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層磚石趴下去,還有沒有燒盡的房梁,柱子。扒到與地麵齊平的位置,一個武裝部的人大喊一句,“陳縣長,這地下有塌陷!”


    果然,一些磚石,還有沒燒盡的淩亂的生活用品,在一個大坑裏。


    “快,都清出來,動作輕點!”


    “是!”


    一點點清除大坑裏的東西,人們心中都升起了濃濃的希望。


    那坑的側麵靠近底下的位置,有一處半米左右的洞,那洞一點點扒開,裏麵竟然是空的。


    “快,對著裏麵喊!”陳縣長大聲的吩咐道。


    “有人嗎?裏麵有人嗎?木材廠的工人在裏麵嗎?”


    喊了幾句,裏麵就傳來迴聲,聲音由小逐漸變大。


    “有人,有人,快救救我們!”


    接著,洞口處露出兩個腦袋。


    白寶珠一眼就認出,這是村裏的吳老叔,他從宅子重建成木材廠就在這做工,後來木材廠找工人,他也成了廠裏的伐木工人。


    昨天估摸著是從山上下來的晚了,加上下雪,才沒迴家,歇在了廠裏。


    白寶珠連忙大喊,“吳老叔,仲牧在底下嗎?”


    吳老叔看見熟麵孔,也驚喜的喊道,“在,都在。寶珠啊,快讓人把這砸開,仲牧和好幾個人都受傷了,點趕快抬出去治傷。”


    “快,快,把這往地下砸!”陳縣長忙吩咐道。


    吳老叔那樣的成年男子,就露出個腦袋,那地下最起碼還有一人高。


    又往下開了一米左右,武裝部的人從坑裏跳進了旁邊的空洞中。


    好家夥,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隻見,下麵竟是一人高,兩米多寬的空間,一直往裏走六七米,就是一個石壁,估摸著就是外麵大家夥挖到的那個岩層。


    接著往南拐,又有二十多米長,又是一個石壁。


    工人們都或蹲或坐的擠在那。


    還有十多個人躺在地上,上半身被工友抱著,身上和頭上的血有的已經幹了,有的傷口處還在隱隱往外滲血。


    武裝部的人,把傷員先一批批的送上來。


    白寶珠看見腦袋上還在冒血,唿氣多進氣少,臉色慘淡的發著青白的沈仲牧,心跳都要停了。


    “仲牧?仲牧?你應大嫂一聲。”白寶珠根本不敢碰沈仲牧,他身上還有好幾處傷。兩條胳膊也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彎曲著。


    “仲牧啊,你看看奶。”沈老奶老淚縱橫,那聲音讓人聽了都忍不住心酸。


    郝盛文隨後也上來了,他身上也有傷,不過看著都不重。


    “太奶,嬸子,仲牧是被炸傷的,他流了不少血,快送醫院吧!”


    “快,送醫院。”


    陳縣長讓司機開著他的車,連著武裝部的那輛車,兩輛吉普車,把沈仲牧還有其他幾個受傷嚴重的工人直接送到了醫院。


    白寶珠也跟著上了車,一路看護沈仲牧。杜來娣驚恐的睜著眼睛,看著生死不知的沈仲牧,一步一步後退,像是不敢置信,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其他人就算傷勢嚴重,可都是清醒的。唯獨沈仲牧,已經人事不知了。


    看著開出去的車,沈老奶步伐沉重的走迴了家,除了給族中上香,祈求祖宗保佑,她沒有別的辦法。


    若仲牧真有個萬一,這一切都是命,是他與家人的緣分到了!


    現在已經是天快黑了,陳縣長早就打了電話,通知了市醫院那邊做好了準備,沈仲牧直接被推到了搶救室。


    白寶珠等在搶救室的外頭,真是百爪撓心,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沈仲牧一定不能有事。


    她和沈仲牧的感情,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親情,似母似姐。白寶珠嫁過來時,沈仲牧還不到十歲,白寶珠給他輔導過功課,給他做過衣裳鞋襪,也因為他淘氣頑劣拎著雞毛撣子追著他滿院子跑。


    之後,兩人更是一起支撐守護著沈家。她們的感情比一般的叔嫂深厚許多。


    此時,郝盛文等受了輕傷的工人,簡單的包紮之後,都被帶到了縣武裝部。


    木材廠毀了,這在整個縣,甚至整個市都是一件大事。


    那些堆積的木材,光燒就燒了一個晚上還有半個多白天,這要耽誤多少鐵道的鋪設工程進度。


    還有那十台的大卡車,國內還沒有生產的能力,那可都是從國外進口的。


    更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還有那三具燒焦的屍體,是誰?


    這簡直是一場巨大的且成功了的敵特破壞事件,一定要調查個明白。


    更讓陳縣長頭疼的是,隨著樹木的砍伐,在大青山裏發現了鐵礦,宿舍裏那兩個技術員就是派來勘測的。


    這次的破壞,可能就是針對這事的,不知道是哪裏泄露了風聲,敵對勢力在內部還留有隱秘力量。


    這簡直讓人如鯁在喉,卡脖子!


    “各位工友,爆炸之前,有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情況?大家夥都說說。”陳縣長從接到消息開始,就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現在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


    想到那一聲聲的爆炸,工人們現在還心有餘悸。他們這次是撿迴了一條命啊。


    要不,就算沒有被炸死,也要活活被燒死在裏麵了。


    吳老叔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迴憶著昨天晚上的事,渾身不自主的就顫抖起來,四十多歲的漢子,哽咽的發了一聲,“陳,陳縣長”。


    用手搓了搓臉,讓自己的聲音聽著沒那麽語塞,才繼續道,“昨天我們換班,小郝把我們拉迴來後,已經快八點了。


    廚房的老陳頭,給我們做了鍋白菜麵片湯,讓我們喝著暖暖身子。


    他想起來還有新醃的蘿卜條,就又出去拿。可還沒等他迴來,宿舍裏就炸了,炕洞裏,堆雜物的牆角,有三四處都炸了。


    十多個工友都被炸傷了。


    “我們扶起工友就往外跑出去,剛到門口,大火舌就竄了起來!”


    “我們沒辦法,被火逼迴了宿舍。”


    “也是萬幸,小郝司機,還有沈家的仲牧,發現了被被炸成一個大坑的東牆那邊有個洞,大家夥忙扒拉看,那洞離著炸出來的坑有兩米來深。


    大家夥忙都跳了下去,想著暫避。


    可誰知,仲牧最後一個,還沒跳下來呢,廠裏又響起了爆炸聲,東北角砰的一聲,磚石房梁直接被轟塌,仲牧正要跳,直接就被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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