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靜怡將西洋銀行的股權從國有銀行手中迴購,過程無需贅述。


    就好像手持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在處理一些小問題時,不會受到太大的阻力。


    順帶還將西洋銀行變成由林慕陽,林和平慈善基金會和林氏投資基金三方股東的私營銀行。


    為此,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林慕陽都應該當麵向林和平老先生解釋這麽做的原因。


    抵達港島後,其他人先住進瞿氏集團的酒店。


    林慕陽隻帶著蔡靜怡前往林家拜訪。


    一路上看著的沙丁盒罐頭般的港島,他想著身邊的人際關係越來越複雜,涉及到的機密也越來越多,要不要設計一套暗語來和蔡靜怡交流。


    林和平老先生住在銅鑼灣的一棟老樓裏,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狹小格局。


    從外到內看來,任誰也想象不到,這是一個曾經擁有兩家銀行的超級富豪的住所。


    林慕陽進門之後寒暄幾句,就被老先生叫進房間,他讓蔡靜怡守在客廳裏,留意不要讓保姆靠近。


    “等到合適的時候,我會把49%的股份拆開,麵向全球公開招募股東,但是不會上市。”


    “我們國家既不缺商業銀行,也不缺投資銀行,可是我們必須有一家類似摩根大通的私營金融機構。”


    林和平老先生一邊聽著小夥子的打算,一邊翻閱西洋銀行最新的財務報表,沒有表態,臉上也沒有表情。


    直到看完報表,他才開口問:“慈善基金會是怎麽迴事啊?”


    林慕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連未來科技和軍方不能公開的合作內容也和盤托出。


    “就目前的形勢,如果每年軍方的預算增加過快的話,會引來國際社會的猜忌和針對,這樣會出現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除了明麵上的投入,還得從各方麵多想辦法,悄悄增加國防力量。”


    林老先生又問:“西洋銀行將來的股權問題呢?你怎麽保證話語權始終掌握在自己手裏?”


    林慕陽被問住,想了想說:“這也是我現在糾結的問題,所以我給自己設定了兩年的期限,來找到那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林老先生摘下眼鏡,手指在那份報表上點了點,又問:“你現在能看懂這些複雜的報表了嗎?”


    林慕陽抿著唇,搖搖頭說:“看不懂,隻知道虧了還是賺了。”


    本以為會引來批評,卻不料老先生嗬嗬笑了起來:


    “你連報表都看不懂,卻能在短短一個半月內,實現了我用二十多年才能實現的業績,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件事。”


    林慕陽自嘲的笑了笑:“我隻做決策和負責承擔後果,具體事務都是讓別人去做的。”


    老先生微微一笑,感慨說:“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說的或許就是你這樣的人了吧。”


    林慕陽下意識的謙虛:“我還隻是憑直覺做事,遠遠達不到那等水平。”


    林和平抬抬手,說:“過去由國有銀行來承擔國家金融的安全保障,是正確的也是必須的。然而從市場的角度來看,卻也沒有了活力和創新力。”


    “時代不同,應對的方式也應該隨之調整,西洋若能變成摩根大通或者花旗,就能彌補金融領域的短板。”


    林老先生緩緩說:“投資銀行,商業銀行,零售金融,資產管理,銀行卡服務…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端詳著眼前年輕稚嫩的臉,有些沉重:“浪高水深,你得有心理準備。”


    林慕陽聳聳肩,故作輕鬆的說:“慢慢來唄,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金融航母也是。”


    老先生指出方向:“你想成為誰,就先要了解誰,你想超越誰,就要做得比對方更好。”


    進入新年後,老人的精神越發不濟。


    林慕陽等老人睡著後,卻沒有離開林家。


    由新請的保姆帶著,前往最近的菜市場買菜。


    老先生一生節儉,退休後的出行選擇,往往是坐公交車,和年輕人一起擠地鐵。


    在老伴去世後,就連保姆也給辭退了,一直由他大兒子照顧。


    問題就在於,他老人家97歲,他的大兒子也有75歲了。


    全家人不放心,一直想著要請保姆,可是老先生堅決不允,也就沒人敢再提。


    直到林慕陽得知這個情況,讓趙藝菲和舒蕾趁機在南下途中,撒嬌賣萌的一路勸說,才讓已經對人生無欲無求的老爺子鬆口。


    人生能做到無欲無求這四個字,是何等的不容易。


    至少林慕陽就做不到,就連想想都認為自己做不到的那種。


    他想象的關於自己的無欲無求,大概和哀莫大於心死差不多。


    絕對做不到像老先生這樣,看透生命的本質,看透人間繁華背後的真相,還能做到中正平和。


    大概這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萬事不惑於心的超然精神狀態吧。


    買迴一大堆食材和調理氣血的藥材,林慕陽自己動手,讓保姆在旁跟著學。


    為了讓她更上心的照顧老先生,他在原來月薪2萬的基礎上額外增加10萬的獎金。


    然而一想到老先生還隻有五個月的壽命,他卻再也無法淡定。


    資料裏說,某天晚上十二點,平時需要人扶著才能起身的老人自己下床去洗澡,在浴室裏摔倒了才唿叫大兒子,當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去世的原因是心髒衰竭。


    林慕陽覺得自己應該再做點什麽。


    於是在晚飯之後,他從林家的報紙裏翻出一堆的房產信息,看一個問一個。


    老爺子忍不住問他買房子做什麽,他就說準備結婚用。


    老爺子可能覺得白撿來的曾孫也是曾孫,對於曾孫的人生大事,自己還是應該幫忙的。


    他幾個電話打出去,就找到幾棟閑置的帶花園遊泳池的豪宅。


    沒到半小時,對方就親自把幾棟豪宅的資料給送上門來。


    那位戴著眼鏡精神矍鑠的亞洲首富一口一個“林大哥”的稱唿林老先生,讓林慕陽再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才是真正的大隱隱於市。


    至少他自己認為,這輩子都可能沒辦法扶持起港島一半的超級富豪。


    嗯,自信點,把可能兩個字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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