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梨的確抓了舞兒的弟弟,但憑她的高傲,根本不會去在意一個丫鬟的弟弟叫什麽名字。


    一旁的小太監意識到了蘇淺梨的不明所以,小心地探身上前,提醒了一聲:“貴人,她說的應當今早剛入宮的,舞兒姑娘的弟弟。”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應聲而響,蘇淺梨素來脾氣暴虐,根本不在意其他,聽得一旁太監隨口的提醒,怒上心頭,隨手甩了他一巴掌。


    甩完一巴掌,身旁小太監隻捂了捂麵上的刺痛處,仍是躬著身子,畢恭畢敬地遞上了帕子,以便貴人擦拭手。


    蘇貴人如今頗得盛寵,想要隨便就地殺了哪個下人都是一句話的事情,他隻是挨了一巴掌,怎麽敢有任何的怨言,否則下一刻,可能連帶著自己的親人都要一起腦袋落地。


    蘇淺梨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縫,仿佛自己剛才甩了下人的巴掌,是玷汙了自己的手一般,動作尤為仔細。


    “六兒呢?”月冉溪沒有那麽好的脾性,見她分明是刻意的舉動,眉眼間更是冷上了幾分,幾步逼近上前,一字一頓地追問道。


    眼看著月冉溪逐漸逼近了自己,蘇淺梨與那冷若冰霜的淩厲眼神對上,心裏頭不由得騰升了懼怕感來。


    但思及自己如今在宮中的地位,蘇淺梨清了清嗓子,冷笑了一聲。


    皇上已經登基這麽久了,她月冉溪卻沒有任何的名分,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她月冉溪已經被皇上給厭棄了!


    現如今,她蘇淺梨身為後宮中的獨一位宮妃,何須懼怕於一個沒名沒分的女子!


    這般思襯著,蘇淺梨這才強壓住心裏頭不停蔓延而起的不知名恐慌來,盯著月冉溪,強裝鎮定地冷嘲熱諷道:“一個下人而已,我想殺便殺,你能奈我何?”


    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蘇淺梨又勾了勾唇,瞪著一雙惡毒的眼,滿是惡意地說道:“實話告訴你,他今早入了宮,已經淨了身,半死不活地躺著,估計現在已經死了。”


    說著這些言語時,蘇淺梨的唇邊仍是帶著嘲諷般的笑意,仿佛這下人的性命於她而言,可有可無。


    此時的暗處,聽得這個消息的舞兒捂住嘴,雙目絕望地流著淚,癱軟般地靠在牆邊。


    蘇淺梨這人的話,聽信不得,月冉溪壓根也沒有相信她故意挑釁的話,依舊平靜地盯著她。


    見識過蘇淺梨的各種小心思,她說這話的可信度並不高,很有可能隻是為了刺激她罷了。


    月冉溪根本無心與她玩弄這些個無聊的小心思,她手中的銀針已經緩緩地抵在了蘇淺梨的脖頸之上,目光冰冷地詢問道:“六兒在哪?說或者死。”


    她出發得匆忙,手裏頭隻有麻醉的銀針,根本沒辦法致蘇淺梨於死地,但這並不妨礙月冉溪嚇唬這個怕死的女人。


    感知到脖頸間冷冰冰的觸感,蘇淺梨嚇得臉色煞白,小心地將目光挪到了脖頸處,清楚地望見了那一小根閃著寒光的銀針。


    似乎是到了這個時候,蘇淺梨這才又迴憶起,月冉溪那狠厲的手段來。


    蘇淺梨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瞪著月冉溪,終於在死亡的威脅之下,咬牙切齒地迴應道:“關在……在側院內。”


    月冉溪並未搭理她,側過身去,神情仍是一派冰冷,注視著蘇淺梨身旁的太監,冷聲道:“六兒在哪?”


    那太監嚇得直哆嗦,猶豫遲疑地瞥過一旁的主子,仍是顫抖著聲音道:“關……關在側院的柴房裏。”


    月冉溪冷聲盯著他,手裏的動作卻是非常利落,飛快地紮入了蘇淺梨的脖頸之內。


    蘇淺梨感覺到脖頸處傳來的刺痛,隻頃刻間,她眼前的一片昏黑,整個人直接昏厥了過去。


    “貴人!”那太監瞪大了雙目,驚愕地注視著倒下的蘇淺梨,驚唿了一聲,更是渾身抖得不成樣子。


    若是貴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喪命,即便是皇上網開一麵,蘇家也定然會讓他們一起陪葬的!


    “別吵。她隻是暈過去而已。”月冉溪煩躁地皺了皺眉,心裏頭的不安感蔓延開來,冷聲解釋了一句。


    若非她手裏頭隻有麻醉針,蘇淺梨今日便能殞命在這裏!


    那太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蘇淺梨的鼻息,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稍稍落了下來。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時,月冉溪已經將銀針架到了這太監的脖子處,一字一頓地命令道:“不想死就帶路。”


    這太監相當識時務,不敢有任何的遲疑,連連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遵循著月冉溪的命令。


    盡管他不認得眼前這冰冷的絕色女子是何許人也,但敢於在皇宮之中對蘇貴人直接了當地動手,這身份定然非同尋常。


    至少,即便是不顧及自己的小命,眼前的女子也絕對不是他這種小太監能夠得罪得起的。


    當這太監規規矩矩地領著月冉溪到了偏院的那一間柴房前,正哆哆嗦嗦地解開那門鎖時,他的步子忽的一頓。


    完了,那六兒如今應當是……處境極其不妙,若是讓這位姑娘見了,會不會遷怒於自己……


    他的動作微微一僵,月冉溪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盯著那上鎖的門,冷聲催促道:“開鎖。”


    “是。”小太監恭恭敬敬地應了下來,開著鎖的一雙手不停地哆嗦著,嚇得麵色煞白,也不敢有任何的停頓。


    磨蹭了少許之後,那門鎖這才打了開來,月冉溪等人還未走入時,後頭一道身影便飛快地衝了過來。


    舞兒的眼裏浸著隱隱的淚光,飛快地推門而入,直接衝入了柴房之中。


    隻片刻功夫,舞兒淒淒慘慘的一聲驚唿立時響了起來,伴隨著萬千的絕望與悲淒,尖銳刺耳。


    “六兒……”


    月冉溪心裏頭咯噔一跳,趕忙快步走了進去。


    一入柴房,濃鬱嗆鼻的血腥味便是撲麵而來,讓月冉溪心上的慌張更甚一步。


    她怕是……來晚了。


    月冉溪走到了舞兒身側時,她正輕輕摟抱著自己的弟弟,而六兒已經在疼痛之下不省人事。


    宮中淨身的流程已經走完了,六兒也已經做了簡單的包紮。


    一切都來晚了。


    舞兒抱著自己可憐的弟弟,泣不成聲,輕晃了晃昏迷過去、氣息奄奄的六兒,嗚嗚咽咽地說道:“都怪我,我應該跪著求小姐放過你的……都怪我。”


    她哭得幾乎昏厥過去,麵色煞白,目光空洞無神地注視著六兒,滿心都是愧疚與絕望。


    六兒的氣息都甚為微弱,簡單包紮過的傷口仍在流著鮮血,浸泡了身上的粗衣布裳。


    月冉溪沉默地垂著眼,僵硬地站了少許之後,這才上前來,輕聲道:“別晃他,會加劇傷口流血,我能救他的性命。”


    舞兒哭得傷心欲絕,正聽得一旁月姑娘的話時,怔愣了片刻,低低地應答了一聲,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目光中帶著少許微光地注視著月冉溪。


    月冉溪點了點頭,取出了一顆止血的藥丸來,喂入了六兒單薄蒼白的嘴唇,而後又取出了一瓶治療外傷的藥粉,遞給了舞兒。


    “這瓶藥,等他醒來,讓他擦拭在傷口處,很快就能恢複。”


    她的傷藥一向效果顯著,六兒服用了止血丸後,蒼白的麵色稍稍緩和了過來,也漸漸漫上了少許的紅暈來。


    “咳。”六兒在昏迷之中,眉頭依舊痛苦地緊皺著,口中似乎還在苦苦地哀求著什麽,卻是含糊不清,讓旁人聽不清楚。


    他的痛苦之色,看得舞兒一陣心疼,又是淚流滿麵,無聲地注視著自己的弟弟。


    端詳著六兒的傷勢緩和下來,舞兒小心翼翼地將六兒放了下來,而後轉過身來,屈膝跪倒在了地上。


    “謝謝月姑娘……奴婢無以為報。”


    月冉溪歎了一口氣,眉目之間仍是一片陰鬱,注視著六兒泛著痛楚的少年麵龐,心裏頭也是泛著酸意。


    若非她來晚了一步,說不定能夠救下六兒……


    “我絕對不會放過蘇淺梨。”


    月冉溪這般想著,眼中是一片冷意的殺意,一字一頓地說道。


    舞兒跪在地上,許久也不肯站起身來,無聲地流著眼淚,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無論如何治療,她們都很清楚,六兒這輩子終究是廢了大半,隻由於蘇淺梨的一時興起。


    月冉溪隻站在一旁,心裏頭也一片沉重,她難以想象,今日過後的六兒該如何再生活下去。


    即便是活下來,六兒能夠接受自己如今這種……這種閹人的狀態嗎?


    她能治好六兒的傷勢,卻很難保證他清醒過來時能夠冷靜地接受現狀。


    縱使月冉溪擁有無雙醫術與各種藥品,也沒有再生的能力。


    這一切,都需要舞兒這個親姐姐來開導他。


    “起來吧。”月冉溪長歎了一聲,揉了揉泛酸的額心,垂著眼,讓人看不出情緒來,隻輕聲道。


    小桃和小橘趕緊上前,將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的舞兒扶了起來。


    盡管她們並沒有弟弟,但也能看得出,舞兒如今有多麽心碎,兩人自然也騰升出了同情來。


    若非,若非她們的主子不是如今的小姐,那……她們的性命也應當被視若草芥,沒有任何人在意。


    蘇淺梨能夠如此囂張,自然是有背後的倚仗。


    月冉溪完全不怕對她動手,但……終歸是得顧忌一下舞兒姐弟二人的性命。


    舞兒在小桃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抹了抹哭得紅腫的雙眼,便聽得了月冉溪的詢問。


    “舞兒,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若是舞兒願意帶著六兒跟隨在自己身旁,月冉溪自然是無比樂意。


    但這一切,都得看舞兒的想法。


    聽得這句話,舞兒沉默了許久,淚光閃動的眼中晃動著濃重的決絕與恨意,緩緩應答道:“月姑娘,我想要繼續留在蘇淺梨身邊,看護六兒。”


    舞兒深知自己伺候了蘇淺梨數十年,小姐如今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各種細致伺候,離不得自己。至少,若非當真發生什麽極其難堪的事情,蘇淺梨不至於會要了她的性命。


    否則,蘇淺梨也不至於將六兒捆綁入宮中,隻為了穩固自己的忠心。


    小桃一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來,滿臉訝異地盯著舞兒,仿佛聽到了什麽極其荒謬的話語,詫異地反問道:“啊?她那麽對你們,尤其是……你還要留在這裏!?”


    她實在難以理解,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驚愣錯愕。


    小桃實在不明白,若是舞兒願意跟隨著她們,她相信小姐是不會拒絕的。舞兒何必繼續留在蘇淺梨這個瘋女人身邊受苦受難呢?


    舞兒平靜地點了點頭,抹去了自己麵上的淚水,定定地注視著月冉溪,說道:“我要為月姑娘辦事,盯著蘇淺梨,而且……我要親手為六兒報仇!我發誓,我和六兒會永遠效忠於月姑娘!”


    分明,一刻鍾前哭得撕心裂肺的舞兒,如今冷靜決絕地說著這些話,言語間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月冉溪尊重她的選擇,並沒有多說什麽,也並未感到詫異,點了點頭,又交代了幾句,這才帶著小桃和小橘抽身離開。


    她們剛一踏偏院時,蘇淺梨宮中餘下的侍衛已經手持刀劍,候在了殿門處。


    這蘇淺梨宮中上上下下的侍衛都是蘇家精心挑選過後、淨了身送入宮中的,自然對於蘇淺梨以及蘇家忠心耿耿。


    他們得了消息,趕忙匆匆地衝了過來,將偏院團團包圍,死死地盯著緩步踏步而出的月冉溪等人。


    “放肆!傷害了蘇貴人,你們還想走!?”


    月冉溪冷嗤了一聲,目光仿佛綴著寒意,盯著周圍烏壓壓的一群侍衛,冷笑著說道:“皇上竟然會同意宮中養了這麽一幫人。”


    慕容堇辰倒真讓她意外,一時間心中也騰升出少許的不悅來。


    若拿不出借口來,她會好好與皇上算一算蘇淺梨的這一筆賬。


    至少,她絕對不會放過蘇淺梨!


    小桃眼見著他們將刀劍亮出,氣得瞪圓了雙眸,騰得上前一步,毫不畏懼地盯著那些個兇神惡煞的侍衛。


    月冉溪詫異地一挑眉,沒想到自己出去了一探,這丫頭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遠不及以前隻會哭哭啼啼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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