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準備開始移腎手術!”


    朦朧中聽到一句清冷的話語,楚芊芊猛地睜開雙眼,坐了起來。


    眼前的醫生護士嚇了一跳。


    這不是剛打的麻醉針嗎?怎麽還活蹦亂跳,比之前還精神幾分?


    楚芊芊眯起雙眼,打量著四周。


    光潔無影的房間,白褂藍衣的男男女女……


    末世之後,哪裏還有這麽整齊幹淨的地方?


    她深吸了口氣,刺鼻的消毒水味撲而來。


    用力地撐起身來,觸手的是粗礪生硬的被褥。


    她神智刹那間恍惚了一下,幡然明白了一切。


    “我這是重生了!重生在給那賤人換腎之前!”


    扭頭望去,旁邊的病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


    她緊閉雙眼,包著白帽,長相俏美,與楚芊芊有三分相似。


    “哈哈哈……”


    楚纖纖喉嚨擠出幹笑,狀帶癲狂,赤著腳踩到地下,走向房門。


    “哎,你不能走,你自己簽了協議的,要給你尿毒症的姐姐換腎!”


    護士們趕緊將楚芊芊拉住。


    “滾!這賤人也配換我的腎!”楚芊芊咬牙怒喝,想推開護士,但對方人多勢眾,她根本不是對手。


    楚芊芊反手摸到碟子上的一柄手術刀,在空中揮舞了幾下,長發淩亂,語氣兇狠。


    “誰敢割我的腎,我就砍死他!”


    護士們尖叫著躲開。


    楚芊芊碰了一下門前的感應裝置,厚重的鐵門響起滾輪的聲音。


    門開了,楚芊芊走出去。


    緩衝區外,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在焦急地踱著步子,男的相貌俊朗,女的風韻猶存。


    “楚芊芊,你不是在換腎嗎?誰讓你出來的,馬上給我迴去!”男子眉頭一沉,冷喝道。


    “嗬,你還真當自己是我爸嗎?腎,我不換了!”楚芊芊冷笑。


    “你……”男子想衝上去動手,但被女子攔住了。


    “芊芊,怎麽跟你爸說話呢!秀秀是你親姐姐,你怎麽能見死不救!而且,你自己也簽了協議同意的,快進去做手術!”媽媽勸道,語氣不容置喙。


    “嗬嗬,同母異父的也叫親姐姐?”


    “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在和我爸結婚前,就和這個男賤人生下那個小賤人。去年你們奪了我爸留給我的房子,現在還想要我換腎救那個放蕩的小賤人。”


    “做夢!”


    楚芊芊毫不留情地嘲諷。


    “你說什麽?”媽媽氣得臉色鐵青,“誰把你生下來的?誰把你拉扯大的?誰給你好吃好穿的?你這個白眼狼!”


    “吃好穿好?哈哈!”


    “你和我爸離婚後,我就跟你賤人一家住過一年,家裏的家務都是我全包,每餐都要吃你們吃剩的,衣服也全是撿那小賤人不要的,每個月還要交夥食費住宿費。”


    “這就是你口中的吃好穿好?”


    楚芊芊斜著眼冷笑。


    “哼,敢不聽話,老子就算把你按在手術台上,也要把你的腎取出來!”後爸捋起袖子,朝楚芊芊走去。


    他就不信了,這麽個膽小軟弱的小女子還能反天了!


    他踏上一步,張開五指。


    驀然間,一道白光在眼前閃過,幸虧他身形敏捷躲開,這才沒有開膛破肚。


    “來呀!看誰割誰的腎!”


    楚芊芊高聲叫著,手中的手術刀瘋狂地比劃著,雙眼赤紅,像一頭發瘋的獅子。


    她在末世之中雖然隻是卑微的最底層,但無數的生死搏殺,早已經將她的懦弱與膽怯磨礪掉。


    身上一往無前的殺氣,與和平年代下的居民身上嬌弱的氣質相比,有天地之別。


    “她瘋了,她瘋了,她竟然拿刀砍人!”媽媽躲在後爸的懷中,驚恐地瞧著楚芊芊。


    後爸也咕嚕一聲吞了口唾沫,他也想不明白,這女孩怎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不但言辭犀利,還敢舞刀弄劍。


    “嗷!”


    楚芊芊滿臉猙獰,朝著二人發出野獸般的吼叫。


    這是在末世麵對變異犬時的自然反應,既有對敵人的震懾,也是激發野性,提升士氣的方式。


    後爸與親媽哪見過這種場景,被威嚇住了。


    楚芊芊慢慢退走,進入了電梯,按了下樓鍵。


    門關了,看到前世將自己害得淒慘無比的二人從門縫消失,楚芊芊洶湧的情緒也慢慢迴落下來。


    電梯門的倒影裏,楚芊芊佝僂著腰,披頭散發,麵皮蠟黃,臉色兇狠,雙眼突起,像地獄走出來的惡鬼。


    下一刻,她咧開嘴,笑得前仰後翻。


    前世她是個懦弱自卑的人, 但經曆了那麽多背叛與血腥,她早已懂得什麽時候要鋒芒畢露。


    離開醫院,站在街頭,來往的行人投來詫異與警惕的眼神。


    楚芊芊這才記起身上還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腳上套著一雙碩大的拖鞋。


    怪不得被人當成神經病。


    幸好從手術室出來時隨手拿迴了手機,不至於身無分文。


    楚芊芊就近找了間破舊的服裝店,在店員驚恐的眼神中,淡定地取了一套最便宜的衣服套上。


    結賬後,她手機上的餘額也告罄了。


    楚芊芊苦笑著將換出的病號服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這才定下神來,思考自己的未來。


    末日將至,最重要的是囤積足夠的物資,和覺醒異能。


    可惜的是,父親留給她的那套房子是她唯一值錢的東西,卻被生母一家騙來賣掉了。


    賣房得的一百萬全交給了姐姐,說是開化妝品店。


    當時生母信誓旦旦會給她在市中心買一套新的,結果卻是一塊磚都沒看到,錢也一分都沒還。


    每次找到姐姐,對方都是不耐煩地說自己虧錢,卻從來不跟她解釋為什麽身上穿戴著上萬塊一件的首飾。


    她麵子薄,在後爸與生母假惺惺的威脅與規勸下,委屈地接受了結果。


    而對方,還在明裏暗裏罵自己傻x。


    想起這個,楚芊芊就忍不住狂扇自己幾個耳光。


    自己畢業後打工了數年,積蓄被母親搜刮得一幹二淨不說,連父親的房子也沒能保住,真的就是個廢物。


    可惜,末世不會可憐懦弱善良的廢物,也不會懲罰作惡多端的敗類,隻會保留強者,淘汰弱者。


    自己能拖著少了一個腎的殘軀在末世中活下來,憑的是父親留下的玉佩,能勉強借用異能。


    卻也正因為缺少了腎,五髒不全,無法融合異能,成為真正的異能者,以致於生活得貧苦無比。


    後來,她意外發現了一個閃耀著光芒的大門,在七彩變幻的通道中,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將孱弱的身體一點點地撕成了碎片。


    想不到竟然重生到末世發生的一個月之前。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讓自己活得如此窩囊憋屈!


    “喲,割了個腎還能活蹦亂跳呀!看來你媽對你還是心太軟了!嘻嘻嘻!”


    就在楚芊芊沉思的時候,耳畔突然響起一道輕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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