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幽原本還在強忍著鼻子和眼眶的酸酸脹脹。


    楚司妄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她的身子微僵。


    男人的大手溫暖、幹燥,給人很安全的感覺。


    路青幽滿腦子都是他要離開的信息。


    她聽方言鵬說過,“宋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傻妞,你為什麽認不清?你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嗎?他有可能是貴族子弟,誤打誤撞來到了我們這裏。而你,隻是一個村姑!他是屬於頂層社會的人,你身在底層,怎麽配得上他?”


    “我聽我阿爺說了,貴族子弟娶的都是高門大戶的女兒。就是門當戶對的意思。”


    “你和他門不當,戶不對。將來,是要吃苦頭的!”


    “你就死了心吧,你留不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


    路青幽難過得要死。


    “真的不跟我走?”楚司妄忍不住又張嘴,問。


    路青幽抱住他的腦袋,


    答案還是一個樣,“我不能走……”


    楚司妄唯有歎息。


    夜已深。


    今晚的月亮比之前晚,又亮了不少。


    蟲兒的歌聲聽上去似乎更動聽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


    “阿望,你……你不累嗎?該睡覺了。我好累。”路青幽眼皮開始打架。


    楚司妄笑,“你累什麽?全程就靠嗓子嚎叫,你說你是不是一條鹹魚?”


    一條躺平的鹹魚。


    真的是躺平!


    路青幽,“……”


    是啊,她為什麽這麽累。


    她想睡覺。


    然而,楚司妄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路青幽兩隻手緊緊的揪著被子,


    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


    她真的不想楚司妄離開溪村。


    不想他離開她。


    想到他可能過不久就要走人,路青幽哭得更加兇猛了。


    楚司妄不明所以,俯過身來,啞聲問,“怎麽了?”


    路青幽搖頭。


    她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他要離開,她太難過……


    ——


    昨天折騰到了半夜。


    路青幽睡得很沉很沉。


    雷打不動的那種。


    楚司妄卻早早就醒了。


    因為,他聽見了院子裏那兩頭豬的叫聲。


    已經沒有了睡意,他無奈,幹脆起床。


    然後……


    就很主動的去喂豬了。


    他往豬槽裏放豬最後一瓢豬食時,身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他迴過了頭……


    ——


    路青幽一覺睡到中午。


    醒來後不見楚司妄的身影。


    “阿望。”她站在房間門口叫了幾聲。


    沒有迴應。


    路青幽想了想,難道他去沙灘那邊了?


    掃了一眼院子,自行車還在。


    她忍著腿間的不適,直接騎了自行車往沙灘的方向去。


    上次的那個地方沒看見楚司妄人影。


    長長的沙灘上,空無一人。


    “他可能迴家了。”路青幽告訴自己。


    隻是,她迴到家,同樣沒看見楚司妄。


    她去了隔壁林凝香的家,站在院子裏問,“香姨,你有看見阿望嗎?”


    林凝香扶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從屋子裏出來。


    老太太是林凝香的母親。


    “今天沒看見他人。”林凝香有些奇怪,“你找不到他?”


    路青幽點點頭,“嗯。”


    她心裏已經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林凝香便問,“會不會是去山間裏挖野菜了?”


    路青幽不太確定,因為她的阿郞從來沒有跟她去挖過野菜。


    他可能不知道怎麽挖野菜。


    所以,很大可能,他不可能是去挖野菜。


    路青幽謝過林凝香,迴到了自己的家裏。


    推開房間的門,一眼看見桌麵上放著一塊黑色的手表。


    她一眼認出,那是楚司妄戴在手上的腕表。


    今天他怎麽沒戴手表?


    路青幽忙奔過去,將手表拿起。


    隨後,她看見了壓在腕表下麵的一張紙。


    紙上是龍飛鳳舞的字跡:


    “阿幽,我走了。你保重。”


    他從來都是叫她傻妞,大傻妞,或者路青幽。


    這是第一次稱唿她為阿幽。


    還是在紙上的稱唿。


    可是,他說,他走了。


    除此之外,不願多說別的。


    隻留給她一塊表。


    一滴眼淚落下,砸到地麵上,一下子碎裂。


    如同她的心,一瞬間,就碎了。


    他是怎麽離開的?


    路青幽猜測,“極大可能是有漁船剛好經過,因為匆忙,他就直接離開了,沒有叫醒我。”


    她前天還說了,給他造一艘船來的。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就走了。


    路青幽抬手抹了抹眼淚,怪自己不爭氣。


    他不是故意拋棄她,他有問過她要不要跟他走的。


    可是她拒絕了。


    她告訴自己,“沒關係,難過一下下就好了。”


    她無比珍惜的把楚司妄留下的手表和紙張收藏好。


    鎖進了櫃子裏。


    就當做是一場夢吧。


    ——


    楚司妄走了。


    路青幽以為,她的日子會迴到從前的樣子。


    但她還是低估了楚司妄給他帶來的影響。


    最開始是夜裏不習慣,她整晚整晚的睡不著。


    再到無論看向哪裏,床上、屋頂上、地上、院子裏,似乎到處都是他的影子。


    她經常看著大樹上那個超級大的降落傘出神。


    她還成了溪村所有人的笑話。


    “前幾天還多得意!看,被男人拋棄了吧!”


    “難怪不願意跟傻妞一起,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跑路!”


    “既然不喜歡傻妞,為什麽跑進她家裏偷看她?”


    “男人嘛,圖個新鮮唄!”


    “就是。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來路不明。說不定在外麵還有老婆孩子呢!”


    “哦,怪不得會跑路。”


    “哼,渣男!”


    ……


    路青幽從他們身邊經過。


    原本想無視的,可是……


    她看向村民,爭辯道,“阿望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不是渣男!他問過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的。你們以後不要再亂說他的壞話。”


    但她的爭辯軟弱無力。


    無人相信。


    “那宋望一看就是桃花運很多很多的男人。”


    “傻妞根本降不住他!”


    因為宋望的離開,那些原本對路青幽有色心的男人,蠢蠢欲動了。


    晚上,路青幽正要睡覺,床邊突然竄出一個男人。


    路青幽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酒精味。


    “傻妞!”男人醉醺醺的從床底裏爬出。


    一步步朝路青幽走來。


    是村長的兒子方言鵬。


    方言鵬醉醺醺的,一看就是喝多了。


    “傻妞,那宋望拋棄了你,不如你跟我了吧。那宋望根本不是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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