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逆子


    顧老頭兒環視了眼前的兩個兒子跟一個孫女,臉色鐵青如同那六月陰沉的雷雨天,黑極了。


    原本一向趾高氣昂的幾個人,都朝著那會客廳的角落裏站,似乎那樣才不會成為眼中釘,肉中刺兒,少礙眼一些。


    “陳總管去招待廚房,多做一些食物。”顧老頭兒言語中聽不出來半點不悅,他那平靜如水的表情,看得在場的顧鬆顧財兩人心驚肉跳。


    兩人心底已經沒有了剛才那尖厲針對顧千帆時的勇氣,一種無法排遣的憂愁感不期而至,心莫名的壓抑起來。


    每一個動作,連唿吸都顯得小心翼翼起來,真怕一不小心就惹惱了那顧老頭兒。


    望著眼前兩個都年過半百的兒子,顧老頭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步伐沉重走向立於會客廳一角的林珊珊。


    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泛起慈祥的笑容凝視著她,輕輕地拉著林珊珊的手,語氣中透著憐愛:“丫頭啊,幸虧你識大體,犧牲了自己保全了我們老顧家啊!”


    那雙滿是皺紋的手有些輕顫,語氣帶著哽噎,一雙倦意濃濃的昏黃眼瞳裏泛著點點淚光,心情不自覺地泛出一陣陣說不出來是悲還是喜的酸澀感來。


    “爺爺,沒關係,隻要千帆能好好的就好,我沒事兒。”那顆已然平靜如止水的般的心,此時沒有了之前的煎熬難受,反而變得豁然澄明清亮了起來,臉上寫著緊強的神色,絲毫看不出她有任何委屈憂傷。


    聽著她這輕鬆的話語,顧老頭兒的一顆心潮潮濕濕沉甸甸的,仿若要墜落到黑暗的深淵裏一般難受。


    “都結束了嗎?”顧芸摸著那昏沉沉的腦袋,頭發淩亂,有些傻氣地走進了顧家會客廳。


    她身上的衣服看起來皺巴巴很舊的樣子,絲毫沒有了往日裏千金大小姐的光鮮模樣。


    “芸芸,過來……”顧鬆站在那角落裏,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顧芸嚇了一跳,他輕聲朝著那顧芸使眼色,讓她趕緊地跑到他們的隊伍裏來。


    他心裏有些納悶,她這期間都死去哪裏了,怎麽才出現。


    “喔。”顧芸搔著腦袋嘟著嘴,滿臉的疑惑望向那小聲招唿自己的父親,踩著那高跟鞋的腳步好像有些淩亂。


    除了顧千帆跟顧老頭兒,這屋子裏的人,誰都不知道眼前的顧家大小姐遇到了什麽會把自己搞得那麽髒兮兮的模樣出現在大家麵前。


    “你也有參與是吧?”顧老頭兒突然轉身,一雙淩厲的眸子直愣愣地瞪向顧芸,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冷若冰霜的看向這個孫女兒。


    顧芸的臉色當即被嚇得蒼白一片,一副呆頭呆腦裝著傻乎乎的望向這氣勢逼人的顧老頭兒:“爺爺,你在說什麽啊?”


    “說什麽?你倒是說說看,你今天到這顧家別墅來幹什麽啊?”顧老頭兒聽著顧芸的話,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死死的盯著她,兇巴巴地問著她。


    那幽深無情的眼神,冷厲無情的語氣,聽得顧芸後背直發涼,呆愣愣地瞪著眼前的顧老頭兒,囁縮著張了張嘴,眼睛忍不住想要望向父親求助。


    “說啊!來這裏幹什麽了?”像是那六月天大晴天裏的一道驚雷,顧老頭兒那帶著憤怒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炸開,沒有給她任何遲疑不答的機會。


    這樣的顧老頭兒,顯然嚇到了在場所有的人,包括那冷漠得像是高貴神祇的顧千帆。


    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這樣大發雷霆的顧老頭兒了,在場的人都記不起來了,自從顧千帆接手這顧氏集團總公司總經理職務後,好像他表現得一直都是一位慈祥的爺爺,笑容滿麵的父親。


    站在那陰暗角落裏的顧鬆和顧財,看到顧老頭兒這副冷厲的模樣,仿佛又迴到了小時候做錯事的歲月,怯怯地抬頭望向他,誰也不敢吭聲。


    “來……開會。”顧芸顯然也被這樣的顧老頭兒給嚇呆了,她吞吞吐吐地迴答著暴怒的爺爺,聲音很小,連自己都聽不太清楚。


    “大聲點!你平日裏的大嗓門兒去哪兒了?來這老宅幹嘛來了?”顧老頭兒鐵青著一張臉,兇巴巴地朝著眼前的孫女大聲吼叫著。


    看得出來他已經怒不可遏,隻想找一個引火點發泄出那壓抑在內心裏的憤怒。


    “來……開……會。”顧芸沒可憐巴巴地盯著顧老頭兒,帶著哭腔害怕的說出這幾個字兒。


    剛才還昏昏沉沉的腦袋,一下子像是清醒了不少,她已經發現會客廳裏的死寂沉悶,心裏覺察出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開會?謀反大會嗎?害人大會嗎?”顧老頭兒瞪著那雙嗜血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兩個兒子,又冷眼看了一眼顧紫跟顧芸,聲音裏透著餘怒:“這下你們成功了,滿意了嗎?”


    屋子裏死一般的沉寂,誰都不敢吭聲,他們都低垂著腦袋,像是一群做錯事的孩子,靜等著最後的處罰。


    “哢嚓!”顧老頭兒順手拿起那桌上的茶杯,重重地朝著那顧鬆跟顧財的方向扔了過去,茶水濺濕了兩人衣服的前襟。


    誰都不敢伸出手去擋,就那樣滑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碎片一地灑落在顧鬆的腳邊。


    “都啞巴了?你們這群逆子說話啊!剛才當著那幫股東不是挺能的嗎?”顧老頭兒一步衝到兩人的麵前,踩得那碎渣子哢哢著響,也不管是不是會把鞋底刺穿,會不會受傷,激動地伸出兩隻手分別抓住兩個兒子的領口。


    眼睛死死地盯著兩人的臉,恍若瞪著一對圓溜溜的銅鈴,逼視著兩個比他還高一些的兒子們。


    “爺爺,你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自己。”顧千帆走到顧老頭兒的身邊,扶著他的肩膀,半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那狹長眸子裏的思緒,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


    “逆子啊,逆子!我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赫的壞事,才會生出這兩個敗家的東西來。”顧老頭兒滿臉的失望,搖頭長歎著走向林珊珊,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放在顧千帆的手心。


    這樣不著痕跡的小舉動,看在顧家另外幾個人眼裏,不免又生出一陣陣怨恨來。


    林千東卻精明地瞟了一眼那幾人,心裏頓時像是鬆了一口氣,看得出來顧老頭兒現在對林珊珊真是喜歡得緊。


    想著這林家說不準又有救了,心情不再沉重,變得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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