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歎著氣,“娘她老人家也不想離開爹,每天都要去墳上陪著爹說話。


    一瘸一拐的,看著都讓人難受。


    書嫻,等我幾年,就這幾年,苦了你了。”


    留戀的摸著沈書嫻的臉,男人收拾了大包袱,轉身就要走。


    沈書嫻這迴徹底慌了,她感覺天都要塌了,這些日子的幸福像是泡沫,要隨風吹走了。


    她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做了決定,“二哥,我和你一起走。咱們一家人要在一起。”


    男人感動落淚,許諾一輩子不讓沈書嫻吃苦,一輩子拿她當珍寶。


    兩人著急動身,沈書嫻的工作也賤賣了。


    收拾了家當,退了院子,揣著買工作的錢,兩人就去了火車站。


    臨走前,卻把杜大寶扔在了部隊大院門口。


    男人看著火車外漸漸褪去的省城景象,心裏打了個指響,這筆買賣做的真值啊。


    他就用了不到半年的功夫,不但得了一筆錢,還白得了一個媳婦。


    給他下單子的老板還真是個神人,知道哪招對沈書嫻管用,能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不過,人家背後那老板也說了,要看好沈書嫻,否則有他好看的。


    那老板身份神秘,花了大價錢,自己拿了錢,可是要把人看好,沈書嫻想再迴來,那是癡人說夢。


    老家那綿延數百裏的大山,她是別想出來了。


    沈家人看著嚎啕大哭的杜家寶,知道沈書嫻又一次為愛出走,沈母當場就暈了過去,醒來後直哭自己上輩子做了孽,這輩子才養了這麽個不省心的。


    不管沈書嫻如何不把她這個當娘的當迴事,可當娘的就是賤,就是放不下,她哭著讓白寶珠和沈仲牧去把沈書嫻追迴來。


    可茫茫人海,那趟火車停了那麽多站,上哪去找,最後也隻得不了了之,沈書嫻再沒了消息。


    杜家寶沈家是不會養的,沈仲牧給杜家拍了封電報,杜家人把他接迴了建業鎮。


    杜家寶長大後,在建業鎮結婚生子,他混了一輩子,生的兒子卻是個勤勞,踏實,能幹的好孩子。


    這孩子,也多虧本家的一個老姑奶奶教導,才能有這副性子。


    那個老姑奶奶生了三個兒子,都上了戰場,戰死了。三枚軍功章,留下她一個孤老婆子。


    政府有撫恤金,那老姑奶奶不愁吃喝,卻缺人陪伴。


    晚年是那孩子常常去照顧著,給她養老送終。


    那孩子在經濟騰飛的年代,抓住了機遇,成立了一個山珍公司,專門賣山裏的山珍,蘑菇,榛子,木耳,鬆茸,核桃,杏仁這些山貨,還加工成品,賣到各地。


    受了那位老姑奶奶的教導和影響,他的公司,不壓榨員工,不缺斤少兩,還開辟了特定的崗位,專門雇傭殘疾人。


    ***


    淺淡的斜陽西落,火車“嗚嗚嗚”的嘶鳴著進站,白寶珠和小楊一行人,跟著省政府的幾位領導下了火車,隨行的還有幾位從國外高薪聘請的技術人員。


    白寶珠出差半個月了,今天總算是迴來了。


    火車站外有專門的接待人員已經等著了,負責招待安排這幾位技術專家。


    白寶珠和領導同事們招唿了一聲,大家就在火車站外分開,各自迴家。


    白寶珠攏了攏毛圍脖,口鼻間唿出的氣,形成一片白霧,現在已經快臘月了,天氣更冷了。


    這趟出差,離開家有大半個月,在外時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倒還不覺得。


    現在倒是有些歸心似箭了,她想她的孩子們了。


    白寶珠左右看了看,一個黃包車正好停了下來,上麵一個姑娘付了車費下了車。


    白寶珠一個招手,機靈的黃包車夫就看見了她,拉著車往她這邊來,白寶珠也往那邊黃包車跑來的方向邁開步子。


    斜側裏走過一個高大的身影,拎著一個大帆布包,白寶珠心急一個沒留神,小腿骨正正磕在了帆布包的底部,裏麵也不知道裝了什麽,有棱有角,硬邦邦的,疼的白寶珠嘶哈了一聲。


    是自己不小心,白寶珠連忙道歉,“同誌,不好意思,踢到你的包了。”


    男人一個側頭,斜陽的餘暉射過來,白寶珠被男人的眼神看了一下,隻覺得心裏發寒。


    待她再想看的仔細,男人已經轉過頭,拎著包大步走開。


    白寶珠看著男人走開的背影,心裏閃過什麽,又無奈的輕笑了一下,自己真是最近因為工作太緊張了,看誰都起懷疑。


    搖搖頭,她坐上了黃包車,終於迴家了。


    推開家門,孩子們的哄鬧聲就傳了過來。


    看到沈熙辰披著個被單子,從沙發背上拔高一跳,中間還翻了個跟頭,落地哈哈狂笑,“孩兒們,俺老孫來也~~~”


    被單子他跳下來的時候一鼓氣,把旁邊的一盆花碰的 一聲剮倒,土灑了一地。


    好在那花盆被他打了好幾個,沈母都換成小鐵桶在屋子裏養花了。


    白寶珠路上想象腦補出的,孩子們可憐巴巴的想娘,乖乖巧巧軟乎乎的一團,等著娘迴來的畫麵,噗的一聲破了。


    白寶珠進門就吼了一嗓子,“沈熙辰,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是吧,快把你禍害的都給我收拾幹淨的!”


    這樣的搗蛋孩子,再溫柔的娘都得變成河東獅。


    沈安如趴在茶幾上,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邊對著旁邊的一個男孩講著什麽。


    那男人穿著淺藍色的毛衣,背帶褲,一看就是家境良好。


    聽到門口的動靜,沈安如一抬頭,驚喜的喊出聲,“娘!我娘迴來了!”


    放下筆,就衝著白寶珠跑了過去,邊叫著,“娘,你咋才迴來,我都想你了”,邊抱住白寶珠撒嬌。


    總算,把白寶珠一個慈愛老母親的心拉了迴來。


    “安如想娘啦,娘把大衣脫了,都是涼氣。那包裏是給你們帶的好吃的,拿出來和弟妹們一起吃。”


    這功夫,廳裏的其他人也都看到白寶珠迴來了。


    娘迴來了,孩子們高興的圍著娘轉,沈熙辰這頓打先記著,暫時逃過了一劫。


    沈母忙給白寶珠兌了溫水,讓她洗臉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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