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裏人仰馬翻,兩個孕婦接連出事讓太醫院的人滿頭大汗,齊汝就算拚盡了全力也沒保住儀貴人的胎,玫貴人身邊的太醫是太後的人,簾子隔著,玫貴人隻管裝出疼痛的樣子喊叫,滿頭大汗。


    偏殿裏慘叫聲此起彼伏,皇上匆匆趕來的時候,儀貴人的胎就落了。


    一群人跪在皇上麵前請罪,首當其衝的就是如懿,因為她看護不力,當初可是積極主動要求看護儀貴人的胎結果居然出了這種事。


    跟在皇上身後的曹琴默是除了皇上以及身邊太監以外唯一站著的人,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如懿,又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樣子,心裏不禁覺得好笑。


    她真覺得能擺脫嫌疑嗎?


    皇上因為接連失去兩個孩子,不由得一陣頭暈目眩,曹琴默上前扶住皇上,皺著眉心疼地說:


    “皇上,先去看看玫貴人吧,她月份大最兇險,聽說孩子沒了一直在流淚跟她說話也不搭理藥也不喝,這樣下去怕是要出事啊。”


    皇上抿著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如懿,沒讓他們起來,自己背著手去了偏殿裏,曹琴默也擔心地跟著走了進去,完全沒有提一句如懿。


    玫貴人沒了以前的驕橫,臉色蒼白,眼睛無神地盯著前方雙手抓著小衣,眼淚一直流,旁邊太醫跪在地上一直求玫貴人喝藥,俗雲也端著藥碗跪在地上。


    看起來玫貴人好像了無牽掛了一樣。


    然後她看到了皇上,眼淚更加兇猛了,掙紮著起身就要給皇上謝罪:


    “皇上,是臣妾無能,沒有護好我們的孩子,皇上您賜死臣妾吧,臣妾實在是無能沒有能力護住我們的孩兒,我的孩子!!!!”


    “主兒,您身子虛弱,不能起身啊,奴婢求您了。”


    俗雲放下手中的藥碗一把撲倒床邊,哭著跪在地上求玫貴人,皇上上前按住玫貴人,坐在床邊,安慰她:


    “好了,朕沒有怪你,是有人存心害你,你也不要說這種賜死的話。”


    “是啊,當務之急,是查清誰要害妹妹,皇後娘娘稍後就到。”


    曹琴默用手帕擦了擦“眼淚”說,


    “嬪妾讓人去請了皇後娘娘。”


    “皇上明鑒,玫貴人的胎一直都是老臣照顧,老臣日日請脈,前三個月胎像穩固,隻是玫答應說隱隱有腹痛,臣原以為隻不過是玫答應初為人母難免會有不適,便也忽略了,而儀貴人有喜後,玫貴人日日都去陪著儀貴人,胎像才逐漸不穩,老臣本想稟報皇上,可玫貴人不想讓老臣以此小事打擾皇上,縱然老臣施展全力也無法挽救,這才釀就今日大禍,臣有罪,請皇上降罪。”


    說話的這太醫是太醫院裏資曆最老的,他本該乞骸骨的年紀因為把他全家人都送至京城安養而留在了宮裏,就連皇上也受過他的照顧,皇上不得不信。


    皇上當然不會降罪,他聽出了端倪,問:


    “你是說,玫貴人是自從來了延禧宮才開始胎像不穩,而之前隻是隱隱腹痛?”


    “脈案每日記錄,皇上可以親自查看,臣不敢撒謊。”


    這老太醫跪在地上,身形瘦削,皇上點了點頭,多少還是給了這個老太醫尊重讓他站了起來。


    皇上看了一眼曹琴默,曹琴默不知所措地看著皇上,臉上帶著擔憂,皇上又看了看懷裏雙眼空洞的玫貴人,說:


    “那問題就出在延禧宮了。”


    “皇上,怎麽可能是姐姐呢,姐姐心地善良,又寬懷大度,再說了事情出在延禧宮她無論如何也逃不掉幹係。”


    曹琴默上前跪了下來,為如懿求情,


    “姐姐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隻有先幫忙擺脫嫌疑,等到真相被揭露的時候才能反噬的更加厲害。


    人性就是這樣,對付多疑的人這種招數百試不爽。


    “你倒是信任你的姐姐,隻是不知道你姐姐是否如你想象一般那麽純潔無瑕。”


    曹琴默不知所措地看了皇上一眼,皇上覺得曹琴默太過單純,擺了擺手讓進忠送她先迴自己宮裏,他自己來處理這件事。


    曹琴默走出宮,如懿還跪在那,她對進忠說:


    “進忠公公,待會勞煩您跟皇上美言幾句,等皇上氣消了就讓嫻妃姐姐起來吧。”


    “是,奴才知道了。”


    進忠瞥了一眼如懿,隨後笑著對曹琴默說。


    ————————


    皇後趕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如懿跪在那,她想了想,說:


    “嫻妃你先起來吧。”


    “皇後娘娘,臣妾有失,想在這請罪等皇上來,皇後娘娘不會連這點權利都不給我吧?”


    如懿硬邦邦地說,看起來皇後好像是來找茬的一樣。


    富察到底是大度,沒和她計較,好說歹說勸了兩句,就進去看看玫貴人和儀貴人是什麽情況了。


    玫貴人才一曲終了,儀貴人悠悠醒來,又開始失聲痛哭,她畢竟是真失去了孩子,哭的比玫貴人悲痛了太多,皇上不得不放下玫貴人,去安慰儀貴人。


    儀貴人邊哭,邊扒拉著皇上:


    “皇上,皇上,是誰要害臣妾啊,臣妾的孩子沒有了,臣妾的孩子沒有了。”


    玫貴人看見儀貴人哭,眼睛一轉又開始大哭,哭聲哀怨,富察都忍不住落了淚,太醫們都跪著求兩個貴人:


    “貴人,哀慟傷身啊。”


    儀貴人哭著就又暈了過去,玫貴人甚至哭到了打嗝,皇上陰沉著臉,把現場交給皇後處理,自己走出寢殿,見如懿還跪在那,問: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臣妾沒什麽可說的,臣妾沒做過的事,如何去說?”


    “好好好,枉費海貴人還替你說話。”


    “海貴人替臣妾說話是何居心難道皇上還看不清嗎?”


    “來人!封禁延禧宮,不準延禧宮任何人出入。”


    “是。”


    儀貴人和玫貴人被挪出延禧宮,挪到了長春宮由富察照顧。


    那幾個接生嬤嬤對小產也是有經驗的,便讓她們過來照顧,富察親自交代,銀錢還比以前多了些,嬤嬤們自然更加用心照顧。


    富察又忙著去調查,一些人難免經常出入延禧宮,搞得延禧宮上下人心惶惶,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過了段日子,調查逐漸有了眉目。


    如懿被喊到長春宮,太後都來了,六宮嬪妃都在,曹琴默坐在玫貴人和儀貴人中間幫忙照看著。


    富察先開場:


    “皇額娘,今日急召嬪妃,又勞動皇額娘,是因為玫貴人和儀貴人的胎已經有了眉目,如今稟報給皇上和皇額娘。”


    太後掃視了一圈,看了一眼淡淡的如懿,說:


    “就聽皇後的,說說看。”


    “儀貴人和玫貴人落胎,是因為中了水銀之毒。”


    所有人都看著富察,富察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


    “臣妾從飲食和起居兩個方麵查起,結合太醫院的脈案,因儀貴人和玫貴人都喜食魚蝦,臣妾叫人細細察看,發現專門飼養魚蝦的小祿子不對勁,進了慎刑司,才吐了個幹淨,這是小祿子的證詞,呈給皇上皇額娘一看。”


    素練端著小祿子的證詞,一式兩份,都簽字畫押。


    富察又說:


    “因過於匆忙,隻查了大概,所以臣妾留了小祿子一條命,請皇上和太後親自過問這其中細枝末節。”


    素練趁機叫人把小祿子拖了上來,小祿子勉強還有個人樣,跪在那裏,大喊著: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皇上看著證詞,臉更黑了,他握著證詞,扔到小祿子麵前:


    “這上麵寫的,都是真的?”


    “奴才也是迫於無奈啊,皇上饒命,嫻妃娘娘說如果不幫她做事,她就要讓奴才宮外的家人過不下去,奴才也不想啊。”


    “皇上,臣妾讓蓮心去宮外證實過了,小祿子的家人的確因為水災逃到了京城,就住在烏拉那拉氏家族的附近。”


    富察又叫人端上來炭灰,說:


    “太醫細細查驗過,儀貴人的炭盆裏的炭灰裏含有朱砂,這炭盆裏的朱砂再加上飲食裏的,儀貴人胎兒發黑可不就是水銀中毒過深的跡象?玫貴人不過是因為儀貴人受到了牽連,無妄之災罷了。”


    “可是這要大量的朱砂,嫻妃姐姐去哪弄到這麽多呢?皇後娘娘是不是誤會了嫻妃姐姐。”


    曹琴默忍不住開口替如懿求情,皇上抬頭看了曹琴默一眼,說:


    “海貴人,先慢慢聽皇後說完。”


    “是臣妾心急,請皇上恕罪。”


    曹琴默行禮謝罪,又起來迴到座位上。


    富察又讓素練喊上來小祿子,小福子同樣也是被打的不成樣子,富察又呈上一份證詞:


    “這小福子和小祿子是兄弟,也同樣是受到了嫻妃的威脅,才偷了許多朱砂給嫻妃,同時臣妾在延禧宮安放炭火的庫房裏也發現了些許朱砂,許是因為撒朱砂的時候不小心漏了。”


    如懿察覺到不對,連忙從座位上起來,下跪,說:


    “太後,皇上,皇後娘娘,臣妾真的沒有此心,不是故意的。”


    “皇上,為了避免臣妾汙蔑嫻妃,此刻臣妾已經讓人搜宮,除了如意館和皇上那,還有有兩人有朱砂,一個是婉答應,另一個,便是嫻妃那。”


    “婉答應臣妾倒是知道,她素來愛畫畫,那一抹朱砂點紅日真是好看極了。況且她向來安靜與世無爭,想來……跟這件事無關吧?”


    嘉貴人看了一眼末尾毫無波瀾的陳婉茵,笑著說。


    富察點了點頭,繼續說:


    “婉答應的朱砂大都保留在匣子裏,隻有作畫的時候才拿出來用,可唯有延禧宮,處處都有零星的朱砂,在角落不易被發覺,所幸上天垂憐,儀貴人與玫貴人的孩子實在是無辜,所以臣妾調查時並沒有下雨,一旦下雨,這些痕跡就消失無蹤了。素練還從梳妝台抽屜下發現了有使用痕跡的朱砂和空了的盒子,請太後皇上過目。”


    素練掏出一小盒朱砂,曹琴默看得都想笑,這一小盒能夠什麽,還好她提前準備了一個裝過朱砂的木盒,一個足以用一個月的朱砂的木盒。


    皇上看了一眼,又拿過空盒子,這盒子他可是熟悉的很,可不就是嫻妃生日的時候裝著玫瑰簪子的木盒,居然用來裝害人的玩意。


    他把盒子丟到如懿麵前,如懿拿起盒子看了看,說:


    “這確實是臣妾的盒子,可是臣妾已經許久沒用了,又怎麽不知是其他人呢?”


    “皇上,皇後,姐姐絕對沒有這種心思,姐姐盡心盡力照顧儀貴人皇上是看在眼裏的呀。”


    曹琴默又跪了下來,嘉貴人輕哼了一聲,慢悠悠地說:


    “海貴人,別說你不信,就連我也不信,可這麽多證據擺在那裏,嫻妃娘娘也未曾有一句辯解,你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又怎麽知道她心思惡毒?”


    小高及時補刀說:


    “本宮還奇怪呢,為什麽景陽宮會在那種時候漏雨,而嫻妃又積極把人要到延禧宮去住,想來是延禧宮偏遠,嫻妃更好下手吧?”


    “貴妃慎言,如果真是我所為,我就應該離儀貴人越遠越好,為何要把她接到延禧宮自己照顧。”


    如懿直挺挺地跪在那,轉頭看向小高,眼裏是古井無波。


    “所謂富貴險中求,你若不是兵行險著把儀貴人留在身邊,哪能又是炭火又是魚食招唿的那麽周全。本宮還奇怪呢,為何前幾天大阿哥去尚書房迴來嫻妃非要陪著還讓本宮發落了大阿哥身邊的宮人,想來是想讓本宮和大阿哥離心,嫻妃好撫養大阿哥,攜長子爭寵。”


    “貴妃此刻正在撫養大阿哥,焉能不知貴妃就是這樣的心思?”


    “你!”


    “皇上,皇後娘娘,貴妃娘娘一直忙於照顧大阿哥,除了長春宮就是鹹福宮,為了大阿哥屢次生病,這慈母之心皇上也分明是能看到的,又哪能分的出心思,舍得去害別人的孩子呢。”


    曹琴默感覺膝蓋好疼,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跪下來了,因為和小高生氣都沒來得及串詞,小高差點就又要當眾跳起來。


    太後也讓貴妃坐下,她對著跪在地上的所有嬪妃說:


    “都先起來,如懿事情明了之前,都先坐下。皇後,讓如懿貼身宮女阿箬進來。”


    “謝太後。”


    阿箬滿臉淚痕,跪在地上:


    “奴婢給皇上,太後,皇後請安。”


    “阿箬,你是如懿貼身宮女,剛剛搜宮你百般阻攔,可有此事啊?”


    “奴婢是嫻妃身邊的人,自然是一切都要為了嫻妃。”


    阿箬雖然身體顫抖,但還是堅定地維護如懿,如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阿箬。


    阿箬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一副既要承受威壓又要咬牙維護如懿的樣子,她近乎哽咽,跪在地上磕頭:


    “皇上明鑒,我們主兒絕對沒有這種心思,惢心也是知道的啊。”


    惢心連忙點頭,站出來跪在皇上麵前:


    “皇上明鑒。”


    皇上一看到惢心就想到了李玉,臉色就更不好了。


    礙於場麵不能發作,皇上又看向阿箬,從前倒不知道如懿身邊的宮女這樣的漂亮,又是這樣忠心護主,看表情分明是知道些什麽,可偏偏咬著牙不肯說。


    貴妃使了個眼色給小祿子,小祿子一咬牙,說:


    “嫻妃娘娘,事情既然已經敗露,是奴才對不住您,還請您看在奴才忠心為您的份上放過我的弟弟,奴才先走了!”


    說完,小祿子脫下帽子就撞向了那邊的柱子,進忠站在門口,一佛塵抽在小祿子頭上,硬生生把他抽了迴去,侍衛趕緊上去按住了小祿子,進忠冷漠地看了一眼小祿子,嘴角笑意都帶著寒氣:


    “奴才可不敢讓你死了,這都還沒吐幹淨呢。”


    小祿子頭被打破了,血流了滿臉暈了過去,小福子大喊著哥撲了上去,哭著問他為什麽要求死,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小祿子身上,阿箬哽咽著起身也想撞柱子,沒想到皇上一直看著她,飛快起身一把拉住了阿箬。


    “皇上,就讓奴婢以死證主兒的清白。”


    事情發展的太快,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皇上拉住阿箬,又看向如懿,說:


    “兩人皆以性命相賠,嫻妃,你就沒什麽說的嗎?”


    如懿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


    儀貴人早就忍不住了,掙紮著起身,撲到如懿那邊,大喊著說:


    “原來是你害了我的孩子,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旁邊下人連忙拉住儀貴人,儀貴人哭著哭著又暈了過去。


    玫貴人身體本來就無礙,一個箭步衝上去,一巴掌抽在如懿臉上,哭著說:


    “就為了貴子,居然害我們至此,你好狠毒的心啊嫻妃!”


    如懿眼裏蓄滿了淚,怔愣地看著玫貴人,玫貴人在視線裏逐漸模糊,她慌忙擦了擦眼淚,抿著嘴一副委屈的樣子。


    “皇上,嫻妃謀害皇嗣,如今物證人證俱在,請皇上太後皇後娘娘還給玫貴人儀貴人一個公道。”


    小高一臉正氣凜然地跪在那裏磕頭,請求皇上發落。


    如懿跪在地上,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


    皇上剛要說什麽,那個老太醫又慢悠悠上前,說:


    “皇上,老臣還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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