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未還不知道,他精心準備的防空洞被人占了。


    這人他還見過。


    就在陳小芸忙著給八一治療的同一時間。


    被李建軍和陳未趕走的三人,連滾帶爬,跌跌撞撞,步履維艱,艱難前行到了陳未準備當做基地的防空洞裏。


    一進洞口,三個人就開始唿喊,“不好了,豪哥。豪哥,不好了。”


    唿喊的聲音在防空洞狹小的空間裏激蕩著,聲波在洞壁裏逐次反彈,很快形成迴聲。


    “閉嘴,瞎幾把喊什麽。”洞裏直道邊上的房間突然竄出一個男人。


    隨即,男人就睜大了眼睛,“海哥,怎麽了這裏,被人打成這樣了?”


    矮個子海哥被兩人攙扶著,踉蹌著往前走,李建軍那一拳把他打狠了,到現在一喘氣,胸口還疼。


    “快,去見豪哥。”海哥幾乎咬著牙說完這幾個字。


    那個男人不敢怠慢,在前麵帶路,走進了防空洞一側的一間隔間。


    隔間比其他的要大不少,裏麵擺了一些家具,一張木頭書桌上放著一盞led燈,雪白的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桌後的塑料折疊靠背椅上坐著一個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身後的行軍床上坐著兩個年輕女人,神情呆滯。


    陳未要在這裏,就會認識。


    就是那天想搶他衝鋒舟,被陳小芸拿射釘槍射的男人。


    眼鏡男看見進來的矮個子阿海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怎麽迴事?坐下來慢慢說。”說著抬抬手,“給阿海拿杯熱水。”


    行軍床上的女人對視一下,其中一個站了起來,走到邊上矮櫃上,拿起一個碩大的保溫壺,往一個一次性紙杯裏倒了大半杯水。


    拿過來放到了已經坐下的阿海麵前。


    阿海端起杯子,咕咚咚一口喝完,感覺氣順了一些。


    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眼鏡男眉頭緊皺,斜靠著折疊椅,右手的手指在書桌上下意識輕輕扣動。


    他叫陳一豪,海嘯前是某安保險的高級經理。


    名片的頭銜雖然風光,實際上就一個保險推銷員。


    其實入行不久,這幾年經濟下行,失業以後不好找工作。


    被人忽悠就幹了保險,幾個月以後,發現給自己家人買完保險以後,一單都開不了。


    以前一叫就出來一起喝酒擼串的兄弟,一說到買保險,就轉移話題。


    後來幹脆連電話語音都不接了。


    那天就是心裏迷茫,沒有未來的方向,聽說石鼓山上宋代古廟的菩薩很靈。


    想著來求個簽,看看是繼續賣保險,還是幹脆跑滴滴。


    結果好巧不巧,被困在山上。


    第二天,原想著在山腳轉悠能不能找到什麽離開的機會。


    結果碰到一個很陰險的男人,自己都說要付錢了,還叫那個奶兇奶兇的小姑娘拿射釘槍射自己。


    雖然命大,沒有被擊中要害,但是腿上,肩膀上是著實挨了2下。


    硬著心腸拔掉釘子,還好沒有紮在血管上引起大出血。


    不過在戶外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不行了。


    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丟到火爐裏烘烤。


    頭昏昏沉沉,根本沒有辦法起身。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石鼓山的步道上的時候。


    好像感覺身邊有人走過。


    拚盡最後一絲力氣,他伸手握住了經過自己身邊那隻腳的腳踝。


    用盡了所有力氣,勉力睜眼看著對方,嘶啞地說:“救救我,給我水喝。”


    事後迴想多次。


    那天盡管自己昏昏沉沉,但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刻在腦海裏。


    自己用盡力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握著對方的腳踝,說出了請求。


    很怕對方就一腳踢開自己的手,揚長而去,留著自己在原地等死。


    但是,意外的是,那個被自己握著腳踝的男人,似乎一下就陷入了迷茫。


    然後也不說話,蹲下身子,從隨身攜帶的雙肩包裏,掏出了一瓶水,抬起自己的頭,給自己喂起水來。


    幾口清涼的水下肚,陳一豪忽然發現一種切實的感覺。


    這個被自己抓著腳的男人,心裏在想什麽,好像自己能感應到,而且自己好像能通過意識讓對方服從自己。


    為了驗證自己不是高燒迷糊了產生了幻覺。


    陳一豪在心裏給對方下了一個命令,“扇自己兩個嘴巴!”


    腦袋裏的意念一出,對方馬上舉起右手,“啪,啪”左右開弓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看著對方臉上兩個手指印分明的紅色印記。


    陳一豪有些不可置信地張了嘴巴。


    心裏馬上做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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