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與顧淩楓選擇的這個時間點,雖是匆忙之中的決定,但冥冥之中卻成為一個最好的出手時機。


    當年釀造侯府慘案的最直接禍首葉煊,早已在那場奪位之戰中伏誅身死,從前參與謀劃誣陷顧家的那些個葉煊的心腹,皆被杜弘之當做了投誠葉璋的投名狀,基本都落得枯骨黃土的下場。因此如今朝堂上下唯一有能力有動力阻礙顧家翻案的,就隻有杜弘之一人。


    但此事的巧妙之處便在於,次日的早朝,杜弘之稱病告了假,幹脆沒來上朝......


    所謂病症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是他正巧撞在了平遙公主的氣頭上,被其在臉上直接抓出了幾道血痕,破了相!


    杜弘之過去稱得上是能屈能伸之人,放在他年輕時,定然不會如此矯情。但一路行至高位,長久的待在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上,其心境與眼界難免有所變化。如今要他頂著一張被撓花的臉上朝,還要接受眾下屬打量的目光,於他而言已是不可接受之事。


    加之在杜弘之的認知中,葉棠對穆雲瑤在永安伯府受屈辱絕不會隱忍不發,他預料葉棠定然會在第二日上書彈劾永安伯治府不嚴,這場鬧劇他並不想摻和,也不想讓任何人注意到這件事中還有杜家的影子。


    他隻盼望著葉棠能與永安伯及平遙公主徹底撕破臉,從而將平遙公主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走。


    在這樣的盤算之下,杜弘之缺席了早朝,而葉暻卻因戒備著杜弘之會拿平遙公主再做文章,一大早便破天荒的站在了眾大臣麵前。


    朝臣們對昨日的鬧劇已有所耳聞,看著多日來深居簡出的葉暻麵無表情的佇立於前方,不少人心中都暗唿驚奇。


    由於葉暻的威懾力過於強悍,平章世子的死雖在京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但在這些口耳相傳的小道消息之中,硬是無人對容王府提及半個字。所以這些朝臣大多知曉靜王妃在永安伯府受了委屈,卻不知葉暻在其中是何作用。


    他們甚至懷疑,今日葉暻是特意來與葉棠打擂台的......


    當然,眾人心中猜疑並未持續太久,早朝開始後,葉棠率先出列。


    “陛下,臣弟有本啟奏。”


    葉璋有些意外地點點頭,揮手道:“講。”


    “臣弟今日欲狀告叛臣葉煊勾結外敵,殘害忠良,害我大乾數百能臣悍將含冤而亡!如今葉煊雖已伏誅,但其罪過不可不明,還請陛下恩準徹查當年宣平侯府通敵一案,還那些蒙冤枉死之人一個清白!”


    此言一出,堂上瞬間一片寂靜,眾人眼裏皆是震驚之色,卻無人敢發出半點多餘的聲音。


    “三弟,你的意思是......顧家通敵一案,是被叛臣葉煊所構陷?”


    “正是。”


    “你可有證據呈上?”


    “臣弟有葉煊親筆手書為證,其曾與東安官員往來密切,並指使手下之人設局構陷,將這通敵罪名移花接木至宣平侯頭上。同時亦有人證,可證明當年葉煊曾私下派出殺手,對顧氏一族趕盡殺絕,隻為阻撓其沉冤翻案!”


    葉璋正色道:“人證物證何在?”


    “皆在殿外。”


    “傳!”


    當顧淩楓走上朝堂之時,昨日在永安伯府發生的兇案也好、鬧劇也好,均在這一刻被眾人徹底遺忘在了腦後......


    顧淩楓懷抱錦盒,神情恭敬地跪於殿上:“草民顧淩楓參見陛下。”


    葉璋看到顧淩楓的第一反應,先是望了一眼葉暻,而後才朝身邊的內侍示意了一個眼神。


    身側的內侍立刻走下台階,接過顧淩楓手中的錦盒呈到葉璋麵前。


    葉璋將錦盒中的手書取出,一張一張地翻閱過後,心中便已經有了考量。


    “這些字跡的確是叛臣所寫。”葉璋將目光重新放迴到顧淩楓身上,公事公辦地問道:“人證所欲陳表何事?”


    “啟稟陛下,當年叛臣勾結東安一事,被家父察覺並掌握證據,因懼怕東窗事發,叛臣一派顛倒黑白、偽造罪證,欲陷家父於不義。並且在事件未有定論之前,便勾結鷹犬將與顧家交好的無辜臣子屈打成招,虐待而亡,多年前宣平侯府的那場大火亦有人為的跡象!草民請求陛下將此案發還重審,昭示逆黨罪證,還那些枉死之人一個公道。”


    “容王,此事你如何看?”


    “......”


    葉暻並未應聲,他此刻眉峰微鎖,眼裏亦有情緒流轉,隻不過很明顯注意力並不在當場。


    “葉暻!”


    葉暻聽到葉璋佯怒聲音後,這才迴神應道:“臣弟在。”


    “從前在日日在學堂走神,如今到了朝堂也敢心不在焉!朕的話就那般無趣嗎?”


    “......臣弟不敢。臣弟隻是在想,此案距今久遠,要證明宣平侯府無罪並不難,可想將叛臣罪名昭示天下,隻怕要在搜集罪證上下些功夫。臣弟以為,不如先將指證宣平侯通敵的案宗重新審理,待侯府罪名洗清後,再細細追查當年參與這件冤案的官員究竟還有哪些。”


    葉暻偏向的意味十分明顯,此言一出,朝堂上想要出聲唱反調的官員也幹脆歇了心思,閉上了嘴。


    容王連物證都未看一眼,便直接認定了宣平侯無罪,他們這些人何來底氣同時得罪容王和靜王呢?


    葉璋對顧家並沒有太多的惡意和偏見,但同樣也沒什麽親近之感。他會詢問葉暻的意見,隻是想弄清葉暻對此事的態度,畢竟葉暻曾與顧家關係匪淺,宣平侯府的罪名一旦洗清,顧淩楓必然會重新迴到官場,屆時若顧淩楓記恨葉暻對其妹妹的所作所為,隻怕會對葉暻不利......


    人都是會偏心的,一個久遠的冤案自然比不上他在意的親弟弟。


    顯然,葉暻同樣明白葉璋的心思,一向在政事上少言寡語的人,竟有理有條地提出了一套周全之策,仿佛生怕葉璋會錯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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