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贖我自己!”容宜嘶啞的聲音裏夾雜著憤怒的顫音。


    她的眼眶通紅,瑩瑩掛著水珠,眼神卻極為倔強地瞪著麵前的人,沒有一絲躲避。


    江勻燮看著容宜臉上陌生的神色,感覺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難受又刺痛。


    他想過去哄哄容宜,可剛往軟榻走了兩步,容宜就局促地收起原本落在地上的雙腳,整個人都蜷縮到了軟榻角落。


    雙臂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眼神充滿防備和恐懼地望向江勻燮。


    江勻燮知道定然是自己昨夜嚇著她了,懊悔壓過了心裏的不痛快,他緩步走到軟榻邊。這次沒有坐上去,而是麵對著容宜蹲下。


    他仰望著容宜,目光變得柔和,輕聲道:“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我不是有意要弄哭你的,你能不能別這樣子看著我,你要是氣就打我好不好?”


    容宜委屈地抿了抿唇,一滴淚珠滑落,她依舊是堅定地看著江勻燮,決然道:“我要出府。”


    江勻燮幽深眼眸裏的溫度瞬間消散,神情變得淩厲,“為什麽一定要離開我?你出府後能做什麽?外麵天寒地凍的,你想做一隻凍死的野貓嗎?”


    “我沒有強求過你做任何事,可你為何連僅僅是待在我身邊都做不到?”他氣惱地質問,銳目緊攫著容宜的神色。


    容宜被他冷冽的嗓音戳到了反骨,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處境。容宜反駁:“二公子隻需要告訴奴婢桌上的銀兩夠不夠奴婢贖身,其他的無需操心!”


    江勻燮緊咬牙關,疏離的話將他心中的怒火燃起。他伸出滾燙的大掌拽住容宜被雪白羅襪包裹著的纖細腳腕,柔中帶勁地施力將人往麵前一拉。


    容宜感覺自己的小腹直直地撞向了他的臉龐,就如動物的腹部被暴露在天敵麵前般,恐慌瞬時襲來。


    江勻燮沒給她蹬腿反抗的機會,迅速用臂膀將她的腿緊鎖住。


    貼到他胸膛兩側的腿感受到了灼人的溫度,容宜的心緒不由得更為煩躁,她伸出兩隻手用力地推著他的肩膀。


    緊蹙秀眉,憤恨地喊道:“你又想做什麽?我說要贖我自己!我們說清楚!你放開我!”


    江勻燮的身體硬得像一堵牆,沒有被撼動分毫,他慍怒地嗆聲,“你在府裏幹到老死也攢不夠我贖你的錢!”


    聽到這話,容宜倏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難以置信的神色裏眸光漸暗,她不由得苦笑一聲,哀求。


    “二公子,奴婢謝謝你的大恩大德,可,能不能看在奴婢服侍你那麽久的份上,放過奴婢……”


    “奴婢在深宅謹小慎微,苟延殘喘九年了!你知道那是怎樣深不見底的黑暗嗎?奴婢好不容易熬到爬出陰溝的一天,你為什麽偏要將我拽迴來?奴婢隻想出府做一個命在自己手裏的普通人,為什麽我不能有這個權利?我出府就算是死了也是自己選的,我不後悔,可我真的再也不情願做一個任人宰割的低賤丫鬟!”


    說到後麵,容宜變得撕心裂肺,她知道江勻燮根本不在意這些銀子,不過是他強留她的借口罷了。


    江勻燮感覺心都要碎了,可從將容宜抱到偏房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決心要將人綁在身邊,再沒想過會放她走。


    他隻後悔沒有早點遇到容宜,但他絕不可能放人離開!他自私固執地認為自己不能失去容宜,容宜也不能沒有他的庇護好好生活。


    他不說話,看著容宜激動得漲紅的臉,怕人又要氣暈過去,趕忙伸手環住她的腰,將臉貼到她溫暖的上腹。


    溫聲安撫:“我知道你累了,但是先過完這個冬天好不好?過完這個冬天我陪你出府去找個宅子,再找一份生計……”


    容宜一聽這話就知道江勻燮不可能會放她幹幹淨淨地離開,此時她的腿已恢複了自由,她毫不猶豫地抬腿踹向他的側腹。


    江勻燮發出一聲悶哼,沒有絲毫防備的身體向後倒去。


    可他抱容宜抱得實在是緊,容宜竟也被他拉了下去,兩人跌坐到地上。


    容宜立馬起身要遠離他,可還是比不過男人的動作。


    他曲膝攔住她,同時迅速起身攬住了她的肩膀……


    容宜極不情願地抽泣,江勻燮在她耳後惱道:“你踹我怎麽自己還先哭了?還沒出府你就不把自己當奴婢了是嗎?出了府豈不是要無法無天?你做夢。”


    容宜聽到他的氣話覺得更加絕望,情緒崩潰地大哭。


    江勻燮垂眸向下看去,她整張臉都已被眼淚打濕,纖長彎翹的鴉睫也滿掛著晶瑩的水珠。


    他伸出長指輕輕拭去她的眼淚,想學容宜以前憐惜自己般也好好哄她。


    可卻突然發覺惹容宜哭得就是他自己,他閉了閉眼,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緊緊地攬著她的肩膀,輕拍著她因為哭泣不停抽搐著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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