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翎昭好似又睡了過去,她依偎在葉暻懷裏,沒有任何抗拒,乖巧得讓葉暻心中彌漫著酸澀之感。


    葉暻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他突然覺得顧翎昭轉著眼珠對他陽奉陰違的模樣也沒什麽不好,縱使會讓他挫敗惱火,可那樣的她畢竟還是有精神氣的,她還有力量與他鬥智鬥勇......不似現在,羸弱的好似一個破布娃娃。


    馬車漸漸駛停在容王府大門,葉暻輕聲對顧翎昭說道:“我們到家了。”


    有侍從在外麵掀開車簾,葉暻將顧翎昭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準備將她抱下馬車。


    然而葉暻才剛剛調整了個姿勢,還未等用力將顧翎昭抱起,原本緊闔雙目的顧翎昭突然睜開了眼睛,黑幽幽的瞳仁直勾勾地望著葉暻,將葉暻盯得莫名有些發毛。


    “你、我哪裏弄疼你了嗎?”


    顧翎昭好似聽不懂他的話,她皺起眉梗著脖子又朝著葉暻的臉貼近了兩分。


    “葉暻......”


    顧翎昭的聲音沒什麽氣力,但卻讓葉暻瞬間寒毛卓豎。


    他好似看到了四年前的顧翎昭......


    顧翎昭的眸色帶著混沌,她再一次開口喚道:“葉暻”


    葉暻像是軍營中被將軍突然點了名的兵卒,脊背頓僵,卻不敢有任何猶豫。


    “昭昭,我在!”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翎昭眼裏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她抬手似是想要摸一摸葉暻的臉,但手抬在半空之中,指尖便已經先蜷縮了起來。


    “葉暻......我討厭你。”


    顧翎昭的聲音悲慟卻又認真,讓葉暻心髒驟然一擰,仿佛瞬間被抽走了力氣。


    葉暻抿緊了嘴唇,他難受的說不出話,隻得死死咬住牙關以抵抗心中洪水般洶湧的痛楚。


    此刻的顧翎昭眼中沒有欺瞞與忌憚,明月般的眸子裏唯有傷心和失望。


    “對不起......”


    葉暻怕極了這雙眼,心中縱有千言萬語,最終也隻是化成了一句道歉。


    顧翎昭未能對葉暻說出下一句話,她的雙目再次變得迷惘,整個人恍恍惚惚地向後仰去。


    “昭兒!”葉暻驚慌扶住她的身體,閉眼穩了穩心神後,直接將她抱出了馬車。


    王府侍從見葉暻下了馬車,立刻趕上去稟告道:“王爺,今日宮中當值的太醫本就不多,靜王殿下先是叫走了三位,我們王府就隻請到了林老太醫......他正在趕來的路上,大概還需一刻鍾的時間。”


    葉暻懷抱著顧翎昭,邊走邊說道:“無妨,林老太醫的醫術本王信得過......對了,派去靜王府的人迴來了嗎?”


    “還沒有。”


    “等他們迴府後,令其即刻來見本王。”


    “是”


    葉暻一心顧著懷裏的顧翎昭,不抬眼地吩咐道:“待林太醫抵達,直接將他們帶到正院。”


    這一路上,顧翎昭始終緊閉著雙眼,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葉暻的幻覺。


    葉暻將她輕緩地放置在正院寢房的大床上,自己則坐在床邊看護著她。


    顧翎昭不開口說話,葉暻也不敢先出聲驚動了她


    很快,林老太醫便在侍從的帶領下邁進了房門。


    “微臣見過容王殿下。”


    “林太醫免禮,來人,看座。”


    宮裏的太醫皆是察言觀色的高手,見葉暻沒有寒暄的耐心,林太醫也不敢再多拖延,將藥箱放置一旁後,便立刻上前為顧翎昭看診。


    “嘶......容王殿下,敢問夫人在症狀發作前,可是受到了什麽刺激? ”


    葉暻放在膝上的拳頭瞬間握緊,他垂目想了一會兒,道:“今日演武大會,擂台之上的比武見了血,她許是被驚到了。”


    林老太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點點頭道:“那便是了,這位夫人有氣血逆行,心脈受損的跡象,的確為驚嚇所致。”


    葉暻聽到心脈受損的字樣,立刻急得站了起來:“那該如何醫治!”


    “王爺莫急,夫人尚還年輕且症狀並不太重,日後按時吃藥、好好調養,必不會有大礙的。”


    林老太醫當場寫下了藥方,王府中的侍從立刻接了過去,轉身便趕忙去抓藥。


    “心脈受損需長久休養,切忌勞心傷神,需令夫人保持好的心情,日後才能恢複得更快。”


    葉暻點頭道:“本王記下了。”


    “林太醫。”葉暻突然叫住背上藥箱準備離開的林老太醫,沉聲道:“若皇兄問起今日之事,還請您小事化了,不必提及內子的具體病症。”


    林太醫麵色一變,立刻躬身應道“王爺放心,微臣明白。”


    葉暻揮了揮手,立刻有人上前將沉甸甸的荷包交到林太醫手上。


    “勞煩林太醫跑這一趟,一點謝意,煩請笑納。”


    “微臣惶恐,祝願夫人能早日康複。”


    太醫走後,葉暻讓房裏的其他人也一同退下。


    偌大的臥房,轉眼便隻剩他與顧翎昭兩個人。


    葉暻坐在床邊,十指相扣地握住顧翎昭的手。


    葉暻低著頭,細致認真地注視著顧翎昭的容顏,他的昭昭,他怎麽看都看不夠。


    “總讓你傷心......實在對不住。”


    葉暻拉起顧翎昭的手,輕輕吻了吻她的手背,語氣卑微地懇求道:“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


    他少時常聽人說惡語傷人、積毀銷骨......彼時的他輕狂無知,並不覺得不痛不癢的言語會有多麽大的威力。


    這個認知從未得到過矯正,所以到後來,他才會自以為是的認為,顧翎昭恨他也沒什麽,不過是一種情緒,傷不到他。


    可到了現在,顧翎昭隻用了兩個字,便讓他體會到了潰不成軍的滋味。


    其實和他所做的事情相比,“討厭”二字已經是惡意最輕的詞語了。


    但即便是這樣,葉暻還是覺得渾身都因著這二字泛著痛意,他的內心不斷地發出質疑,這兩字,怎麽能出現在他與顧翎昭之間呢?!


    如果說被心愛之人討厭尚是這樣的痛苦,那被所愛之人背叛又該是什麽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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