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蓬頭垢麵看不清容貌,身上破破爛爛披著布條,上下被鎖在一起的枯槁老人坐在水晶宮殿的中心,在他的一側,還有一根根圓錐形黑色手臂粗的柱子將他圍成一圈,可憐而寂寞。


    似乎,他已被禁錮多時,折磨得皮包骨,身體極度腐爛不堪。


    難以想象,會有這樣的一個人。


    和設想的迥然不同,在這個華麗的水晶宮居住的人,不是衣著華貴高不可攀,而是一個垂垂老矣破敗的老人。


    楊巔和幽蘭進入明亮的宮殿後,腐朽老者就用一雙渾濁的眼看著他們,沒有話,沒有聲響,更沒有擔憂中的傷害,隻有鎖在老人身上的鎖鏈鐺鐺響,囚禁了他身上的光彩、生命、光陰。


    走入宮殿後,發現腳下就像是踏在水麵之上,每一腳落下都會蕩起一圈圈漣漪,像蜻蜓點水一般,幽蘭發現了這點,活潑的蹦蹦跳跳,在楊巔麵前背著手一跳一跳,不時還轉著圈圈,樣子看得楊巔開始有些愛惜這個女孩。


    她是這麽無邪,這麽活潑俏皮,就像一縷溫暖陽光照在臉上,溫柔地撫摸著臉頰,使人如癡如醉。


    有她在,好像危險也離得好遠好遠,心也能平靜好多好多。甚至楊巔腦海一個想法不可擋地一閃而過:要是能一直這麽陪在她身邊,那該多美妙啊!所謂的功名與仇怨,也可相忘於江湖。


    來至天性的躁動,迫使腳步不前,隻是癡癡站在原地無法言語。


    “呆子!”


    幽蘭哼哼扭頭看了一眼楊巔,不滿地嘟噥,又自顧蹦跳到了中央被鎖住的老人麵前,那裏看看這裏看看,扭了扭頭點了點頭,道:“可憐。”


    麵對幽蘭的無禮,老人並未做任何迴應,隻是微微一笑,對於幽蘭沒有惡意的意思。


    “妮子!對前輩有禮貌些!”楊巔上前拉扯著幽蘭,也不管幽蘭撇嘴不滿拉到他身後,作揖行禮對老人躬身道歉:“前輩莫怪,她並非有意冒犯。”


    “不像不像。”


    老人嘶啞的聲音對著楊巔鼓浪般搖頭,一副不滿的樣子,態度和對幽蘭的全然不同。


    “何不像?”楊巔懵了。


    “哪兒也不像。不像尋人,不像高人,也不像那人。”


    莫名其妙的話,讓楊巔淩亂了,這是哪跟哪?


    “進來為何?找死嗎?”老人諷刺的自嘲,完全沒有給任何麵子,說的話,也是一般說給楊巔一般說予自己聽。


    多年的囚禁,早已經習慣自己說話,那份孤獨,猶如蟲蟻噬咬痛苦,更勝身體上的腐爛。


    “前輩,我們是…”一連串娓娓道來,也不拖泥帶水,說明了來意。


    完了,老人表情無喜無悲,道:“要來尋小土?如果是別的什麽人,你說這話,可能現在已經死了!”


    楊巔臉色大變,連連後退了幾步,怪不得混沌土會進入雷池,原來這裏有一個恐怖的幫手。


    “如此,那麽,晚輩就告辭,萬萬是不敢覬覦前輩之物。”


    “不想要了?那可不行!”


    “那,繼續?”


    “老頭,不要賣乖,快告訴我…嗚嗚…”


    說話間,身後的幽蘭不耐煩地要嗬斥老人,不料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巔捂著嘴製止了下來,支吾著說不出來話。


    楊巔也不管幽蘭反抗,就這麽捂著她不給她胡鬧,生怕得罪了這人,要不也如他一樣被囚禁在這裏,恐怕此生也無望離開。


    “我帶你們去找小土,小子,要不是和你有些淵源,還真舍不得給你。”深深看了一眼楊巔,莫名其妙又補充道:“對她好些。”


    有些無法理解,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瞪著眼不做聲的幽蘭。


    他,又震驚了!


    這是什麽?這是夢嗎?


    捏了捏幽蘭的臉蛋,問道:“痛嗎?”


    “啊!!!咬人!你是狗嗎?”


    不料,幽蘭一口咬在胳膊上,讓楊巔感受到了什麽是夢,什麽是現實。


    事了,外相像是大型船蛸,在裏麵是移動宮殿的介殼透明建築,從池麵往下沉,深刻體會到自己像是乘駕在潛艇上,並在水下潛伏穿行,去向未知的地方。


    船一樣,在破浪前行,兩側破開細碎的浪花,在水下如繁花點綴在水晶壁上,格外引人入勝。


    “妮子,植物幽靈是什麽?”


    直到現在,迴憶起那些透明的東西還心有餘悸。自知幽蘭肯定是了解的,因為從她嘴裏喊出的時候,臉上充滿了震驚和懼怕。


    “雷池,就像是一個水池,是從一個雷坑開始慢慢變大變成一個池,或者終將有一天會演變成雷河,再上,就是雷海,當然這個需要很漫長的時間。所謂的池中物,就是這個池物,要是有那麽一天成河流,你也可以稱為河妖或者河怪。至於幽靈嘛!可是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幽靈,這種東西,據說是存在位於魔土盡頭的濕地,魔族過去和其交戰萬年,或者你也知道,過去的魔族被壓在一隅之地,有人族的關係,更大的關係是濕地上的幽靈和屍人消耗了太多精力,魔族大能們在過去漫長的歲月為了種族繁衍而粉身碎骨,為的就是鎮壓它們。要我設想不錯,我們在空間扭曲的前行下偏移了方向,這裏,應該就是另外一處地方:濕地。”


    “濕地?”


    “反正你理解為是一個厄土就行,盛產幽靈和屍人!”


    “那幽靈好像有一種詭異的力量,是什麽來的?”


    楊巔有些驚恐的樣子,幽蘭也感同身受,拍了拍還沒發育完全的胸脯,道:“何止詭異!簡直就是恐怖!它們的能力就是將萬物物質拉入虛無,被譽為滅世之手!”


    果然,楊巔臉色難看起來,和他猜測的一樣,不然自己身上的金本源不會無緣無故流失。


    “進入過精神靈界你應該清楚,那裏一切都是那麽真實,有規則、奧義、法則等存在,有很多物質世界的影子。在億萬年前,精神世界應該也是一個現實可觸的物質世界,曆史的某一刻就是被幽靈這類物種所蠶食虛化,最後整個世界變成了夢幻泡影,構造精神世界的一部分。你說幽靈,它恐怖不恐怖?”


    楊巔還很淡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喘過氣後,點了點頭迴:“恐怖!”


    “孩子,你和他說太多了,不利於他的修行。”


    本來幽蘭還想再嚇唬一下楊巔,聽到老人溫和的告誡,這才止住了繼續說下去。


    “那屍人呢?”


    “哈?這個嘛!偶…不知道。”


    幽蘭有些不好意思地玩弄手指,想到自己看書隻看前麵部分的習慣,不免有些窘態。


    “我就是!”


    老人的聲音傳來,讓楊巔臉色大變往身後看去,臉上有些難堪地看著被鎖起來的老人,一時間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他,又震驚了!


    這他娘的不會上了賊船了吧?


    “哏哏,顫栗就對了,恐懼就對了,你知道了你不該知道的。”那位老人突然變得麵目猙獰,桀桀怪笑著,嘶啞的聲線,讓人不寒而栗,在楊巔準備逃的時候,原本性情大變的他,在鎖鏈嘩啦啦響後,扭曲的臉又恢複過來,歎息一聲,道:“莫怕,我雖然是屍人,卻並不完全是,這不,你看我身上的封印就知道了。”


    沉重的話,讓氣氛凝重到了冰點,看著老人,楊巔終於知道為什麽幽蘭看到他會點頭又搖頭了,這樣的情況,很難不讓人感慨。


    原來,老人並非是被人囚禁於此,而是自囚在這個殼子裏。他沒有辦法離開,因為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一直在這裏成為一個守靈人。很快,隻見他緩緩說道:“看前麵的雷塔,我一直在這裏守護,但凡有異動的幽靈,都會被即刻消滅殆盡。”


    此時他們又浮出了水麵,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楊巔從透明‘罩子’裏麵向遠處望去。在平靜的池麵上,筆直的白玉色千丈巨塔出現在眼前,其上雷霆密布,從塔尖上升起嫋嫋白煙,然後匯聚在頂上,使得頂上的雷雲更加密集,更加厚重恐怖。


    被震驚到麻木的楊巔,已經說不出話了,愣愣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宛如擎天之柱屹立不倒。


    雷台通體白玉,流光溢彩,和在秘境中見到的四方塔不一樣,雷塔八角形塔身細長,塔刹圓光寶珠,傘蓋相輪棱角可辨,刹座仰蓮,並無基座,如憑空立在那裏紋絲不動。


    雷台釋放著一圈圈氣息,即使是隔著一層介殼也能感受到無窮的威壓,隨著越來越近,楊巔的腳越來越沉重,似乎忍不住要跪在地上,俯瞰膜拜。


    就像麵對天地偉大,那樣的神聖令人無法抗拒。


    天地之威,竟恐怖如斯!


    當距離雷霆還有一裏時,楊巔已經單膝跪在地上,唿吸急促,反觀幽蘭,竟然好像沒有任何阻礙,使他感覺到不可思議。


    幽蘭笑眯眯走到楊巔麵前,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的楊巔,臉上笑意盈盈。


    這個樣子讓楊巔無語,她走到麵前幹嘛?她以為是膜拜她嗎?哼!


    “小土,就藏在雷塔之下,我掬它來!”


    守靈老人對雷塔也露出凝重的表情,就連他也不敢過分深入,隻能將水晶宮停在方圓一裏之外。


    毫無疑問,守靈老人是要幫楊巔。


    至於為什麽要幫,楊巔還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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