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被屠戮殆盡,今日之事再難善了,他日定如數奉還!”


    祭司蒼老的聲音沙啞異常,表情凝重,又古井無波。這一消息讓楊巔等人看向邪莫晨陽多了一些兇光,拳頭緊握,充滿了仇怨。


    甸園的人樸實而真摯,卻慘遭如此屠戮,楊巔心中內疚讓他無顏直麵眾人。


    聞此蘭陵癱倒在地,目光呆滯,往日和諧的笑容在腦海裏迴蕩,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沒有他日,今日你們都得死在這裏。哦?公主也在?你可活,不過要成為我少主之妻。”那名佝僂老者,跛行而來,走得很慢,又眨眼到了邪莫晨陽身邊。


    強者應有的氣場,表現地淋漓盡致。


    “做夢!你死了這條心吧!”


    “嗬嗬,這可由不得你。我可知道,偷偷逃出來的你從出宮的那一刻,我就幫你清理了所有痕跡,沒有人知道你在哪裏,去做了什麽,自然也就無人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了。等你成了自己人,你再迴宮不遲。”


    “如此大逆不道,你就不怕我告訴老頭?”


    “怕!”佝僂老人想了想,又道:“所以,要不連你也殺了?”


    所有人沉默,他們的交流,有些勁爆,又有些讓人匪夷所思。到底是怎麽樣錯綜複雜的強大勢力,才會如此膽大包天?


    僅僅楊巔了解,魔土邪莫家族的地位,堪比天潢貴胄。同時,魔土的權利結構也和淨土不一樣,整個魔土以分封製作為基礎。魔土內大小貴族,王權爵位,以皇權魔君為中心,下麵有無數個領主、公國、王國等組成的領地。


    和淨土中皇權中央集權獨攬是截然相反的。


    分封製,也讓魔族魔人有了階級的觀念,對魔族有一定的貢獻和功勞的普通魔人也可以通過分封實現階級的跨越。有此動力,魔人在戰場上的拚殺搶功勞的情況屢見不鮮,戰鬥格外拚命為的就是得到分封,以此進行跨越階級。


    比如淨土一域之地納入魔土變成魔疆,也成為貴族瓜分的戰利品。當然,皇室所得利益是占大部分的。


    幽蘭公主,並非嫡係皇室,而是國王之女,眾多王國之中,其父親是當代魔君陛下兄長,因為關係親密深受魔君喜愛,被魔君冊封為幽蘭公主諡號。


    魔土公認,一個王國的權力未必就比邪莫家族強,從這一個角度來看,足見邪莫家族在魔土中的勢力是如何龐大,力量之恐怖,絕對屬於一個龐然大物。


    甸園祭司,過去是樵夫身畔的一個書童,樵夫進入欲望之城後,他就留守在外為成為明麵上的眼線,或者是一個傳信人,墨道子尋找樵夫也是通過他傳遞。


    從楊巔等人進入北原沙漠,到被甸園蘭洛所劫持,有刻意考驗的成分。


    唯獨,現在的情況是超出預期的。


    誰能想到,殺楊巔的人在這個時候找上門?


    就算自報了門庭,對方稍稍猶豫了一下,依舊開始大開殺戒。


    褐土染成了血色,殘酷如斯!


    “哎!孩子們,待會我和洛施術遠古召喚開啟遺址之門,你們隻需跳入流沙河隨著暗流進入即可。蘭,聽好了,酋長以死,此仇非報不可!你是樓蘭遺民,遲早有一天樓蘭的光榮需要你來傳承!保護好自己和他們!”


    蘭陵在一旁泣不成聲,正要開口,蘭洛歎息一聲安撫道:“陵兒,聽話!”


    說著,摸了摸蘭陵的頭,滿臉不舍。


    似乎是臨別,又是訣別的樣子。


    祭司和蘭洛抱著必死的信念,要為楊巔一行爭取一條生路。


    “殺!”


    佝僂老者見他們竊竊私語,唯恐遲則生變,六個強者展開攻擊,一時之間鋪天蓋地的攻擊傾覆而來。


    千軍萬馬,萬箭齊發遮蔽了視線。


    見此,祭祀錫杖插入地麵,從身上釋放出劇烈的光芒,遽然天空陰暗,飛沙走石。


    一場巨大的風暴,醞釀而出。


    八個龍卷風從四麵八方而來,風刃在空間穿梭,攜毀天滅地的氣勢向敵人籠罩而去。麵對如此狂暴的攻擊,隻有那位佝僂老者以能量罩庇佑邪莫晨陽暫且抵擋。


    其餘四人,則在如絞肉機的龍卷風中三死一傷!


    強者之間的交鋒,非是人數可以輕易抵消的,在更強大的存在麵前,這些人大多都會淪為炮灰。


    在祭祀抵擋敵人之時,蘭洛劃破了手掌鮮血滴落在地,那些血似乎受到指引一樣流動著形成一個陣法,口中禱念著祭文,頓時詭異的氣息籠罩而下。


    身後的流沙河,奔騰不息猶如巨龍咆哮,隨著祭祀不斷在陣法中注入靈力,口中念叨著難明的詞。


    “吾祖請開窀穸之門,遺送子孫朝拜祭奠!”


    轟隆!


    奔騰的流沙河,一聲巨響傳來,頃刻之間,一個空洞的旋渦在流沙河出現,旋渦如同張大的巨口,等待著獵物落入其中。


    “走!”


    “攔住他們!”


    蘭洛催促著他們,邪莫晨陽斷然無法接受付出了這麽多代價最終無功而返的結果,他表情猙獰,急得大唿。


    躊躇間,祭司已經大手一揮,禦風將他們吹落流沙河之中。


    楊巔等人不甘的注視下,佝僂老者和邪莫晨陽已經到了祭司和蘭洛麵前。在他們落入旋渦的最後一刻,看見佝僂老者嘴巴變成恐怖的血盆大口,一口將祭司的頭顱咬了下來。邪莫晨陽則是伸出魔爪將蘭洛的心髒掏了出來,畫麵極度殘忍血腥,蘭陵看得青筋暴起。


    特別是蘭陵,見到最後的那一幕後,腦海一片空白。


    仇恨,自此生根發芽。


    “該死!”


    邪莫晨陽將蘭洛全部精氣吸幹,原本臉上的傷痕快速治愈,看著慢慢閉合的旋渦,又不敢輕易跳入,隻能站在岸上大發雷霆。


    “少主不必擔憂,將甸園徹底從世界抹除之後,集結人馬隨著流沙河巡邏,隻要他們還活著勢必會出現,到時候再也沒人可以幫他們了。誠然,他們也未必能活著出來。”


    “哼!但願如此!”


    ……


    掉入流沙河,開始如陷入沼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當視線再度清晰的時候,眼前陰森景象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視線朦朧灰暗無光,時而窸窣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詭異而空洞窒息。


    揉了揉眼,入目是一片黃沙丘陵和山脈,不足百步遠是斷垣殘壁,依稀可以從中看到城牆的輪廓,再往前望去,百丈高的高塔在黃沙蔽日中若隱若現。等風沙靜止時,古老龐大的雕像映入眼簾。


    可見破敗的建築倒在廢墟之中,依稀能看到門樓及廟宇石雕精美細膩,曆久彌新,好似久經考驗的絢麗之美。


    同伴們紛紛從驚訝中迴過神來,幽蘭躲在楊巔身後,瞪著大眼看向四周。


    唯獨,蘭陵一人蹲坐在地上,匍匐在膝蓋目光呆滯,孤苦無依的樣子。


    其餘人看向他,紛紛眼神黯淡,特別是楊巔,對他的虧欠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要不是他的到來,這一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如今,蘭陵與他們這些人一樣,皆變得舉目無親。


    這樣的遭遇,任何人也不願發生。


    深深的自責刺痛了他的心,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著悲傷啜泣的蘭陵,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振作起來!你看那些石像好像在動!”


    所有人還在悲傷默哀的時候,沒心沒肺的牙發現了前方的異動,驚唿聲將所有人拉迴了現實,向牙所指的地方看去。


    一具巨大的石像,在楊巔進來之時,原本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沉睡的巨人被驚擾複蘇!


    風化的石皮被抖落,一個巨人的蘇醒,喚醒了成千上萬的石雕複蘇。


    還有從廢墟之中爬起的石獅,梁棟上的異獸,鴟吻的瑞獸,像是受到召喚似的活動了起來。


    “醒醒!”


    牙走到蘭陵麵前,一拳向他掄了過去,要將他徹底打醒。


    “你幹什麽!”小五擋在牙麵前,怒視著牙。


    其餘人也都紛紛上前阻止,對牙極度地不滿,唯獨楊巔知道牙本意是要讓蘭陵振作起來。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不可挽迴,隻能重整旗鼓,將來報仇雪恨。


    牙和楊巔兩人是在壓迫和陰謀中度過童年,練就了剛毅的性格,明白在這個無情的世界裏,沉淪在痛苦中墮落是愚昧的。


    隻有站起來,奮鬥、前進、自強不息才是唯一的道。


    “跟我來!”


    也許蘭陵真的被打醒了,抹了抹眼淚和嘴角的血跡,帶著眾人向前方高塔方向潛行。


    作為樓蘭遺民,在進入遺址那一刻起,就有一種說不上來未知的東西在召喚自己一樣,被牙的一拳打來,從悲傷中稍稍恢複過來。


    逝者已逝,難以挽迴,生者必須自強。


    蘭陵可不是一個溫室成長起來的花朵,從小接觸的都是刀光劍影,生死司空見慣,外加惡劣環境締造了他堅韌的性格。


    沿著斷垣殘壁而行,抬頭向上一看,可見的巨大陰影籠罩而下。


    轟隆!


    一雙巨腳落下,四散躲避開來後,石質巨足轟然粉碎,散開成黑黢黢鞘翅昆蟲如烏雲般散開。


    再看過去,那些各類的石雕,都是這些未知名的半透明狀昆蟲聚集而成!


    “刺客信條:凡闖我族領地,殺無赦!”


    渺渺之音從四麵八方沙啞的聲傳來,冷峻而充滿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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