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沿著四壁上的螺旋石階向下,石階上下,到處都是死屍。


    這些死屍,臉上全都戴著樹皮儺麵,應該都是村子裏的村民。


    想來,整個村子的所有村民,差不多都在這裏了。


    那一場中斷的大儺儀式,儺王萬般無奈之下,隻能帶來全村人民一起,用人命來堆,才將鬼方大門暫時堵住了。


    整個祭祀坑的四壁上的凹洞裏,以及石階上,到處都是死屍,堆滿了一片又一片,都已經變成了幹屍。


    一直下到了十幾米深,來到了一道橫在洞窟中央的石梁前。


    這石梁的盡頭,被雕刻成了一個獸首形狀的石台,淩空懸在祭祀坑中央。


    這處石台上,滿是烏黑斑駁的血跡,這是宰牲台。


    用來祭祀給鬼方的活神,就是在這裏,宰殺放血,完成儀式,關閉鬼方大門。


    看到這宰牲台,田慕晴臉上毫無血色,渾身顫顫發抖。


    過往無數次在這裏被宰殺放血時的痛苦記憶,衝擊著她的大腦。


    就像一個人,重複了無數次被痛苦宰殺的過程,那種感覺,不好說。


    沒體驗過的,形容不出來。


    田慕晴失魂落魄的走上石梁,來到宰牲台上,身子顫抖著。


    這石梁上,顯然承受不了太多人的重量。


    “我過去看看,你們先別動,注意四周。”


    眾人點點頭。


    隨後,沈晧和烏嬋一起走上宰牲台,來到田慕晴身旁。


    “怎麽樣了,這個村子裏的死氣,你都想起來了嗎?”


    田慕晴點了點頭。


    不過,這些記憶,大多是村子覆滅之前的那些記憶,村子覆滅之後,那五十多次轉世,沒有一次是能夠才來鬼方祭祀坑的。


    基本上都是在就進入村子後不久,就被那怨魂邪祟抓住殺死吃掉了。


    “我....想起來了。”


    “儺教一直以來所拜的儺神,其實都是有血有肉活神!”


    “我就是儺神血脈後人,也是這一代的活神!”


    “儺神這樣的古神到底怎麽樣了,無人知曉,但儺神的血脈後人,卻一直存在於世,就是我這樣的存在!”


    “或者說我就是儺神的轉世!”


    “嘶~,什麽?”聽到田慕晴的話,眾人全都驚訝萬分。


    隨後,田慕晴,就將她所了解的關於儺教、千古異底村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千古異底村是儺教避難所建立的,起源於春秋時期的儺國,而更早之前,儺人的祖先,還要追溯到夏商時期。


    那是,北方有一個鬼方古國,傳聞與傳說之中的鬼方有很深的關聯。


    傳說鬼方古國曾經內亂,導致死傷無數,幸存者逃到了北方,後來又被周天子出兵剿滅。


    儺人的先祖,在一座大山裏,曾經撿到了四塊奇異的青銅鬼麵,他們根據青銅麵具上的那些圖案招神使鬼,儺教的原形出現了。


    隻是後來因為意外,這些青銅麵具全都毀掉了,此後,便一直使用樹皮麵具代替。


    而草鞋嶺中這個千古異底村中,還保留著最古老純正的儺神血脈,分作了四個家族,正是最初掌管四個青銅鬼麵之人的後裔形成的家族。


    每隔十幾二十年的一代,便會出現一個活神,是血脈最純正的儺神後人,或許就是儺神的神魂轉世之身。


    儺教的先祖,從鬼方麵具上得知這裏有一個鬼方祭祀坑,因此,每到天狗食月之時,都會將那些無法度化的惡鬼,送進祭祀坑底,舉行血祭,將它們送進鬼方。


    而田慕晴這樣的活神,雖說有神的名義,地位也在儺王之上,但說到底,隻是一個祭品而已。


    每一次活神死後,便會轉生到另一副軀體上。


    死去的隻是肉身,而非神魂。


    每一次天狗食月之時,轉生的活神都已經成年。


    而且,這活神,全都是女子,如此周而複始,持續了幾千年。


    而被轉生的軀殼,額頭上就會出現一道淺淺的月牙血痕,就是標誌,很好辨認。


    當年天寶年間,儺婆作亂的那一次,之所以導致大儺儀式失敗,就是 因為,儺婆等人將等候在儺廟裏的活神,用人皮活活悶死了。


    失去了活神,那這一次的祭祀自然就無法完成,失敗了。


    儺王沒辦法,隻能按照以往的方式,繼續舉行祭祀。


    同時將死去的活神收殮入烏木沉香槨中,並在棺槨上開了一扇小門,讓靈魂可以進出,放進了玄宮山地宮中安葬。


    之後,又讓四個家族的人逃到村外,留存古神血脈,等待下一位活神的出現。


    而儺王則是帶領全村人民,戴上儺麵,繼續舉行儀式,使得整個村子沉入陰陽界,以此來堵住鬼方大門。


    而四大家族的人,每一代都會不斷往村子裏送入活神。


    有持續了一千多年,52代活神,卻無一幸免,被村子裏產生的怨恨邪祟殺死,沒能完成祭祀。


    直到現在,四個家族的人,也早已經忘卻曆史了,田慕晴在來到這裏之前,也是完全不知情的。


    現在,她成功來到了鬼方祭祀坑,活神的記憶已經全部覺醒,而活神的使命,也傳遞到了她的身上。


    她經過一番掙紮,也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完成祭祀的準備。


    田慕晴,麵色怪異,眼神呆滯,站在宰牲台上,看向下方的祭祀坑。


    活神的記憶,不斷衝擊著田慕晴。


    她其實是不想死的,可是活神的記憶,卻又讓她不得不完成自己的使命,非常矛盾。


    沈晧拉住田慕晴的手,阻止她自殺的想法。


    “別著急,這件事並非無解,用不著犧牲你,還有別的辦法!”


    田慕晴呆滯的眼神中,似乎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身體上雖然沒什麽動作,可是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烏嬋也看向沈晧:“還有什麽辦法?”


    沈晧拿出了先前斬殺那怨恨邪祟時爆出的血霧凝成的血液。


    這可是五十二位活神份量的精血,雖然年頭有些久了,可那終究是活神之血,量大管飽,比田慕晴一人的分量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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