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幽手指卷縮了起來。


    何止放不下?


    孩子們出生沒多久時,她的確有轉移對宋望的思念。


    可隨著幾個可愛寶寶越來越大,她就越來越想他。


    想得都快發瘋了。


    他離開已近兩年。


    兩年了,對於她來說,因為等待,時間上過得極其的漫長。


    她垂下眼簾,苦笑了一聲,“可能,他已經把我給忘了。”


    他說過,他在青城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阿幽,我用了二十二年的時間才醒悟過來。這種感情的事情,真的要盡早做個了斷。我不希望你走香姨的老路。”林凝香的眼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悲傷。


    從青春年華等到中年,容顏漸逝,等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她已經四十歲了,如果二十幾年前沒有那個人出現,她肯定會嫁給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為他生兒育女,一輩子安安穩穩的度過。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在沒有希望的等待中,蹉跎了多少美好的歲月。


    路青幽沉默了好一會,還是說,“香姨,我真的不能走。萬一義伯迴來了不見了我,一定會瘋的。香姨,您不用管我,您安心去做您想做的事情。”


    “你真是個傻妞,三個寶寶還這麽小,我怎麽離開你們?”林凝香笑道,“罷了,我還是等路喬義迴來再作打算。”


    路青幽搖頭,“香姨,寶寶們很乖,我可以帶他們的。我們怎麽能耽誤您?萬一我義伯要很久才迴來,難道您還要再等上一年?或者五年,十年?”


    她不敢說的是,萬一義伯一直不迴來呢?


    她不敢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聽了她的話,林凝香的心微動。


    是啊,她已經等了二十二年了。


    難道,真的要一直等下去嗎?


    “香姨,您放心的出去吧,我會幫傻妞看孩子的。”聽了很久牆角的劉翠花蹦了出來。


    自從路青幽三個孩子出生後,劉翠花每天都往她家跑,平時也跟林家母女一起照顧路青幽的孩子。


    林凝香看了她良久,終究還是點了頭,“好。那就麻煩翠花了。”


    母親的離世,給她的打擊很大。


    出去了,也許還有機會見到那個辜負了母親一生的男人。


    她要問問他,為什麽?


    拿到答案,將來到了地底,也好告知於母親。


    劉翠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香姨,瞧您說的。麻煩什麽呀?”


    她覺得每天跟幾個寶寶在一起,還挺好玩的。


    三天後,有漁船停靠溪村海灘,林凝香踏上了出島的旅途。


    ——


    劉翠花忙完家裏的活計又要出門。


    劉母問她,“又跑傻妞家裏玩去?”


    劉翠花點頭,“是啊。傻妞那三個孩子實在是太可了。我可喜歡他們了。”


    “這麽喜歡孩子,有本事你嫁人給自己也生幾個。”劉母幽幽的說。


    劉翠花麵色一僵。


    兩年前受方言鵬的影響,她長的針眼感覺現在還在。


    兩年來,劉母摁著她去相親,結果劉翠花一個都看不上。


    確切的說,方言鵬給她造成的陰影太大了。


    “娘,這種事情要講究緣份。”劉翠花隨意應付。


    現在的她,看見方言鵬都要繞著走。


    以至於看見其他男人,不受控製的就往方言鵬身上套。


    她覺得,男人都跟方言鵬的一樣醜,讓她犯惡心。


    劉母不知道女兒長過針眼,她想到的是村裏的謠言,勸道,“你還是別跟傻妞走得太近,這樣對你不好。”


    “傻妞多好的人,她每天為溪村的人免費看病,可算是我們溪村的大菩薩。”劉翠花撇撇嘴,“我們都叫她傻妞,其實人家並不是真的傻。”


    傻子還能給人看病?


    劉母不得不說,“最近村裏都在說那三個孩子是野孩子,指不定三個孩子的爹都不是同一個人。”


    而且傻妞生了孩子後,整個人的氣質好像變了。


    那容顏也更加傾絕。


    多少男人在打她主意!


    劉翠花瞪大眼睛,“娘,那謠言您也信?傻妞的三個孩子長得一個個頂尖的漂亮。您看看溪村有哪個男人能比得上宋望好看?”


    她不想說什麽了,一溜煙跑了。


    ——


    路青幽正在院子裏陪三個孩子玩。


    院子裏有一塊專門隔出來的寶寶區。


    很寬敞,足夠寶寶們玩耍。


    其實這個寶寶區還是她給看病的家屬幫忙做出來的。


    幹幹淨淨,還給圍了護欄,得以保證寶寶們不會到處亂爬。


    路青幽指了指掛在旁邊的一件西裝外套,溫柔的說,“寶寶,你們看,這是你們爹爹的衣服。”


    兩年前,那個男人穿著一身西裝從天而降,摔進她的浴桶裏。


    就像一個神仙掉落到了凡間。


    三個寶寶一聽,立即衝那件黑色西裝外套叫了起來,“爹……爹……”


    路青幽差點淚崩。


    一歲的寶寶早就會坐了,有時候也能自己扶著護欄站起身。


    在今天以前,他們隻會叫“娘”,現在,連爹都會叫了。


    “爹……爹……”


    “爹……爹……”


    “爹……爹……”


    三個寶叫得那一個歡。


    路青幽又取出了楚司妄留下的手表,十分寶貝的說,“寶寶們,你們看,這塊手表也是你們爹爹留下的。”


    於是,三個寶又衝她手中的表叫了半天的“爹”。


    路青幽抬手擦了擦 眼角,心裏默默的說,“阿郞,寶寶們會叫爹爹了。”


    三個寶叫累了之後,一屁股坐到了地麵上,一人抓一個玩具,兄妹幾個開始用嬰語熱聊。


    十級嬰語,路青幽聽不懂。


    “傻妞。”有人進門。


    是一個老太太。


    手中拎著一個大袋子。


    袋子裏裝的是小孩子的衣服,“傻妞啊,謝謝你,我這病全好了。這個,給你,孩子的衣服,都洗幹淨了。”


    路青幽含笑接過,“謝謝阿奶。”


    她的三個孩子,自出生起,穿的都是百家衣。


    “唉呀,是阿奶要謝謝你。”老太太笑眯眯的逗了一會三個孩子就離開了。


    ——


    林凝香離開溪村已經半個月。


    路青幽不是沒擔憂的。


    可是又沒有法子聯係她。


    宋望說過,在外麵的世界,他們會通過電話聯係。


    可是這座島嶼沒有信號,根本用不了所謂的手機。


    路青幽想了想,幹脆把小女兒用背簍背在身後,又把兩個兒子放在籮筐裏,用扁擔挑著他們,然後出門。


    香姨她們不在,她偶爾就是這麽帶著寶寶們出門的。


    她力氣其實很大,所以挑著兩個兒子背著一個女兒,倒也不覺得累。


    沿著小路出發,她往沙灘的方向走去。


    途中遇見了方言鵬。


    路青幽無路可繞,隻得迎麵而上。


    方言鵬看見她,目光毫不忌諱的落在她的身上。


    一年前他終於娶了親。


    但因為有路青幽這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他對妻子很冷淡,隻有在某種需求時才會跟她多說幾句話。


    對於他這樣的目光,路青幽皺起了眉頭,眉宇間的厭惡毫不掩飾。


    方言鵬看在了眼裏,冷笑了一聲,“路青幽,如果當年你從了我,也不會過今天的苦日子。帶著三個野孩子,很難嫁人的。”


    路青幽腳步一頓,冷聲道,“你嘴巴放幹淨點。我的孩子不是野孩子,他們是我和宋望的孩子,我們是拜過天地的。”


    方言鵬懶得爭什麽野不野孩子的問題,他想到了別的,“這兩年宋望都沒有出現,夜深人靜的時候,你難道不想?你要是想了,隨時來找我,我可以滿足你。”


    後麵還有更難聽,更粗魯的話。


    路青幽後知後覺這男人說的是什麽話。


    一張小臉變得忽青忽白。


    她不想再跟這個男人說話,抬腳,加快腳步離開。


    村裏的那些謠言,她不是沒有聽說過。


    她聽劉翠花說過,是方言鵬故意傳出去的。


    “傻妞,他是愛而不得,就要毀掉你!”劉翠花說這話時,是滿腔憤怒的。


    路青幽越走越快。


    方言鵬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牙,“臭婆娘,給臉不要臉!你等著,老子就不信得不到你!”


    ——


    路青幽帶著孩子們來到了海灘邊。


    遠遠的,她看見一艘船停靠在那邊。


    她快步朝船的方向奔去。


    近了。


    她看見從船上走下來幾個人。


    其中一個穿著黑色西裝。


    左邊籮筐的大兒子突然變得興奮,手舞足蹈的,扯開嗓子叫道,“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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