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被桃夭扶著,小臉漲紅,羸弱地說道,“稟二奶奶,昨夜二爺詢問趙夫人因何緣故入府。”


    “你如何迴話?”


    “奴婢說夫人是想念二奶奶了。”


    趙熙悅將信紙收入信封之中,歎了一聲,“你身子不利索迴去歇著吧。”


    看來,昨日將軍已經疑心趙家,已經在查。


    娘啊,你好生糊塗,惹下這等亂子,要她怎麽辦是好。


    “是。”


    梨初暗暗鬆了一口氣,轉身走出小廳,如今這個當口趙熙悅不可能與靳無妄對質她的這句話是真是假。


    梨初剛走出小廳,便與宋嬤嬤帶來的人打了一個照麵,在前的是後宅姨娘芳若,是太子賞進來的,後邊跟著一個平時甚少露麵的錢嬤嬤,乃懿德軒,二爺麵前的人。


    梨初恭謹立在一旁,待她們由宋嬤嬤稟報,帶入屋內入內後。


    聽的屋內傳來交談聲。


    “二奶奶,二爺昨夜聽聞一則有損於二奶奶清譽的謠言,特命芳若為二奶奶排憂。”芳若黃鶯似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


    “你不過一個小妾,竟敢當主母的差。”這是桃夭氣惱的聲音,桃夭仗著是二奶奶的陪嫁丫鬟,素來趾高氣揚,並不將後院姨娘放在眼裏。


    “桃姑娘,尊卑有別,姨娘也是我等仆人的主子,可不敢這般無禮。”這抹渾厚從容的聲音便是錢嬤嬤。


    室內靜了一瞬。


    “我昨夜聽聞這件事,已命人去查口舌招搖之徒,也想著自糾自查,錢嬤嬤來幫襯一把,正是我所求,嬤嬤您費心。”趙熙悅緩而有序道。


    可這要是換作平時,她絕不會容許姨娘與奴婢爬到她頭頂作威作福。想必也是因為趙夫人之事被二爺掣肘了。


    “奴婢需一一查驗姑娘們的身子,望姑娘們配合。”錢嬤嬤淡淡道。


    室內頓時一片嘩然,梨初聽到這個消息腳底生寒,頭昏腦脹一陣暈眩襲來,掩了口鼻,轉身入了後院。


    她步子越走越快,卻越走越晃。


    要查身子?這怎麽使得……


    女子婚前失身視為不貞,那可要浸豬籠的。


    梨初走入屋內,翻了櫥櫃的包袱,找出了一疊銀票,足足五百兩,這是她攢的給弟弟贖身的錢,可如今隻能拿來救自己一命了。


    二爺……對於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她就不怕自己被翻出來,供出二爺乃是經手人嗎?


    不,梨初睜大了眼,她怎麽敢攀扯二爺,采蓮的死於她而言也是一個警告,若真被查出她非處子之身,是到死都隻能自認倒黴。


    梨初將銀票放在枕頭之下,爬上床躺下來,合了眼。


    梨初的小臉比剛才更紅,眼前視野漸漸昏暗,人沒了神誌暈了過去。


    醒來時,梨初眼前是一片模糊,隻覺得有人在她身下摸索,她驚唿出聲,雙手緊緊按住眼前人亂動的手。


    “你是誰?你要做什麽?這裏可是謄春居後院,出去!”梨初想爬起來,卻全身無力。


    “姑娘,我是錢嬤嬤。我來給你驗個身。”錢嬤嬤抽出手來,將手放在梨初臉前揮了揮,蹙眉,“姑娘可看得清我?”


    梨初搖了搖頭,眼底泛起水霧,“嬤嬤,煩勞您喊桃夭過來,我瞧不清楚了。”


    錢嬤嬤的手貼了一下梨初的額頭,“姑娘高熱多久了?可服藥了?”


    梨初搖了搖頭。


    錢嬤嬤歎了一聲,這丫頭怪可憐的,“嬤嬤我今日是奉命而來,得先查了姑娘身子才能喊人進來。姑娘別怕,嬤嬤就瞧上一眼。”


    梨初腦子生疼,這才想起緊要事,更不敢鬆開裙褥,“嬤嬤……”她另一隻手從枕頭下摸出一疊銀票遞給她。


    錢嬤嬤看著這疊銀票略微吃驚,一個丫鬟怎麽會有這麽多錢。


    “嬤嬤,求求您不要驗我身子,這些銀子歸您了。”梨初懇求道。


    錢嬤嬤推了一把梨初的手,表情嚴肅冷淡,“姑娘是清白的就不用擔心被嬤嬤我瞧一眼,都是女人。”


    “嬤嬤我領了主子的差事,不敢敷衍的。”


    嘖嘖!看來外麵謠言不假,謄春居當真出了一個敗壞門風的丫頭。


    真是恬不知恥!


    錢嬤嬤忽然上手去扯梨初的裙襦,婆子的力氣十足,哪容得梨初病體反抗,一把扯掉她的裙褥。


    錢嬤嬤看到褻褲之下的撕裂傷痕,驚愕長大嘴,對上梨初傷心惶恐的神色,壓低了聲音,“你這丫頭是被……”


    錢嬤嬤看著嬌弱的梨初,露出幾分憐惜。


    身下撕裂得如此嚴重,不可能是與人苟合,是被強要了。


    那高熱……


    “嬤嬤,嬤嬤,求求您要了銀票吧,就當您沒瞧見過。”梨初慌亂地拿起被子遮住身子,哭求地抓住錢嬤嬤的手。


    “是誰敢在將軍府欺負你?”錢嬤嬤嚴肅之中帶著一絲溫和,反抓梨初的手。


    什麽混球竟然敢禍害將軍府的奴婢可當真不要命了,她定要問出來報到將軍麵前治他的罪不可。


    梨初咬著下唇,支吾著,“嬤嬤,奴婢不能說,奴婢求求嬤嬤……若是被人知道奴婢婚前失身,奴婢必死無疑。”


    “可這不是你的錯啊,二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必然能為你抱打不平,除掉那人,”錢嬤嬤說完,腦海又思量了一會,此事曝光出去,縱然不是梨初的錯,也會折損她的清白,到時候她的準夫婿如風又哪肯要她。


    錢嬤嬤又補充了一句,“或是叫他娶了你。”


    梨初望著錢嬤嬤,淚水似斷線的珍珠滾得更兇,有苦難言,“嬤嬤……您乃神人,一眼便瞧出奴婢是受害者,可此事宣揚出去又有幾人像您這般英明。我不怨他,也不想嫁給他,他……或許也是逼不得已。奴婢隻求您替奴婢保密。”


    “這種事哪有什麽逼不得已,你太傻了,到這種時候還替他求情。”錢嬤嬤一臉怒其不爭。


    梨初艱難爬起來跪在床上,給錢嬤嬤磕頭,“求求嬤嬤救救我,嬤嬤大恩大德梨初沒齒難忘。”


    錢嬤嬤瞧著她的樣子,心軟了幾分,“此事我不宣揚出去,可二爺麵前我不得不迴稟。你歇著吧,我讓桃姑娘去喊府醫。”


    “多謝嬤嬤。”梨初將銀票塞到錢嬤嬤手中,她看出來了,錢嬤嬤麵冷心暖是一個好人,好人才值得收買。


    隻要她能將話帶到,二爺必然能夠網開一麵。


    梨初實在想不出靳無妄會揭穿她的理由,但願能博得靳無妄的信任,信她沒有欲求上位的企圖。


    錢嬤嬤看著白花花的銀票,說不動心是假的,這世上有人不喜歡這東西嗎?她看了梨初一眼,“你既有這份孝心,那嬤嬤我就收一張。”


    錢嬤嬤將餘下四張銀票放迴梨初手中,又攙扶梨初躺下,為梨初穿好裙襦。


    而此時,鳳蘭正趴在門外,將她們的對話聽入耳,眼底閃過狡黠之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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