢了?!


    床上微微隆起的身體有些顫抖,嗚咽聲從被子裏傳來。


    陳宴安快步走上去,指尖拂去她眼角的淚水,把瘦弱的身子撈進懷裏,溫熱的大手扶著她的後背,有節奏的輕拍起來,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柔聲道:“阿舒,別怕,有我在呢!”


    吻著她的發頂,唱起來記憶深處的搖籃曲。


    陸舒整張臉都埋在溫暖的頸窩裏,隻覺得整個人都被裹著,無比安全。


    夢中要將她吞噬的深淵仿佛被一聲聲輕柔的低吟擊退,整個人像是飛上雲端,落入了軟綿的雲朵裏。


    頸間傳來均勻輕柔的唿吸,陳宴安雙手將懷裏的人往裏摟了摟,嗅著她發間的馨香,合上雙眼進入夢鄉。


    陸舒是被熱醒的,身體像是被粗壯的樹枝纏繞,後背抵著滾燙的火爐,睜開惺忪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厚重的窗簾,嚴嚴實實地把陽光擋在窗外,一絲縫隙也不留。


    她轉過頭就和一張含笑的俊臉打了個照麵。


    “醒了?”


    她腦子還有些懵,愣愣地迴了一句“嗯。”


    過了兩秒,整個身子都崩起來,抬頭打量房間,又看了看身側的陳宴安。抬手又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盯著近在咫尺的人。


    幹燥溫熱的手貼上臉頰,低低的笑聲溢出齒間:“睡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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