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不願意離開的母親


    現場一片寂靜,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在場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涼氣。


    “千東,你別聽她瞎說,肯定是她想要洗脫自己的錯事,瞎編。”王芳也沒想到傭人們私底下這麽多嘴,竟然連這些事兒都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不但沒有反思,反而把這所有的侮辱感都怪罪到了張玉敏的頭上。


    “我沒有,傭人們現在都談著這事兒呢,我真替自己生在這樣的家裏感覺到惡心,悲哀!”林珊珊剛才挨打都沒有掉一滴淚,此時卻已經淚流滿麵:“我不知道我媽做錯了什麽,你們要用這麽變態的手段來折磨她,如果你們不喜歡她,恨她,可以放她離開林家。為什麽要用這麽不要臉,殘忍的方法去折磨一個人?”


    在場的人都僵住了,呆立在原地,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張玉敏沒想到,這一切怎麽會傳到林珊珊的耳朵裏去。


    她痛恨那些傳話的家夥,她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在倒湧。


    腦袋裏傳來一陣眩暈感,身子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媽!”林珊珊飛快地撲向母親,她痛苦地流著淚,害怕抱著她。


    也許她不應該說出真相,那樣母親就不會覺得難堪,難以麵對自己。


    林千東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整個書房裏,凝滯成一片。


    好半天,他才迴過神來:“滾,立馬全部給我滾!”


    林千東做夢也沒想到,幾個長輩間的齷齪事兒,從一個晚輩的嘴巴裏蹦出來。


    聽上去那麽刺耳,那麽讓人不堪。


    他覺得羞愧難當,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書房。


    張玉敏不知道如何麵對女兒,她已經醒了好半天了,卻不好意思睜開眼。


    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她終還是沒有繃住,悠悠醒來。


    “媽,你醒了?”林珊珊小心地替張玉敏挾了一下被子,眼裏帶著驚喜。


    她那模樣,仿佛早已忘記剛才所有的事情。


    “恩。”張玉敏想要坐起身子來,一股子痛意從背部傳來。


    她記得,這是剛才林千東打林珊珊時,保護她而受的傷。


    原本想咬牙挺住,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她。


    機靈聰明的林珊珊,發現了母親臉上的異樣表情,她立馬上前,想要撩起母親身上的衣服仔細查看。


    除了兩道觸目驚心的痕印,倒也沒有其它外傷。


    林珊珊這才放下了那顆提著的心,乖巧地趴在她的床邊,安靜了下來。


    “沒事的。到是你,讓媽瞧瞧,打傷到哪裏了沒?”張玉敏一把抓住林珊珊的手,心裏露出心痛的神色。


    她眼裏帶著母愛的凝視眼神,示意林珊珊蹲下。


    誰都沒想到一向看上去儒雅的林千東,打起人來下手也是這麽狠毒。


    “媽,我年紀小,挨頓打不會有事兒的。”林珊珊忍著身上的疼痛,唇邊掛著笑意望向母親。


    想起母親剛才不顧一切替她擋棍子,滿心滿眼又是難過,又是甜滋滋的。


    張玉敏歎息了一聲,有些擔憂地望著眼前的林珊珊。


    她伸出手去,溫暖的掌心覆蓋在女兒的手背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女兒啊,你也不小了,現在闖下這麽大的禍,想必你爸也不會放過你的。怎麽辦啊?”


    眼眸裏寫滿了悵惘,迷茫又驚痛。


    一張本就蒼老的臉,看上去更加慘白無血。


    “媽,你放心,雖然我參與了。可事情是由林倩倩引起的,雖然爸一向不疼我,也不至於把我給打死。你放心吧,一切都會過去的。”林珊珊安慰著眼前的母親,想讓她安心一些。


    其實她自己的心裏都一直擔憂著這件事情,今天要不是媽媽再次暈倒,還不知道會被打成什麽鬼樣兒。


    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林倩倩挨打。


    林千東第一次出手打人,想必這次真的是惹大禍了。


    “快蹲下來,讓媽瞧瞧你背上的傷吧!”張玉敏不想去想那些讓人心煩的事情,她拉著林珊珊的手,示意她趕緊蹲下。


    隻一眼,張玉敏險些驚叫出來。


    林珊珊的背上,青紫一片,她顫抖著手慢慢地輕輕地伸了過去。


    “唉喲!”林珊珊那明澈的眸子被這麽一碰,呲著牙扯著嘴角沒有忍得住叫出了聲來。


    好幾次,還滲出了暗紅的血珠子,觸目驚心。


    在一片白嫩的背部肌膚上,這一抹暗紅,像是一條形狀怪異開得妖豔的花兒。


    “你爸下手真是狠呐!他也太沒良心了!太狠了。”張玉敏瞪大了一雙眼睛,渾身緊繃著,嘴裏喃喃地念叨。


    一雙飽經風霜的昏黃眼珠裏,流露出心痛的光芒。


    隻幾秒的時間,淚花閃爍在其中,一層薄薄的水霧泛動著。


    “媽,我沒事的。我們一起離開林家吧?求你了媽!”林珊珊凝滯地盯著母親那雙心疼她的眼,她知道母親是很愛很愛自己的。


    現在所有的話,所有的事兒都已經說破,想必這個家也呆不下去了。


    不如索性,帶著母親離開。


    聽著林珊珊的話,一瞬間,張玉敏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臉色慘白無血,手指顫抖。


    “媽也想跟你一起離開,可是天下之大,我們能去哪裏?”張玉敏覺得女兒太天真了,聽著她的話,心裏莫名地難受。


    明明很痛苦,表情卻想要笑。


    “我們可以去賺錢租房子住,隻要我們勤勞,餓不死我們的。”林珊珊望著身形單薄的張玉敏,替她打著氣,希望她能同意搬離這林家。


    隻要離開了林家,她們母女倆準能過上比這裏更好的日子。


    “珊珊啊,你就乖乖地把書念完,到時媽一定陪你一起離開林家,好嗎?”她的語氣很輕很平淡,帶著一種難言的蒼涼感。


    林珊珊不明白,也看不透母親為什麽受那麽多的侮辱,吃了那麽多的苦非要留在這林家當牛做馬。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懷疑地盯著母親,難道她太愛父親林千東了?


    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著她為什麽一直不願意離開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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