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時清看了那行字許久,她猛地看向窗外。


    今日的天空碧藍如洗,襯得窗外那棵被秋風吹黃了葉子的銀杏樹更加金黃。一陣秋風吹過,銀杏樹被吹得隨風擺動,有些葉子敵不過秋風蕭瑟,被從枝頭吹了下來。


    桑時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而後她轉迴頭,鄭重地按下了確認參加按鈕。


    按鈕按下的一瞬間,桑時清這幾天因為覺醒上一世記憶,想起上一世父母而萬分低落的心情瞬間輕鬆了很多。


    她真的真的很想很想再見他們一麵,哪怕那隻是短短的一眼!她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抖音發放的所有‘事件’是否都是像龔誌強這樣的刑事案件。但無論如何,她都得離開目前的崗位。這個崗位很好,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到點兒就能下班。


    這種工作桑時清很喜歡,但比起眼前的安逸,她更想彌補上一世的遺憾。有些感情,隻要想起來,就知道再也放不下了。


    可是要怎麽樣才能調崗呢?要知道封城日報作為封城的官方紙媒,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想要從這個崗位調到別的崗位去得好好謀劃謀劃。


    “小桑啊,這裏有一篇稿子,你給潤潤色。”桑時清的辦公桌麵前站了一個人,說話聲喚醒了桑時清,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遝厚厚的稿件便出現在了桑時清的麵前。


    她抬頭,王玉霞一隻手往她的辦公桌上放稿件,一隻手拿著個蘋果,正往嘴裏放。


    王玉霞是知心雜誌的老人了,在這個雜誌剛剛創辦的時候她就在。在來知心雜誌之前,她是報社裏一個有點後台的校對。但對比起別的同事,她的能力平平無奇。


    現如今知心雜誌做得不錯, 她的地位仿佛也水漲船高。到了現在,她以編輯部的老大自居,不僅隨意的插手底下員工的生活,自己的工作更是一點兒也不做,全部分給剛剛來上班的人。


    她的能力依舊不行,但欺壓人的本事卻水漲船高。每一個進了知心雜誌的新人都逃不過她的魔爪。


    再加上知心雜誌的編輯部人不多,總共也就四個。除了桑時清這個新來的以外,其中一個是老資格賴桂榮,待人比較冷淡,一般情況下他都是自己幹自己的活兒,多出來的他是一點也不會做。


    另外一個比桑時清早來兩年,叫劉淑芝,在今日之前,她是王玉霞的壓榨對象。


    日常情況便是有啥需要王玉霞做的工作了,王玉霞轉手就丟給劉淑芝,劉淑芝沒有什麽背景,對此隻能默默忍受,有時候加班都得加到半夜去。


    就現在劉淑芝還在幹著王玉霞的活兒呢。桑時清是這麽多年裏的唯一意外意外。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桑時清的家庭背景讓王玉霞有了別的想頭。


    但桑時清實在是太難搞了,王玉霞都自認自己低聲下氣捧桑時清也捧了好長一段時間了,桑時清不領情也就算了,昨天還那樣懟自己,王玉霞越想越難受是越想越來氣,所以她打算給桑時清一點“厲害”瞧瞧。


    這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幕。王玉霞斜著眼看桑時清,眼裏全是惡意。


    桑時清看了一眼自己眼底下的稿件,看到了劉欣怡這三個字,她的白眼都要翻出來了。


    “王大姐,要是我沒有猜錯,這個劉欣怡是你那剛剛上小學的女兒吧?現在的小學生都這麽厲害了嗎?都可以在知心這種雜誌上發表文章了?”桑時清微笑,語氣緩慢,吐字清晰。


    知心雜誌從知心這兩個字就可以知道,主打的就是兩性關係,能在上麵發表的文章都是男女之間的感情糾葛。


    劉欣怡在上小學,她能有什麽感情經曆?今天和哪個小朋友搶橡皮擦,明天和別的小朋友說另外的小朋友的壞話嗎?


    桑時清的一句話,讓辦公室裏的賴桂榮、劉淑芝都看了過來。王玉霞本來還等著桑時清乖乖給她女兒做代筆呢,聽到這句話,臉瞬間黑了下來。


    王玉霞今年四十二歲,她十七歲嫁給她男人,在十八歲生了她的老大,但是生老二劉欣怡的時候,她都已經是三十二歲的年紀了。


    那時候計劃生育十分嚴格,她和她男人是雙職工,為了響應國家號召,她早早的就去計劃生育部門上了環。劉欣怡是意外懷上的。


    據王玉霞所說,在劉欣怡出生前她是一點懷孕的跡象都沒有的。


    後來據衛生部門的調查,王玉霞在生孩子時體內節育環完好無損,且無人為挪動痕跡,並且在她懷孕期間,例假是正常來的。


    到最後,在王玉霞的娘家夫家的共同運作之下,這件事情不了了之,劉欣怡的出生並沒有影響到王玉霞和她丈夫的工作。


    而劉欣怡這樣的‘命大’,也讓王玉霞堅信她是個不凡之人,從她開始說話起就對她抱有萬般期待。


    到了劉欣怡四年級,她就迫不及待地給劉欣怡打造‘才女’人設。正常的小學生作文比賽已經不滿足於王玉霞了,恰好她是知心雜誌編輯部的。


    於是從今年年初開始,劉佳怡便陸陸續續在知心雜誌內投了三四篇稿件。這些稿件除了名字外,別的全是劉淑芝那個大冤種代寫的。


    寫得不好還得被王玉霞教訓,寫得好了也屁事兒沒有,甚至連稿費都得不到。


    王玉霞要折騰劉淑芝她桑時清管了人家不領情,那她就選擇尊重別人的命運。但要是把手伸到她的麵前來,企圖操縱她的命運,那桑時清就得提起斧頭剁掉伸過來的爪子了。


    桑時清仿佛看不到王玉霞已經青黑的臉色一般,她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王大姐,你要讓你女兒的稿子發到知心雜誌上,那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幹涉。但你要找我做代筆,那我告訴你,不可能。”


    過去的一個月裏,因為有‘背景’,王玉霞從來不敢在桑時清麵前亮爪子,還明裏暗裏要撮合桑時清和她侄子。


    因為之前年紀小,又沒覺醒上輩子記憶的原因,對於她的撮合,桑時清一直都是靦腆的笑著,當做聽不懂, 反正王玉霞也沒有說得太明白。


    桑時清自認她已經很給王玉霞臉了。


    也就昨天實在是煩得不行了才懟了迴去。本來桑時清都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結果她來這麽一出,怎麽的,是覺得她和劉淑芝一樣好欺負?


    從知心雜誌創辦至今,王玉霞從來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就連賴桂榮也是對她客客氣氣的。桑時清憑什麽敢反駁她?


    憑她父母兄長?王玉霞肺都快氣炸了!到了這一刻,王玉霞才驚覺自己看錯了人。


    她一直都以為桑時清是個出身好,但性子靦腆的女孩子,拿捏這種女孩子王玉霞自認非常有手段。


    她前麵一個月捧著桑時清和那一個月裏頻繁的推銷自己的侄子都是一種對桑時清的試探。


    她認為,她侄子要成為桑家的女婿,桑時清作為他的妻子就得聽話。要是她一直靦腆乖巧下去也行,她略施小計就能如願。


    但她要是有傲氣,就像昨天懟她的那樣,那就是不夠貞順,她的反骨都得給她剪掉、壓下去。


    今天讓她給她女兒代筆寫東西,於王玉霞而言就是一種對她的打壓。


    對於創作者來說,他們最看不起的兩種文人一是抄二是代。抄是指的抄襲代是代筆。王玉霞讓桑時清這麽幹,就是在侮辱她。


    在王玉霞的設想裏,她是編輯部的領導,桑時清是個新入職的菜鳥,她的侮辱桑時清不想接著也得接著。


    她都已經想好了等桑時清潤筆過後她要怎麽挑剔桑時清來打壓她的囂張氣焰了。就跟當初她挑剔劉淑芝一樣。


    王玉霞甚至都想好了往後要從什麽方麵打擊、摧毀桑時清的自信心了。


    然而王玉霞萬萬沒想到桑時清沒有按照常理出牌。


    桑時清臉上的笑容在王玉霞的眼裏,是濃濃的挑釁。


    “好得很!好得很!”王玉霞一把從桑時清的麵前扯過她女兒那‘狗屁’不通的文章,直接丟到劉淑芝的桌子上,然後像風一般地推開知心編輯部的大門。


    賴桂榮免費看了一出戲,事不關己的轉過身去繼續完成他的工作。


    劉淑芝看著桑時清的臉色變換許久,還是沒有上前來,她低頭在備忘本上寫字,而後扔到桑時清的辦公桌上。


    桑時清展開,看到裏麵劉淑芝說她怎麽這麽衝動,王玉霞不會放過她之類的擔憂的話語,桑時清在紙條的下麵龍飛鳳舞的寫道:


    “讓她放馬過來,怕她一下都算我輸。”


    桑時清是真的不怕王玉霞, 她也相信,王玉霞就算報複她也不敢太過分。


    畢竟王玉霞的丈夫是紅山食品廠的工人,而她爸爸,是紅山食品廠的廠長!雖然桑為民的為人不會去做用權勢壓人的事兒,但官大一級壓死人,王玉霞就不怕個萬一?


    王玉霞出門後就沒有迴來。


    這一上午,王玉霞都沒有迴知心編輯部,一直到快下班了,王玉霞才晃晃悠悠的迴來。在進門時,她特地看了一眼桑時清,嘴角帶著個得意的笑。


    在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分鍾時,隔壁日報新聞部的副主任錢豐順走了進來:“桑時清在哪裏?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們下鄉,有個下鄉走訪任務缺一名書記員。”


    知心編輯部的人瞬間轉頭看向桑時清。他們都知道,王玉霞的報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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