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爹自從見過沈熙茂的腿傷,迴來就開始翻祖上留下來的醫書脈案辯證,琢磨著如何治療。


    所謂活到老學到老,但凡醫術高超的醫者,他必然是有鑽研的勁頭的。


    白老爹和白老娘最關心的就是大外孫的身體了,雖然沈熙茂剛迴省城,老兩口就去家屬院看過。


    可這不是又隔了好幾日麽,兩人又是問了一番大外孫的身體情況,才說起別的閑話。


    說著說著,白寶珠突然扭頭看向炕裏,她說怎麽覺著有什麽東西不對勁呢!


    她看向炕上的小包被裏躺著的小嬰孩,這也不是她侄子延穆的小閨女啊!


    剛進來的時候,她看見小包被,還以為是延穆媳婦有事,才把孩子放自己老娘這,讓老娘幫著帶呢。


    畢竟,三嫂在百貨大樓櫃台上班,沒功夫幫她帶,她有事,可不是要求助自己老娘這個奶婆婆。


    可這一細看,哪是延穆的小閨女啊!


    雖然她三個月左右沒看見了,幾個月的孩子又正是瘋長的時候,一天一個樣,可也不能模樣變這麽多啊。


    “娘,這誰家的孩子啊?”白寶珠倒是沒太在意,許是哪個鄰居的吧。


    這話問的白老娘一愣,“你三哥的啊?”


    “啊?”白寶珠驚唿出聲。


    “嗨!我沒告訴你啊!”白老娘拍了拍頭。可不是上次去家屬院看外孫,還沒來得及告訴閨女呢!


    白老娘臉上有些一言難盡,“你三哥和周媛離婚了!”


    “啊?”白寶珠又是驚唿一聲。


    不過,想想,兩人離婚,也不稀奇。


    接著,就聽自己老娘一臉晦氣的道,“這兩個不著調的,他們也配當爹娘,一個兩個的,離了婚都不管孩子。


    你三哥整日的就呆在他那個診所裏,孩子他連看都不來看一眼。


    那個周媛,更是個心狠的,把孩子往這一丟,帶著她娘搬走了,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了。


    畢竟是白家的孩子,我和你爹不養著,還能咋辦。


    就當是我生了你三哥這個孽子,還債了!”


    白寶珠看自己老娘說的咬牙切齒,心裏卻搖了搖頭。


    三哥就是知道爹娘不會不管,才這麽有恃無恐!


    不過,她還是勸了自家老娘一句,“誰養的孩子和誰親,以後這小家夥啊,怕是最親近你和我爹了。”


    看自己老娘麵色稍緩。


    白寶珠心裏感歎,誰讓她是貼心的小棉襖呢,可不得給老娘寬寬心!


    又陪著自己老娘閑聊了一會,白寶珠就去了自己的院子看了看,然後迴了家屬院。


    沈老奶和沈母已經把酸菜都切好了,肉和大骨頭也烀上了。


    等肉和大骨頭烀熟了,把上麵的一層浮沫撇幹淨,直接往裏下酸菜,還有蔥薑大料。


    大火燒開,再小火慢煮,煮的時間越長,那酸菜越好吃,酸菜湯是又清亮又鮮亮。


    肉的香味油脂都煮進了酸菜裏,酸菜有油才好吃。


    那肉和大骨頭也越煮越軟爛。


    撈出來的肉,切成片,沾上蒜清醬,到嘴裏輕輕一抿就化了,滿嘴的油脂肉香,直香的人眯起了眼睛。


    酸菜鍋裏坐上調好味的豬血,那一盆豬血泛著油花,上麵點綴上一把翠綠的蔥花,看著都有食欲。


    舀上一勺豬血,放進嘴裏,嫩滑嫩滑,滾燙滾燙,恨不得連舌頭都吞進肚子裏。


    白寶珠又炒了一個溜肝尖,還有迴鍋肉。


    等郭曼雲和小唐帶著孩子們來時,已經是滿屋子的香氣了。


    小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這咋說的,啥活都沒幹,直接吃現成的了,這可咋好意思。”


    白寶珠笑著拉她坐下,“有啥不好意思的,家裏這幾個月可多虧了你和曼雲照顧,嫂子可得好好謝謝你。”


    “嗨!這還不都是應當應分的,要不是嫂子,我家那小子,我都不敢想。”小唐現在提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坐下,咱們開飯。”


    郭曼雲笑嗬嗬的夾了一筷子肉,“我可不和你客氣。這肉可真香。”


    孩子大人坐了滿滿一大桌子,邊吃飯,邊說話。


    難免又提起了汪家。


    小唐在省政府的食堂上班,消息可比過去靈通不少,許是出來上班,不再守著家裏那一畝三分地,圍著男人孩子和鍋台轉,她整個人都活泛了不少,腦瓜子也靈動了不少。


    “那個省城最大的被服廠就是汪家的吧。


    我可是聽人說,那個廠子生產出來的被子,人家買了八斤的大厚棉被,成婚做雙人的大喜被的,實際上稱一稱,那就隻有七斤六兩,足足少了四兩。


    人家找去賣被子的店鋪,要退貨,那老板說了,人家工廠就是這麽生產的。


    就叫啥。。。


    哦,對了,正常誤差,說上下四兩那都是正常的。


    那你差,怎麽不往多了差,偏偏就往少了差!


    有夠缺德的。”


    大家都是點頭附和,缺斤少兩還弄了一個這麽冠冕堂皇的說法,這就是奸商。


    小唐的話倒是提醒了白寶珠, “那個汪記糕餅鋪,也是汪家的吧。


    每迴從那個鋪子買糕餅,那包糕餅的油紙包外麵捆的麻繩,都比別家的粗還壓手。


    那可都是上稱和糕餅一起稱的。


    那麻繩豈不是都要賣錢。


    買了他家2塊錢一斤的糕餅,那繩子就是兩塊錢一斤,買了4塊錢一斤的糕餅,那繩子就值4塊錢一斤了。


    買的糕餅價錢越貴,他那不值錢的草繩子就越值錢。”


    郭曼雲哼了一聲,“這汪家,不愧是大資本家,做生意都成精了!”


    沈熙茂本來扯開腮幫子吃肉的,聽了這些話,卻是若有所思起來。


    據他所知,這個汪氏的被服廠,承接了一部分的軍用棉被和冬衣,都是要送到前線的。


    戰場在更北邊,比省城還要冷上許多。


    若是汪家也這麽做,那少了一點棉花,戰士可就要多挨一點凍。


    多挨一點凍,休息就不好一點,戰場上的發揮就影響一點。


    戰場上,有時候生死存亡,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往往就是那一點點,決定了勝負。


    這一點一點,是個連鎖反應。


    每個戰士的一點點,累計起來,那說不定就會造成一些不可預知的損傷。


    想到這,沈熙茂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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