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說了許久,似乎才接受了老伴兒離開的事實,“老伴兒啊,你怎麽就走了呢,我們不是說好的,你不能走在我前麵麽……你在我前麵會孤獨的……”


    “你怕黑,若是沒有我給你照明,你可怎,怎麽……”


    徐公公自言自語,說著說著,突然重重倒在老伴兒身邊。


    “公公!”


    “公公!”


    慕容堇辰和月冉溪見了,甚是緊張,趕緊奔過去。


    月冉溪搭上徐公公的脈搏,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道,“公公傷心過度,加上過度疲勞,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來人!快來人!”


    “王爺。”燕乙即刻出現在屋內,恭敬道。


    “帶老爺子下去休息。”


    “是,王爺。”


    徐公公被人帶下去了,屋內隻剩下慕容堇辰和月冉溪兩人守著。


    慕容堇辰也如徐公公那般,呆呆地看著床上的人,始終舍不得給她蓋上白布。


    月冉溪知道他的痛苦,她什麽都沒有說,上前靜靜抱著男人。


    慕容堇辰感到突如其來的溫柔,想要推開她,後者卻緊緊將他抱著,“王爺,妾身知道你難過,想哭就哭吧,這裏沒有別人。”她知道,人最可怕的不是哭泣,而是難過到哭不出來。


    男人動了動嘴唇,終是一把將她推開了,他看著床上安詳的人,像在講述故事般開口,“她就像是我的母親,從小就照顧我,在大家都欺負我的時候,她總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我,將我護在身後,說我是有人保護的,讓那些孩子都不能欺負我。”


    “在那深宮中,我就是瘟疫一般的存在,人人避之不及,唯有她……冒著被殺頭的風險將我養大,她還耐心教我做人的道理,若是沒有她,恐怕……就沒有現在的我,是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她與我而言,就是我的親母……”


    “在皇宮時,她事事護著我,艱難地將我撫養長大,如今我好不容易站穩腳跟了,迫不及待將嬤嬤和公公接進王府,可她還沒來得及享受幾年的好日子,就遇上這樣的事情了……都怪我,這一切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是我的錯……”


    “她這一生,吃盡苦頭,受盡折磨,連離開時,也是如此痛苦……”


    聽到男人這番話,月冉溪心裏很難過,她知道慕容堇辰和秀嬤嬤的情誼,卻沒想到竟到了這樣一步。


    她十分佩服秀嬤嬤,能在皇宮那樣複雜的環境下,將一個擁有皇室血脈的小王爺拉扯長大,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這個女人,很偉大!


    看到男人如此痛苦,她顧不得男人反抗,再次抱著他,隻想給他一點溫暖。


    “你別碰我!”慕容堇辰怒喝。


    一把扯開腰上的小手,將她丟向一旁。


    月冉溪腳底一軟,差點摔在地上,可她還是很倒黴的撞上一旁的桌角,痛得她齜牙咧嘴,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陣眩暈突然襲來,但她還是咬牙堅持著,沒讓自己暈過去。


    看到這一幕,慕容堇辰突然頓了頓,他看向一旁的女人,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聲音中帶著堅硬的溫柔,“你迴去吧,本王要準備老夫人的喪事。”


    月冉溪卻是拒絕了,她吃力地開口,“就讓我在這陪著你吧,你放心,我就在一旁,不會打擾到你。”她擔心男人就像徐公公一樣,會因為傷心過度暈厥,這樣……王府恐怕就亂了,還會引起宮中那些人的注意。


    看著眼前的女人臉色慘白,雙唇沒有任何血色,他扯了扯嘴角,關心的話還是說不出口。


    慕容堇辰出口的聲音卻是更加冷漠,“你迴去!這件事情在還沒有查清楚之前,本王不想懷疑你,也不想傷害你。”


    現在事情的所有矛頭都指向眼前的女人,他不敢相信是眼前的女人所為,可現在的情況是,事事都指向她,現在的他心裏十分矛盾。


    他怕自己控製不住,做出了傷害她的事情,他怕以後的自己會後悔一輩子。


    看到男人如此堅持,月冉溪隻好聽他的話,迴去了,“是王爺,妾身告退,王爺若是有事,可隨時召見妾身……”


    提著沉重的步伐,月冉溪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頤養院。


    小桃和小橘看到自家小姐如此虛弱,趕緊上前扶著她,“小姐,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月冉溪搖搖頭,努力扯出一絲笑容,不想讓她們擔心。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快扛不住了。


    “小姐,您這是何苦呢……”小桃說話間,聲音裏帶著哽咽,差點就要哭了。


    她知道,自家小姐體內本就留有餘毒,需要好好休息,可小姐實在想努力一把,卻還是沒能救迴秀嬤嬤,不過秀嬤嬤在離開之前見到了自己最想見的人,她走得也安心了,這倒是苦了自家小姐。


    “是啊王妃,您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可王爺他還這般對你……”方才自家王妃撞到桌角的一幕,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隻是礙於身份,她不敢上前。


    就連她,也為自家王妃不值。


    “我們家小姐這般好,王爺應該相信小姐的,小姐和秀嬤嬤的關係這麽好,怎麽會做出傷害嬤嬤的事情呢?”小桃小小的腦袋裏滿是疑惑,始終想不明白。


    小橘也附和出聲,“是啊,我也這麽覺得,王妃這麽善良,之前將徐公公從閻王手裏拉迴來,還救了軍中那麽多人,甚至救了王爺呢,王爺怎麽就沒有一點信任呢?”


    “對對對,我們這邊一有什麽好東西,都會想著給頤養院分一份,小姐還經常邀老夫人過來用膳呢,都這樣的關係了王爺還懷疑小姐”小桃嘟著嘴,心裏憤憤不平。


    “……”


    聽到兩個小丫頭嘀嘀咕咕的你一言我一語,月冉溪心裏堵得慌,她和他之間……終究是缺少了信任。


    否則……他也不會一有事,都沒有查清楚,便默認自己就是兇手,連機會都不給自己,似是已經斷定了她的罪責。


    “好了好了,我們迴去吧。”


    她相信,終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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