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響,她擦掉了盛在眼裏的淚水,神色淡漠的跟醫生說,“我知道了。


    告別醫生後,她去了一趟徐靜的病房,徐靜比上一迴見時還要瘦,幾乎隻有一層皮包裹著骨頭,走近一看有些瘮人。


    “媽。”她艱澀張了張口,喊。


    徐靜聽到動靜,微掀了下眼皮,隨後又不屑的閉上,“來幹什麽?”


    “我來看看你。”


    “免了,看到你我更難受,快滾。”


    蘇酒不聽,非要在徐靜的床邊蹲下,還握上了她的手,“媽,我們是一家人,無法分割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棄你的。”


    這是五年裏,蘇酒頭一迴主動靠近徐靜。


    可蘇酒的話仿若觸到了徐靜的雷區,她眼神發狠將蘇酒示好的手甩到了一旁,“我的家早就被你給毀了!”


    蘇酒鍥而不舍的又握了上去,岔開話題道,“媽,我跟你出去走走吧,天天在床上待著會心情不好,抑鬱的。”


    醫生說病人的身體健康也跟心情有關,所以她想讓徐靜開心一下。


    可對於徐靜來說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僅此一件,“什麽時候你跟司家那小子死了,我恐怕做夢都能笑醒。”


    “我要是死了,恐怕沒人會繼續支撐你在醫院的費用,所以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你陪男人睡覺得來的錢,我還嫌髒!”徐靜冷嘲熱諷道,“我真是以你為恥,做小三還做的滿城皆知!”


    蘇酒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直至發疼,最後違心的開口,“髒你也得靠它來續命,媽,我跟司晏還沒死呢,你要是先死了,多可惜啊!”


    瘦骨嶙峋的徐靜突然瞪大了滿是恨意的眼,朝蘇酒撲了過去,蠟黃的雙手死死的掐上了她的脖子,“蘇酒,你去死,你怎麽不去死!”


    蘇酒脖子以上都變得青紫,幸好護士來的及時,將人給拉開了。


    “咳咳!”蘇酒捂著脖子大力的咳嗽,然後拚命的汲取著充滿消毒水味的空氣。


    徐靜被綁到了床上,劇烈的掙紮讓她的臉都猙獰的變了形。


    蘇酒緩緩起身,麵露平和,“媽,我有空再來看你。”


    隨即冷著臉離開了病房,沒有理會徐靜在她身後說出的惡毒詛咒。


    蘇酒囑咐著護士,“最近不要給我媽看電視跟新聞,免得她再受刺激。”


    徐靜一直想司晏死,如果讓她得知司晏迴來了,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護士明理的點頭應著,“我知道了。”


    “可蘇小姐,你不打算去看看嗎?”護士滿眼擔憂的問。


    她愣了愣,隨即搖頭,“我沒事。”


    護士摸上了她的額頭,“燒的這麽厲害還沒事?”


    她發燒了嗎?怪不得有些頭暈暈的,她還以為最近免疫力提高了,不會有事的。


    “是你害死我的!”


    “你不得好死,你會下地獄的!”


    “蘇酒,你真惡心!”


    蘇酒滿頭大汗的從斑駁的往事裏好不容易才掙脫出來,發現手上紮著吊針,掛著的點滴已經打了一半。


    “你終於醒了。”原本在椅子上坐著的薑河一下就站了起來,按下她床頭的唿叫鈴。


    “你……怎麽在這?”


    “司晏告訴我你在這的。”薑河說。


    蘇酒混沌的困意頃刻間一掃而空,震驚又茫然的瞪著眼,似乎在說著,怎麽可能。


    沒等薑河迴答,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就走了進來,是她的心理醫生,他問,“好多了嗎?”


    “嗯。”


    看著她滿額頭的虛汗,醫生一眼識破,“又做噩夢了?”


    “嗯。”


    “頭疼也沒有好點嗎?”


    “嗯。”她又點了點頭,隨即說,“醫生,我的藥吃完了,你再給我開一些吧。”


    醫生搖了搖頭,歎息道,“你這是心病,給你開再多的藥也沒有用。”


    “求你了。”


    “你上次也是這麽求我的,可我給你開的藥對你有半點幫助嗎?”醫生說著有些無奈,“五年了,為什麽你還是放不下呢?”


    五年前開始,他就一直給蘇酒做心裏治療,可是不管他勸也好,說也好,開藥也好,統統沒有用處,蘇酒就像是在心裏綁了死結,怎麽也無法疏通。


    “你給我開點安眠藥跟頭痛藥就行。”


    “唉……”又是一聲長歎。


    最後醫生還是給蘇酒開了藥,還叮囑她別將自己困在其中,若不然這輩子也不會從噩夢裏脫離。


    看著醫生放在床頭的藥,她喉嚨有些發緊,醫生說她沒辦法忘懷,可不能忘懷的人又何止她一人呢?


    司晏是,徐靜亦是……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薑河突然向她發問,“十二就是司晏,對嗎?”


    她身形一僵,“你怎麽會知道十二?”


    “你每次在夢裏說囈語,都有他的存在,再加上今天被挖出來的新聞,所以我猜想你嘴裏一直念的十二,會不會就是司晏。”


    “是他。”蘇酒大方承認。


    薑河眼裏盡是心疼,“每當你喊十二時,你臉上總是充滿了悲傷,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了。”


    蘇酒垂了垂眸,問“你還記得梁超嗎?”


    “那天在會所為難你的人?”


    “對。”她點點頭,“他之所以為難我,就是因為我當時仗著司晏的寵愛,給過他教訓,所以我跟司晏的事情一直都不是秘密,隻是因為他當年離開了,就再也沒有人議論過,如今他風風光光迴來,我跟他的事情遲早會被媒體翻出,所以我也沒有要欺騙你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見薑河沒動靜,以為他是在擔心,“如果你害怕司晏的報複,我可以離開公司的,不會給你造成任何麻煩。”


    這種情況,她早就習慣了。


    薑河擰著眉心,麵露慍色,“我在你眼裏是這種人?”


    她低頭用手摳粘著針頭的醫用膠布,保持緘默。


    見她默認的態度,薑河有些窩火,站起身在病床前來迴走了幾步,最後爆了句粗,“靠!我他媽要是怕報複,當初就不會讓你在我家養了那麽久的傷!”


    說的也對,蘇酒因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抱歉……”


    “知道抱歉就好好報答我!”


    “你想要什麽報答?”她想不出來有什麽能給的。


    薑河麵露狡黠,侃笑道,“可以考慮一下以身相許。”


    “隻要身,不要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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