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海序握緊拳頭,看著顧喬月離開的背影,主動去了校長辦公室。


    再出來的時候,他望了望天際,整個人都鬆了口氣,苦澀的笑了。


    長這麽大,他一直老實,是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在同學之間沒有什麽存在感,幹的唯一一次『壯舉』就是去年高二學期末升高三年紀的那次考試。


    他無意間得到了一份答案……


    從哪個時候起他就變了,活在被發現的恐懼中,活在被威脅中,甚至連他夢寐以求的代表年紀去發現都不敢。


    就怕事情敗露,他成了笑柄。


    他盡可能的低調,更加盡可能的不讓人注意到他。


    可程佳麗還是找上了他,明明當初是他們兩個一起幹的,為什麽他就要一直活在恐懼中,而她卻靠著那次的成績,當了課代表,在班上那麽高調,一點都不擔心事情敗露,最後還來威脅他。


    本來,他都已經決定了要一錯再錯下去,最多熬過在高中的最後半年就好了。


    最好老師不要找他,最好這件事就徹底的石沉大海。


    可是,在碰到顧喬月之後,再聽到她那不經意間的一句關心後,他之前所有的決定都土崩瓦解。


    他忽然就覺得自己就是一條生活在地底下的土蛭,而顧喬月就是那天上的明月。


    她活的光明正大,而他卻那麽陰暗。


    那一刻,他忽然很羨慕她。


    他想,如果逃離了這一切,那是不是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自己了,不用再害怕自己做的事情會忽然被爆出來。


    他後悔極了那次抄襲。


    他的成績本來不太差的,因為那次抄襲,他成了年紀第一,比公認的天才顧喬月還要高出七分,可卻讓他一直活在空距離,沒辦法好好學習,沒辦法集中精神……


    現在……解脫了,終於都解脫了。


    校長說這件事會酌情處理,但他是自己意識到錯誤並且積極承認,學校會從輕處理。


    下午正上著可,程佳麗被老師叫走了,緊接著,諸海序也被調走了。


    當天下午,程佳麗和諸海序一直沒有出現在教室裏,高三教導主任和班主任倒是來了教室裏一次,臉色異常難看。


    顧喬月也沒當迴事,但第二天,就聽說了程佳麗被退學的消息,倒是讓她頗為意外,下意識的就想到那那天見到諸海序時,他們說的話。


    雖說諸海序什麽都沒說,但也沒有反駁她的猜測。


    本來,她還打算看看程佳麗會用什麽樣的方法對付她的,結果還沒出手,她自己先被開除了。


    過了兩天,諸海序來了學校,卻是收拾自己的東西的。


    同一個班級的都煞是意外,問他好好的怎麽忽然收拾東西離開學校?


    諸海序卻是笑道:「家裏出了點兒事情,不過我明年會復學,再讀一年高三參加高考。」


    這一次的諸海序和以往沉默寡言的他不同,竟是和同學們都打了招唿,像是沒那麽難以接觸了。


    諸海序收拾東西離開了校園。


    午飯時間,顧喬月出現在校門口:「你找我。」


    站在她對麵的正是諸海序,他深深的看了顧喬月一眼,說道:「謝謝你。」


    顧喬月微微詫異,隨即就想到了什麽,笑道:


    「那你是不是可以給我說說事情經過。」


    諸海序看著顧喬月,似是詫異,又覺得好像她知道也是理所應當的,她那麽聰明,估計從那天他們被老師叫走,就已經猜到了吧。


    他笑了下,這笑比之前見到時明媚了太多。


    他道:「高二的最後一次考試,程佳麗從特殊渠道得到了答案,當時被我發現,她誘惑我……不,也不能說是誘惑吧,我隻是接受了她的提議,和她一起把答案背了下來……


    我們發現,考試的內容真的和答案一模一樣,為了被發現,我隻做錯了一題,其他就是語文作文和英語作文扣分。」


    顧喬月微微蹙眉,她的記憶裏有諸海序這個人的。


    當初她被冷心蓮冤枉抄襲,集結的那一幫反對她的各年級尖子生裏就又諸海序。


    「以你的成績,完全不用這份答案,為什麽?」


    她的話被諸海序打斷了,他苦笑了一聲,說道: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最終會選擇記下那份答案吧,因為我渴望更好的成績,渴望被老師關注……而且,當時我也並不覺得那一定就是答案,也隻是抱了一點兒的僥倖心理罷了。」


    「卻沒想到……」


    顧喬月替他說出了答案:「沒想到那是真的答案,題目你都做過,所以能夠全部作對,又因為擔心事情敗露,所以做錯了一題,想要多錯幾題,卻又想要更好的成績,想要被老師關注?」


    諸海序苦笑的看著顧喬月,笑了笑,說道:「顧喬月同學,你真的很聰明,不過,也是真的謝謝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解脫出來。」


    「我可能天生就不是一個心理素質很高的人,犯了事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做不到,這半年來,心裏承受著煎熬,時刻怕被人發現,我努力的縮小自己在班級裏的存在感,可還是受到了影響,我上課不能集中精神,成績一降再降,而偏生這個時候,程佳麗卻找到了我。」


    「她知道我的狀態,因為當初抄襲的事情隻有我們兩個知道,我因為害怕,找過她,想要去找老師承認錯誤,被程佳麗給勸下來了。」


    可這次,她找到我竟然是用這個威脅我,讓我……


    諸海序把程佳麗讓他做的事情說了一遍,就又道:「本來我都要按照她說的做了,我準備一錯再錯繼續下去,我抱著僥倖心理想著,熬完剩下的半年就結束了,我上了大學,一切就都能迴到正軌了,可我偏偏遇到了你……」


    「顧喬月,我不是一個能夠狠下心來的人,因為你的一句關心,我心裏剛剛生氣的那些僥倖心理統統土崩瓦解,我忽然就想像你一樣活的自在。」


    「謝謝你,今天找你說這些,其實也是我的一些私心,這些話憋在我心裏半年,我不敢和別人說,今天就正好給你說了。」


    諸海序看著顧喬月,明媚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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