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沈晏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溫度,神色微緩。


    心中頓時感覺有些奇妙。


    沈晏是什麽人,什麽血腥場麵沒見過。


    區區兩個花拳繡腿,他還沒放在眼裏。


    小皇帝竟然真的是在擔心自己?


    這便是關心則亂嗎?


    沈晏嘴角微微上揚。


    方才江羨那一腳,足足用了十成功力。


    藍衣男子一下子被踢出去數米外。


    “蔣兄!”


    黑衣男子臉色大變,心裏升起一股恐懼。


    可仔細一看,對方竟然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子。


    “你這個兔兒爺,今天老子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你們倆一個都別想跑。”


    黑衣男子越說越壯膽,兇狠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朝江羨撲過去。


    江羨眯了下眸子,溫聲道:“初棠,你先迴去可好?”


    “你自己小心。”


    沈晏並不推脫,他隨意的掃了一下黑衣男子的狀態,道:“你自己小心。”


    正好,可以借機了解一下江羨的真實武功。


    這倆人雖然穿著讀書人的長衫,可看起來卻不像一般的文弱書生。


    沈晏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小皇帝的安危。


    江羨,不是自大的人。


    之前,隻不過是在韜光養晦。


    沈晏腳步輕快,藍衣男子的咆哮聲很快消散在空氣中。


    醉仙樓:


    “客官,您迴來了。”小二殷切的問道。


    “嗯。”沈晏點點頭。


    他隨意找了一處靠窗位置坐下。


    沒過多久,隻見小二端著食盤走來。


    “您的雪梨桂花白好了,請用。”


    沈晏目光落在那盅白瓷碗上,有些疑惑。


    隻聽小二眉飛色舞地解釋:“這是與您同行那位客人特意給您留的。”


    “我們醉仙樓的雪梨桂花白可是遠近聞名呢。”


    “每日隻售二十份,您這份正巧是今日最後一份。”


    “您嚐嚐,保管叫您吃了還想吃。”


    小二說完,視線飛快掃了一眼沈晏。


    卻並沒有從對方臉上看到期待的神情,反而似乎有幾絲不耐煩。


    這位客人,容貌昳麗,雌雄莫辨。光瞧這氣度就感覺不一般。


    不過這位明顯一看就沒有那位公子脾氣好。


    他不敢貿然稱唿。


    小二麻利的收起盤子,很識趣地退下。


    沈晏盯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拿起勺子嚐了一口。


    玉春殿的飲食十分克製,光看菜品幾乎看不出來沈晏的喜好。


    外頭那些人呢,隻知道九千歲不喜葷腥,食欲很淡。


    真實情況是沈晏坐在那個位置,每天每時每刻都有人想要他死。


    他從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情況。


    “客官,您迴來啦。”


    “嗯。”


    小二歡快的聲音拉迴了沈晏的思緒。


    他順著聲音抬頭望去。


    祥和細碎的日光中,有一人踩著雲白履靴走來。


    純白色的衣袍舒展飄逸,腰間墜著一抹綠色的玉佩。


    欺霜賽雪的肌膚,眉眼如畫的容顏。


    遠遠看去,整個人似乎都散發著金色的光。


    仿佛是觀世音菩薩的淨瓶化了形,說不出的清透純淨。


    小東西長得還挺是那麽迴事兒。


    沈晏眨了下眼睛,鴉青色的睫毛上下忽閃。


    “初棠,我迴來了。”江羨笑眼盈盈道。


    “那身衣服髒了礙眼,順道又買了一身。”迎著沈晏打量的目光,江羨很自然的坐在他的對麵。


    沈晏點點頭,不用說他也猜到了。


    “這桂花白可還合你的胃口?”江羨視線落在緊緊蓋著的白盅上。


    “勉強。”要是能再來一份就好了。


    沈晏瞧了她一眼,很快又移開視線。


    江羨撐著頭,目光緊緊的跟隨著他的動作。


    她越發覺得沈晏像隻貓兒一樣,言行不一。


    明明就很喜歡甜口,還偏偏要裝作不喜歡的樣子。


    她聽小來說過,玉春殿哪哪都透出一股奢靡的氣息。


    唯有每日的膳食,極為克製。


    那些奴才們還以為是九千歲看不上這些尋常菜品,每每都是削尖了腦袋想方設法的找花樣。


    江羨心中暗自搖頭,就當他是克製慣了。


    “我東西落在木屋裏了。”


    忽然間,江羨聽到一聲輕輕的歎息。


    她看著對麵那抹碧色:“那我過會兒迴去取?”


    這裏的馬車比不上宮中的安穩,一路上她感受到沈晏十分不適應。


    不如留他在酒樓等待,她一個人騎馬迴去還快一些。


    “我已經備好了東西,今日便可啟程。”


    “我打聽過了,渝州的疫情已經得到了控製。當務之急,是迴花都。”


    離開這段時間,宮中不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麽亂子。


    江羨解釋道。


    這地方離渝州也不遠,那日她一進城中沒有發現異樣。


    原來是當地離山裏近,熟悉藥性的人多。


    第一時間就采取了防治措施,所以沒有被波及。


    日頭漸漸落了下去,昏黃的光線打在窗戶上,有些溫熱。


    半晌才聽沈晏開口道:“好。”


    “對了,是什麽忘記帶了?”江羨問道。


    她不記得落下什麽東西啊,總歸就那點東西。


    隻見沈晏手指輕點了幾下頭發。


    “木簪?”江羨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個東西。


    “你喜歡?鋪子裏樣式還有更多?”


    為了這麽個東西來迴跑,著實有些費勁兒。


    沈晏盯著她略帶疑惑的星眸,一字一句道:“那些?哪裏能比得上陛下親手雕刻的。”


    “總歸是聖上之物,不可隨意丟棄。”


    小皇帝雕這麽個物件,將手都弄出血了。


    他又不是瞎子,隻不過當時不想點破。


    “你喜歡就好。”


    原來他知道。


    也是,老舊的物件和新雕刻的,無論是外觀還是手感都不一樣。


    江羨交代了幾句,隨後就騎馬離開。


    “待會兒若是有人找我,直接讓他來雅間。”沈晏說罷,又迴到了二樓。


    “好嘞,小的明白。”小二連聲應道。


    沒過多久,果然有一玄衣男子進來打聽。


    “您樓上請。”小二高聲道。


    他手裏還攥著剛剛扔過來的一錠銀元寶,這客官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啊。


    “督公,那二人真是死不足惜。”汪明禮問道。


    他一直在暗處等候,瞧著小皇帝離開才找來。


    “死了嗎?”沈晏問道。


    “奴才趕到時,倆人都被拔了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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