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完了畫,富察稍稍安了心,可見皇上走神的模樣,便知道他在思念著誰。


    於是她識趣地告退,迴到長春宮聽到下人稟報她額娘來了,連忙叫人迎了進來。


    “妾身參見皇後娘娘。”


    她的額娘笑眯眯地參拜,富察連忙讓素練扶了她起來:


    “額娘,這裏沒有外人,您做這個幹什麽。”


    “哎,規矩不能忘,咱們富察一族是望族,不可行差踏錯遭人詬病。”


    富察老夫人環顧長春宮,欣慰地說:


    “如今你也成為皇後了,額娘真是高興。”


    “額娘,我對現在很滿意的,如今我是中宮,她們自然不敢冒犯我。”


    “娘娘話可不能這麽說,先有高氏的抬旗之榮,後又有嫻妃的皇帝妥協,高氏且不說,這嫻妃當年可是差點搶了你的福晉之位,若不是她姑母那事,先帝又看重您,這皇後之位保不齊就是那嫻妃的了,娘娘可尤為要注意。”


    又是皇後之位嗎,富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看著額娘絮絮叨叨地說著要約束嬪妃,做事不要髒了自己的手讓下人來做。


    富察胡思亂想,她在想額娘關心的是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後。


    她到底是誰,為什麽沒有人看見關心她呢?


    巨大的空虛感再次吞沒了她。


    素練和老夫人走在宮道上,老夫人對素練說:


    “皇後娘娘到底是性子柔和了些,怕是有些妃子蹬鼻子上臉都不舍得懲罰,素練你替皇後辦事,有些事你不妨大膽些,知道了嗎?”


    素練笑著應下,笑容透著陰狠:


    “奴婢會替娘娘著想的,有些事情奴婢能辦的,必不會髒了娘娘的手的。”


    ——————————————


    不過才過了幾天,如懿就又和皇帝鬧不開心了。


    其實在潛邸的時候曹琴默就習以為常了,但其他人還覺得新鮮,覺得青櫻恃寵而驕。


    稍微在小高那裏打聽了一下,沒想到如懿居然能輕狂到直接問皇帝一夫一妻沒有其他人的事。


    可我朝開朝曆年來都是一夫一妻,像她們都是妾室,嚴格點的甚至進不了祠堂更別說宗廟了。


    而且就算真的一夫一妻,為了妻子遣散後宮,如懿她自己也不過是被遣散的一員罷了,富察還活著呢。


    這如懿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皇上這次是真動氣了,直接冷落了如懿也不召喚她去禦書房陪駕。


    富察歎著氣揉著發漲的額角翻著敬事房的記檔,對蓮心說:


    “讓這幾位嬪妃多去侍奉著吧,趁著這個機會都露露臉,讓她們把握分寸,不該說的話不該做的事都別做。”


    “是。”


    素練端上來一杯新茶給富察,富察喝了一口,說:


    “這嫻妃,怎麽膽子如此之大,和陛下鬧得那麽難看著實不成體統。”


    素練安慰道:


    “皇後娘娘寬寬心,這景仁宮那位走了,嫻妃沒了依仗以後自然是會吃虧的。”


    “但願她能長點教訓。”


    兩人開始冷戰,嬪妃一個接一個來,就包括曹琴默。


    曹琴默:……


    也沒有人通知她必須來啊。


    曹琴默待在角落,皇上站在桌子前把玩著花瓶,正當曹琴默覺得自己被忽略了真是太好了的時候,皇上開口說:


    “海蘭啊,你過來。”


    曹琴默正走神呢,被喊到名字一驚,然後連忙走了過來:


    “陛下有何吩咐?”


    皇上將她拉了過來,問:


    “你覺得這青梅竹馬戲如何?”


    那個花瓶上,印著一幅畫,雖然曹琴默雖然有看書,但這個很明顯對她來說超綱了,不過這有什麽,本來她文化就不高,她表麵上有些無措,實際上幹脆利落地說:


    “陛下,臣妾不明白。但臣妾瞧著這畫,覺著這對青梅竹馬定是感情極好,兩不相厭。”


    “兩不相厭?”


    皇上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他低頭看了看花瓶,又看了一眼單純(兩眼空空)的曹琴默,心裏頓時一陣煩躁。


    “你下去吧。”


    曹琴默心中一喜自己居然能早走正要告退,但隨後皇上又開口,


    “朕今晚翻你的牌。”


    ……


    曹琴默麻木的謝了恩,她多麽希望出現一個像華妃一樣強勢的人直接把皇上半道截走。


    還好一夜過去,皇上隻是兩人躺著睡了一覺啥都沒幹,隻是聽著皇上夢囈著什麽牆頭馬上一晚上。


    曹琴默被吵了好幾下,她隻好睜著眼看著上方,心中思緒萬千。


    雖說如懿是皇上青梅竹馬,有著其他人沒有的情誼,但如懿真的太會消耗情誼了,比之前她見過的寵妃還要會拿喬。


    皇帝是天下之主,就算再恃寵而驕,也不會把炮火對著皇上。


    而且皇上好像也不怎麽太正常,每次被如懿氣到了之後,就開始冷戰,也不做些其他什麽的事情,隻是等著。


    一個呆在房間裏不知道幹什麽,一個就去找其他人排憂解難,偏偏還要擺出一副冷臉的樣子。


    兩人氣消的差不多之後他再去哄如懿,把如懿哄好了。


    難怪如懿能有底氣如此囂張。


    這也就是皇帝現在沉浸於這種小把戲裏麵罷了,可若是哪天厭倦了怎麽辦?


    人人都會長大,況且皇帝年歲也不小了。


    以前在王府,王爺沒有什麽事情,現在做了天下之主,每天朝務忙完就已經身心俱疲,還要和如懿玩愛情遊戲,不是一般人可真頂不住。


    果然她當初選擇富察皇後是最明智的,隊友優勢再大拿捏不住皇上,作了之後任由皇上忽冷忽熱,真的就是未來一眼望到了頭。


    ——————————————


    第二天,皇上和如懿就和好,還帶著她在漱芳齋和宗室命婦一起看了一出牆頭馬上。


    富察知道了,看賬本的手放了下來,落寞地看了一眼漱芳齋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哪能輪得到我啊,我不過是……”


    最後話語,消失在了無盡苦澀的歎息中。


    又過了幾日,貴妃娘娘帶著曹琴默去見皇後,宮中現在倡導節儉,富察以身作則,自己減少了些用度甚至她們來的時候還在親自縫補衣物。


    “皇後娘娘,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嗯,坐吧,蓮心給海常在賜座。”


    “是。”


    蓮心給曹琴默拿了凳子,兩個人坐下來,素練剛好迴來稟報:


    “娘娘,奴婢剛剛去內務府拿東西,見延禧宮裏的阿箬帶著皇上禦賜給嫻妃的匾額到處招搖呢。”


    “什麽匾額,還能皇上禦賜?”


    小高好奇地問。


    素練看了富察一眼,富察心裏也想到不是什麽好事,表麵上保持著平靜,讓素練說。


    素練接著說:


    “慎讚徽音,是皇上禦筆。”


    小高拍著桌子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什麽?!”


    “貴妃,你失態了。”


    “皇後娘娘恕罪。”


    小高氣焰立馬收了迴去,乖巧地坐迴原位。


    曹琴默眼珠子一轉,她開口說:


    “也不怪貴妃娘娘如此氣憤,這眼瞧著皇上對嫻妃不冷不熱的原以為失了寵,沒想到皇上的心還是在嫻妃那,獨獨賜了一塊懸匾。”


    曹琴默加重了“獨獨”兩個字,小高明顯氣壞了,站起來就要去求見皇上:


    “我就不信了,一塊懸匾有什麽好炫耀的。”


    富察叫住小高,讓人從自己的庫房拿了玄狐皮給她:


    “天氣越冷了,你搭著這玄狐皮暖和著,少受點凍。”


    “謝皇後娘娘,臣妾先行告退,改日再來正式謝恩。”


    貴妃禮行完就跑,曹琴默也趕忙行禮告退跟了上去。


    “皇後娘娘……”


    “無妨,隨她們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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