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但凡山裏的兔子野雞傻麅子,獵到了獵物沈家都收,價格也比大集上多給了1分錢。


    村裏婦人們聽說是做肉幹,想著自己也是灶上的一把好手,問了白寶珠做法。


    她也不藏著掖著,都教給她們用什麽料,再親自做一遍讓她們看,這些都是做慣了的,學幾遍也就會了。


    可這肉幹做出來,還是得送到沈家來,要不村裏人也賣不出去。


    別說村裏了,就是鎮裏,也沒多少人舍得花錢買肉幹吃。


    沈家給的價格也公道,在裏麵一斤掙上兩分錢的差價,也算是照顧村裏人。


    起初,就是沈家的本家,還有白寶珠交好的婦人嬸子們掙些零花錢。


    現在冬天地裏沒什麽活,村裏不少漢子都會上山放上幾木倉,打兩隻兔子啥的,家裏婦人再做成肉幹賣到沈家。


    不說別的,這鹽巴洋火的錢就出來了,再有多餘的還能給家裏的孩子買斤糖甜甜嘴。


    隻是,許長河、陳三起、賴頭三,還有幾家,白寶珠卻是不收的。


    之前劃分成分的時候,都已經撕破了臉,白寶珠可是記仇。


    難道現在他們想說些好話把這臉麵圓過去白寶珠就要配合?!想的美!


    尤其是許長河、陳三起、賴頭三,怎麽賠笑臉說好話,白寶珠都不收。你要實在耍賴把東西放下就走也行,反正她是不給錢的。


    沈母聽了,臉上有些不悅,閨女說的不錯,兒媳婦這是看伯亭沒了,對她這個婆婆有點都不恭順了!


    隻是她已經嘴快的答應了陳三起他娘,還是好言好語的勸著兒媳婦,“寶珠啊,陳三起娘也是不容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和我哭訴,她寡婦一個把陳三起兄弟三個拉拔大。這迴就看著三起娘的麵子上,拉拔他家一把吧!”


    “她和你哭啥,她不容易是咱家造成的?


    娘,他們那樣的人,心中沒有情義二字,還是少有來往的好。到時候錢多錢少的,他們今天鬧個事明天整一出,不計恩反添愁。”


    說著話,沈家的大門就被拍響。天還沒黑,門虛掩著,外麵的人推門就走了進來。


    邊往院裏走,邊喊著,“沈老奶,在家嗎?”


    白寶珠趴著窗戶台往外一看,是許長河,陳三起,還有賴頭三,後麵還跟著四五個村裏的爺們。


    白寶珠不用動腦子,都知道他們為什麽來的了。


    果然,陳三起見搬動了她娘說服沈母,沈家也沒鬆口,幾人這是坐不住了,一起找了過來。


    賴頭三看著桌子上的油乎乎的幹豆角絲炒肉,雞蛋羹,還有高粱米粥,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再看看沈安瀾、沈安靜、沈熙辰三個孩子的碗裏,竟然是白米飯,他那眼睛都要瞪到上麵了。


    白寶珠在吃食上嬌慣孩子,這幾個孩子,從小就是吃小鍋飯的。


    賴頭三吧唧吧唧嘴,他家晚飯吃的早,灌了一肚子能照出人影的苞米麵糊糊,兩潑尿就沒了,他早就餓了。


    他酸唧唧的說,“老奶,你家這夥食可真好,我家現在連個糧食粒都沒有了,就靠著隊裏接濟的半袋苞米麵過日子。


    您老人家發發善心,可憐可憐我那小子餓的直啃手指頭,舍一袋子米吧!”


    他剛帶著媳婦孩子來榆樹屯時,孩子病了,他和媳婦餓的昏死在村口,就是沈老爺救了他們一家,還給孩子治了病。


    孩子病好,他們一家三口跪下來求著沈老爺給一袋米和三塊大洋,這才在榆樹屯安了家。


    家裏缺糧食揭不開鍋,隻要讓孩子去給沈老爺下跪,總能得到些糧食,過上一段日子。


    後來沈老爺死了,沈家的地也分了,可他沒糧食了,還是讓孩子來沈家跪,就算得不到細米白麵,那高粱米苞米麵總能得上半袋子。


    沈奶奶耷拉著眼皮像是睡著了,並不吱聲理會。


    白寶珠輕哼一聲,“你這當爹的都不可憐他,你讓我奶可憐什麽!


    春種你要比人晚錯過了春時!


    鋤草你糊弄糊弄把苗眼裏的草清了就迴家睡大覺,你那莊家看著就比別人家的又細又矮!


    天旱別人都擔水澆地,你在樹蔭涼下說什麽天苗就得天養,過幾天就下雨!


    到了秋收,你倒是知道去收糧了!


    奸懶饞滑你自己就占全了,要是你能有餘糧那老天爺真是不長眼了!


    想讓你家小子吃飽飯也不難,村裏有人出去做工了,這一冬天咋也能掙上幾十塊,還不夠買糧食了?!”


    癩三見沈老奶不出麵,白寶珠夾木倉帶棒的,心裏氣憤的不行,真是為富不仁!


    看樣以前的沈老爺,還有前些年的沈老奶,救濟他家,也都是裝樣子,維持他和善的名聲,別以為他不知道!


    賴頭三被說的臉色漲紅,麵子上掛不住,“還用啥出去做工,這村裏就有打獵做肉幹的掙錢買賣,還用得著跑去大老遠的打工受洋罪?!


    都是一個村子的鄉親,守亭媳婦,你這樣心裏沒愧嗎?


    現在可是提倡均貧富的,我要不是看在都是鄉親的份上,就去縣裏舉報你了!”


    “嗬!你窮的吃不上飯,是你自己又懶又饞造成的!


    大隊部接濟照顧你這樣的玩意,你還有理了?!真是可惜了了那糧食!


    均貧富是這麽均的?還真會拿著雞毛當令箭!你就想明晃晃的搶了吧!


    舉報我?你去,我看看那個領導會聽你的!


    誰不敢去,誰就是癟犢子!”


    陳三起見白寶珠沉下臉,忙對賴頭三使眼色,還往前推了推後麵跟著那幾人,示意他們說說好話,軟話。


    “伯亭媳婦啊,癩三他不是那意思。”


    “是啊,他就是胡咧咧的,你可別往心裏去。咱們這麽些年的老鄉親,還是得互相照顧照顧。”


    “可不是,那說出去也是咱們榆樹屯心齊,以後村裏的丫頭小子說親都好說幾分。”


    “可不是,以後你家有啥活,讓我家那婆子過來,你隨便使喚。她敢不聽,我抽她。”


    白寶珠看著這些小人的嘴臉,聽著嗡嗡嗡跟蒼蠅似的聲音,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想讓她幫忙,沒門!


    許長河想著自己家裏已經炒好的幾十斤肉幹,讓大小子拿去城裏試著賣了,可一點沒賣出去,還搭了好幾塊的車票錢。


    許長河一副幹部的做派,好言勸道,“伯亭媳婦啊,咱們這是一個大集體,你要以集體為重啊!”


    心裏卻早就恨死了白寶珠,要不是她,他也不能被抓去武裝部,也不能把家產全都搜查出來沒收。


    那些從吳家搜刮來的古董瓷器還好說,最讓他痛心的就是那一箱金條。


    以前他家裏麵上是和村裏人 一樣,補丁衣服頓頓糊塗粥大粗糧,可背地裏,他家頓頓吃的都是細糧白麵,幾天就吃一燉肉。


    可現在,天天窩窩頭玉米餅子大鹹菜,噎的他直瞪眼,這一切都是白寶珠造成的!


    他見白寶珠油鹽不進,恨得牙癢癢,不禁語出威脅,“守亭媳婦啊,上次你把我送進武裝部,我可是啥也沒說。


    上麵的領導過問了,我還說了沈家的好話呢,這領導才沒計較!”


    他特意加重了“上麵”和“領導”兩個字,“這上麵的大領導再問起,沈家這麽做可是破壞團結,我可就不能替你們遮掩了!”


    白寶珠眼神閃了閃,這個許長河還不知道他倚仗的大領導倒台了?


    白寶珠福至心靈,突然有了一個猜想,試探的語氣問道,“你說的大領導是?”


    許長河見此,有些得意。


    他還以為白寶珠有多硬氣呢!


    就算她二哥在鎮裏當領導,那個大領導想收拾她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她不還是怕了上麵的大領導!


    白寶珠注意著許長河的神情,慢慢的道,“那大領導難道姓沈?”


    許長河呆愣了一下,眼裏是一陣的迷茫,這點沒逃過一直注視著他的白寶珠的眼睛。


    白寶珠:驚!


    這許長河,竟然連自己給誰效力都不知道!


    是說他蠢輕信於人呢?還是說他利欲熏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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