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諸葛亮二氣周瑜

    原來周瑜害怕玄德逃脫，先派人告訴吳侯在江邊防守：“如果沒有兵符，不許擅自打開船隻讓其通行。”先切斷了這條長江水路。又派徐盛、丁奉率領三千軍馬，在關鍵險要之處等候並紮營在這裏，時常讓人登高遠望，料想玄德如果走旱路，必定會經過這裏。當日徐盛、丁奉將軍馬擺成陣勢，忽然有高處的士兵稟報說：“前麵塵土揚起，一定是玄德。”兩位將軍立刻在馬上拍手大笑說：“周都督神機妙算，果然靈驗！”各自拿起兵器，站在陣前。玄德驚慌地問子龍求計策，子龍將錦囊拆開，向玄德獻出計策。玄德看了，急忙來到車前，哭著告訴孫夫人說：“我有心裏話，到這裏應當全部如實訴說。”夫人說：“丈夫有什麽話？不要隱瞞。”玄德說：“昔日吳侯和周瑜共同謀劃，把夫人嫁給劉備，實際上不是為了夫人的前程；而是想要困住劉備然後奪取荊州。奪取了荊州，一定會殺了我。我如果死了，夫人怎麽能迴去呢？所以夫人是作為香餌來下鉤啊。我不怕萬死而來，是因為知道夫人有男子的胸懷，一定能憐憫我。現在您的哥哥又想要殺害我，所以借口荊州有難，這是請求迴去的計策。實在是難以舍棄夫人，所以一同到這裏。您的哥哥又派人在後麵追趕，周瑜又派人在前麵攔截，除了夫人沒有辦法解決這個災禍。如果夫人不答應，我請求死在車前，來報答夫人半年來的相伴之恩！”夫人憤怒地說：“我哥哥既然不把我當作親骨肉，我還有什麽臉麵再和他相見呢！今天的危險，我自己來解決。”於是嗬斥隨從推車直接出去，卷起車簾，親自嗬斥徐盛、丁奉說：“你們兩個人想要造反嗎？”徐、丁兩位將軍慌忙下馬，扔掉了兵器，在車前應答說：“怎麽敢造反？是奉周都督的命令，在這裏屯兵，專門等候劉備。”孫夫人大怒說：“周瑜這個賊匹夫想要造反嗎？我東吳不曾虧待你！玄德是大漢的皇叔，是我的丈夫，是你們主人的妹夫，是千百年的至親，不是謀反的臣子。我已經對母親、哥哥說過要迴荊州去，並不是私奔到這裏。現在你們兩個在這偏僻的地方，帶著軍馬攔截道路，是想要搶掠我們夫妻的財物嗎？”徐盛、丁奉連連應答，口中說：“不敢。請夫人息怒。這確實不是我們小將的事情，而是周都督的號令。”孫夫人嗬斥說：“你們隻怕周瑜，為什麽不怕我？周瑜能殺你們，我難道殺不了周瑜？你們快迴去，告訴周瑜那個匹夫，我夫妻自己迴荊州去，關你們什麽事？我哥哥吳侯尚且還要讓我幾分，何況周瑜這個村匹夫呢！”把周瑜千匹夫、萬匹夫，大罵了一頓，喝令推車前進。徐盛、丁奉自己想：“我們是臣子的臣子。怎麽敢十分為難她？”又看到趙子龍十分生氣，隻得指揮軍隊停下，讓開一條大路讓他們過去。可是才走了不到五六裏，陳武、潘璋趕到。徐、丁兩位將軍詳細說了事情經過。陳武、潘璋說：“你們放他過去，錯了呀。我們二人奉吳侯的旨意，特意來追捉他讓他迴去。”四位將軍合並一處兵馬，急忙趕來。


    卻說劉備逃脫了這場危難，靠著車前行，正在行進之間，背後喊叫聲又響起，大軍追趕過來。劉備對孫夫人說：“後麵追兵又來了，該怎麽辦？”夫人說：“夫君先走吧，我和子龍在後麵抵擋。”劉備帶領五百士兵朝著江岸去了。趙雲勒馬在車旁，將士兵排列開，專門等候來將。四員將領見到孫夫人，隻能下馬，叉手站著。夫人說：“陳武、潘璋，你們來這裏幹什麽？”二將迴答說：“奉主公的命令，請夫人和劉備迴去。”夫人嚴肅地斥責說：“都是你們這些人，一同謀劃讓我兄妹不和！我已經嫁人，今天迴去，絕不是與人私奔，玷汙祖上。我母親仁慈的旨意，是讓我夫婦迴荊州，誰敢阻攔？就算是我哥哥來了，也必須依著大禮行事。你們四人依仗兵威，想要殺害我嗎？”罵得四人麵麵相覷，各自尋思：“她一萬年也隻是兄妹。再加上有親娘做主；況且吳侯是個非常孝順的人，怎敢違背母親的話？明天翻起臉來，隻是我們不對，不如做個人情。”軍隊中又看不到劉備；又看到趙雲怒目圓睜，隻等著廝殺，因此四將連連應諾而後退去。孫夫人命令推車繼續前行。徐盛說：“我們四人一同去見周都督，稟報這件事。”四人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隻見一軍像旋風一樣趕來，一看，是蔣欽、周泰。二將問道：“諸位追趕的劉備，追上了嗎？”四將迴答說：“早上就過去了，已經過了大半日了。”蔣欽說：“為什麽不拿下？”四人於是說起孫夫人發話的那一段。蔣欽說：“就是吳侯料到會這樣，封了一把劍在這裏，叫先殺他妹妹，後斬劉備。違反的立刻斬殺！”四將說：“他們已經走得很遠了，怎麽辦？”蔣欽說：“他們終究是有步兵，急行也走不快。徐盛、丁奉兩位可以飛速稟報都督，讓水軍劃快船去追。我們四人在岸上追趕。不管是水路還是旱路，趕上就殺了，不要聽他們說話！”徐盛、丁奉飛速稟報周瑜；蔣欽、周泰、陳武、潘璋四個人，帶領士兵沿著江岸趕來。


    卻說劉備這一行人馬離柴桑比較遠了，心裏才稍微寬鬆一些。沿著江岸正在行進的時候，後麵的軍隊遠遠地指著塵土衝天而起。登上高處一看，隻見軍馬鋪天蓋地而來，劉備歎息說：“連續多日奔波，人困馬乏，追兵又到了，沒有死的地方了啊！”眼看著喊叫聲越來越近。眾人都想要四散逃跑，忽然看見江內靠近岸邊，一字排開拋著二十多隻帶帆篷的船。這種船速度極快，兩浙人稱為“刳子船”，淮南人稱為“艇船”。《易經》上說：刳木為舟。趙雲說：“幸好有船在這裏！為什麽不趕快下去，劃船到對岸，他們急切間就追趕不上了！”劉備和孫夫人就奔上船去。趙雲帶領五百士兵一起上船離開了。隻見船艙中有一個人戴著綸巾穿著道服，大笑著出來，說：“主公可喜！諸葛亮等候多時了。”船中扮作客人的，都是荊州水軍。沒過多久，四將趕到。諸葛亮笑著指著岸上的人說：“我已經算計好很長時間了。你們迴去，傳告給周瑜，讓他別再使用美人計這種手段了。”岸上亂箭射來，船已經開得很遠了。正趕上順風，拉起風帆，朝著上遊盡力駛去，岸上的軍馬曲折連綿地追趕不舍。


    正在行進的時候，忽然江上傳來巨大的聲響。迴頭去看，隻見有無數戰船。在“帥”字旗下，周瑜親自率領久經戰陣的水軍，左邊有黃蓋，右邊有韓當，氣勢如同飛馳的駿馬，速度好似流星。眼看著就要趕上了。諸葛亮讓人把船劃向北岸，舍棄了船，眾人都上岸逃跑，車馬開始啟程。周瑜追到江邊，下令全部上岸追擊。大大小小的水軍，都隻能步行，隻有為首的官軍騎著馬。周瑜上了馬，並且黃蓋、韓當、徐盛、丁奉緊緊跟隨。周瑜問：“這裏是什麽地方？”軍士迴答說：“前麵是黃州界口。”望見劉備的車馬不遠，周瑜下令全力追擊。正在追趕的時候，一聲鼓響，山坳裏一支手持刀的士兵擁出來，為首的一員大將，是蒲州解良人，姓關，名羽，字雲長。周瑜驚慌失措，急忙撥轉馬頭就跑；關羽催馬趕來，周瑜縱馬逃命。正在奔跑的時候，左邊黃忠，右邊魏延，兩軍殺出來。吳兵大敗。周瑜身上中了好幾箭，匆忙下到船上的時候，岸上的軍士齊聲大喊：“周郎妙計高超，賠了夫人又折兵，又損失了許多人馬！”周瑜迴頭看岸上，是敗逃的吳軍，都全部趕來了。周瑜憤怒地說：“可以再次上岸，決一死戰！”黃蓋、韓當極力阻攔。周瑜自己心想：“有什麽臉麵去見吳侯！”大叫一聲，傷口裂開，倒在船上。眾將救他，卻早已不省人事。不知道性命如何，且聽下一迴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