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來找曹琴默,曹琴默正看著書,看到阿箬笑了笑,問:


    “你身邊那個若竹呢?”


    “吃壞了肚子,起不來床了。”


    “真的隻是吃壞了肚子嗎?”


    “姐姐明鑒,我可不敢亂說話。”


    曹琴默笑了一下,讓她坐下來,阿箬坐在那說:


    “嘉妃慫恿我去冷宮放火,還有那個李玉,想救惢心出來。”


    “冷宮那樣陰暗潮濕,怎麽放的了火,況且靠著鹹福宮,到時候起了火貴妃第一個起疑。不過賣李玉一個人情倒是可以,他和江與彬也是同鄉,讓李玉去找他。”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貴妃那……好像要開始了”


    “這宮裏多條人命少條人命都差不多,左右貴妃家世顯赫,身邊又有皇子,這點紕漏還是允許的,隻是你記住了,行事隱蔽些,別漏了馬腳。”


    曹琴默學著如懿的樣子淡淡地說,


    “不過這個嘉妃真是沒事幹,拿了貴子的名頭還不夠,難道還想讓她孩子成為太子?”


    “不過是一個貢女罷了,就憑她也配?”


    阿箬對嘉妃嗤之以鼻,幸好被嘉妃找上前她就投靠了曹琴默,不然現在肯定像無頭的蒼蠅亂竄。


    “說到這兩人,我倒是有一個法子,阿箬,你聽我說……”


    阿箬因為身邊侍女病了,一時間沒有人服侍,她想到了冷宮裏的惢心,於是她求著皇帝把惢心放出來幫忙一段時間,等若竹病好了再還給如懿,還哭哭啼啼地說自己對不起如懿,要以死謝罪什麽什麽的。


    曹琴默見到這場麵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忍不住替阿箬求情撈人,說大家都曾經是相互扶持的侍女,怎好拆散了分離呢?


    皇上一聽就上頭,直接就叫人把惢心從宮裏拿了出來給阿箬,半點猶豫都沒有。


    惢心的手因為經常幹粗活導致特別粗糙,因為泡在水裏手更是通紅難受,她有些無措地看著阿箬,阿箬心裏說了一聲沒勁,麵上還是老友重逢的歡喜,當即就落了淚,直說要給惢心上藥。


    最後上藥這個任務還是被兩個臉色陰沉的太醫和太監搶了過去,一隻手一個人的上著藥。


    別說惢心了,就連阿箬都沒見過這陣仗。


    豔福不淺。


    阿箬神神在在地想著,不過這也並不妨礙每次看到惢心那麽忠誠於如懿時的怒火。


    惢心出來沒兩天,冷宮就被人放了火。


    屋體損毀嚴重,那會皇上正在儲秀宮和意歡聊詩,聽見外麵喊走水了,連忙走出來,喊進忠:


    “發生什麽了。”


    “皇上,冷宮走水了。”


    “什麽!”


    皇上披上衣服,急急忙忙地趕往冷宮,全然不顧失意的意歡,她臉上雖然是淡淡的笑,可明顯還是有著失落。


    曹琴默給她披上衣服,說:


    “先迴去休息,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好,姐姐注意自己安危。”


    ……


    路程不遠,曹琴默沒坐轎子,等她到的時候就看見皇上冷著臉背著手看著冷宮門裏麵。


    都快兩年了,你怎麽還在生氣啊?


    不對,你到底在生氣什麽?


    她伸頭看了一眼,又立馬縮頭,嗯,確實該生氣,一個侍衛橫抱著皇上最愛的女人走出火海。


    畫麵很唯美,但現實太殘酷。


    曹琴默假裝沒看到,她拿著披風給皇上披上,假裝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實際餘光瞟如懿,她也很久沒見過如懿了,看起來清瘦了不少,麵頰都有些凹進去。


    如懿甚至還環著那個侍衛的脖子,看起來尤為親密,那種依戀的樣子都快溢了出來。


    皇上臉就更黑了,曹琴默連忙擔憂地說:


    “皇上還是快叫太醫來看看姐姐吧,姐姐好像傷得很重。”


    她當然傷的重,那火油幹柴,幾乎都被人堆在了如懿屋子的周圍,侍衛也被調走,其他地方雖然也有但數量卻沒有那麽多,有些人即使受傷也隻是輕傷,不像如懿,脖子上被燙到了一塊,身上還有其他傷。


    等她被輕輕放在地上的時候她才緩過神,迷迷糊糊地看到明黃色的身影,哽咽地想要拉著那人的衣角,誰知他退後了一步,繃著臉,曹琴默立馬上前關心如懿:


    “姐姐你沒事吧?”


    如懿感覺到心煩,用盡所有力氣一把推開曹琴默,曹琴默順勢啊了一聲跌坐在地上,無措地看向皇上。


    皇上解下披風冷臉蓋在如懿身上,然後抱起了曹琴默,像是賭氣似的,轉身就走。


    如懿也是冷著臉一把將披風扯下,頭扭到一邊。


    曹琴默知道皇上還念著她,便說:


    “皇上,姐姐好不容易脫離了危險,您一定要好好安慰姐姐。那個侍衛把她救出來有功,皇上定要好好嘉獎這樣的侍衛。”


    這句話無形中刺激了皇上又想到了剛剛的畫麵,皇上繃著臉不說話,感覺下一秒就要把人丟出去。


    稍後太監前來稟報,說房屋損毀嚴重,冷宮暫時沒法住人。


    “搭個棚屋讓她們先住著,這火燒起來蹊蹺,毓瑚你去調查看看。”


    “是。”


    第二天淩雲徹因為監管不力導致失火又被杖責三十,如懿又氣又委屈,直說要找皇上要個說法。


    江與彬作為照顧她的人自然把這個想法傳遞了上去,皇上本來就心煩,現在就是純粹的糟心了。


    本想著趁冷宮大火把她放迴延禧宮,沒想到她如此不知輕重和一個侍衛拉拉扯扯,毫不害臊。


    如果不是他心疼如懿受了傷,他早就……


    江與彬木著臉,繼續說:


    “皇上,烏拉那拉氏脖子燒傷嚴重,微臣縱然施展全力也會留下些微疤痕,請皇上恕罪。”


    “知道了,下去吧。”


    “臣告退。”


    江與彬走在路上,腦子裏全是李玉的話:


    “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不能,我怎麽會變成這樣,惢心又怎麽可能進冷宮受苦,你也看到她手上凍瘡了,她若真是寵妃身邊的侍女,怎麽可能這樣?誰家的貼身侍女天天受這種苦?你看看愉妃身邊,哪怕是慎貴人身邊,過成那樣就是主子無能,你要是再幫烏拉那拉氏就是害了惢心!”


    家鄉鬧災,他李玉和惢心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年紀尚幼的他們什麽也不懂,稀裏糊塗地被賣掉,再次相見卻是三個世界的人,自認為早已麵目全非,可惢心還是那樣溫暖善良,他和李玉又如何不能心動。


    為著惢心才為烏拉那拉氏服務,可換來的是什麽?


    惢心進冷宮受苦滿手生瘡,膝蓋也得了風濕,每每陰雨天疼痛難忍;李玉不良於行,腿腳不利索,站不了太久,一到陰雨天下半身又麻又癢,像這樣的在宮裏跟廢人無異。


    那接下來,是不是就輪到他了?


    也許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下場還不會那麽慘,但誰又能保證以後呢?


    江與彬走在路上,心底的寒氣越發濃重。


    ————————


    小高以為自己點火被皇上發現了,急急忙忙去找皇帝請罪,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自己幹的。


    但其實還真不是她幹的,如果說嘉妃是第一層,阿箬是第二層,那小高充其量也不過是擋槍使的第三層。


    誰叫她正好在宮裏沒事幹點煙火玩呢。


    不過皇上肯定不會責罰她,她身後的家世再加上皇子分量足夠了,隻要她不明說的故意的,誰也罰不了她。


    小高的任務完成了,這件事細究起來不是小高一個人能做到的,或者說她根本沒那個頭腦去做。


    可她到底也是參與者之一,皇上罰了她禁足三個月也就夠了。


    毓瑚調查迴來,向皇上匯報工作,調查了這麽多年終於是有眉目了。


    之前有人害阿箬,現在有人害如懿,雖然宮裏這麽多年風平浪靜的,但害人的心一直沒歇下來。


    再加上若竹在阿箬身邊打探的情報,竟然扒出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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