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水眼睛緊盯著葉暻還在流血的胳膊,無措地說道:“王爺,您的傷需要......”


    “我問你人呢!”


    葉暻一聲暴喝,如白日驚雷敲在慕水心上,讓他不敢有半點忤逆:“迴王爺,剛剛一人拿著慕林的腰牌說有急事尋屬下,屬下擔心念月姑娘出了事,便直接跟了上去,未想領路之人竟帶著屬下在後院來迴兜圈子,屬下察覺不對,這才擺脫那人,急著迴來稟告您......”


    在葉暻身邊站了一會兒,慕水已經察覺到葉暻身上那一股淡淡的異香,他心中一涼,暗道一聲大事不好。


    葉暻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眸中情緒已是一片死寂:“去找。”


    輕飄飄的兩個字落在慕水耳中,卻不由讓他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他可以確定,若是真的尋不到念月姑娘,那他的這條小命也就保不住了。


    “可您的傷......”冷颼颼的眼神掃過來,慕水馬上改口道:“屬下馬上去找念月姑娘。”


    慕水尚未遠走,相府眾賓客已陸陸續續地聞聲而來,人群越來越密集......


    眾人見事情不對,無一人敢主動上前詢問,可好奇心的驅使加之法不責眾的僥幸想法之下,一時間竟是也無人退場。


    很快,杜弘之步履匆匆地趕到葉暻麵前,他的臉上尚帶著幾分酒色,縱使其平日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之能,如今眼前的場景,也不由得有些傻眼。


    “容王殿下,您這是在何處受的傷啊?”


    葉暻將長刀在手中轉了個方向,而後直接搭在了杜弘之的脖子上:“杜丞相,你真是教得一個好女兒。”


    杜弘之臉色一慌,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求饒道:“王爺息怒,刀劍無眼啊......”


    “刀劍無眼?”葉暻將刀又向前遞了兩分“你有膽子算計本王,卻還畏懼本王手裏的刀?”


    “王爺明鑒!老臣當真什麽都不知道!還請您先放下刀,老臣先為您請位大夫來,你這傷耽誤不得!”杜弘之一邊安撫著葉暻,另一旁其心腹迅速跑進了那間已無房門的廂房之中。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那心腹之人一臉複雜地迴到杜弘之身邊,對他小聲耳語了幾句。


    杜弘之聽了迴稟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來迴變換。


    原本以他在朝中的地位,他是無需過於畏懼葉暻的。葉暻用刀脅迫於他,他告到葉璋麵前,也能將葉暻定個罪過的。


    可如今這醜事的始作俑者是杜雨芙,且事情還發生在相府,他即使再能說會辯,卻也摘不清自己與杜雨芙的關係!


    “王爺受此無妄之災,實乃老臣教女不嚴之罪過,老臣甘願受王爺責罰!”杜弘之以退為進,完全不自持百官之首的身份,當著滿院賓客的麵,老淚縱橫的便要給葉暻下跪。


    葉暻沒有說話,隻是一動不動地舉著刀,刀尖並未因為杜弘之激動的情緒而有半點躲避,銀亮的刀光之下,杜弘之半斜著身子略有些滑稽,卻到底沒敢狠心跪下去……


    “王爺!”杜雨芙嬌弱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她越過杜弘之心腹的阻攔,徑直在大庭廣眾之下撲跪在葉暻麵前。


    “王爺饒命,此事與父親無關啊!”杜雨芙發絲淩亂,眼圈通紅,悲痛欲絕的哭喊道:“容王殿下,小女知錯了,小女不該看王爺醉了酒便自作主張將您扶進房裏......如今出了此事,全乃雨芙一人之過,是雨芙好心辦了壞事,求王爺勿要遷怒加家父!”


    此般模棱兩可的話一出,場上眾人看向葉暻的眼神中立刻多了兩分異樣的色彩......


    聽杜家大小姐的意思,這容王殿下莫非是占了人家的便宜,轉過頭又要翻臉不認人?


    隨著手臂上鮮血的不斷流出,葉暻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藥效漸漸消失,相思引過勁後不會在中藥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也就是說,他一時間根本拿不出杜雨芙給他下藥的證據。


    而他一個大男人,著實也無法似官府查案一般,在相府尋找蛛絲馬跡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葉暻感受到周圍人灼灼的目光,心中突然浮現一絲陌生的感覺,原來這就是百口莫辯的感覺嗎?


    此時,杜雨芙同樣在賭,她賭葉暻蟄伏多年,一朝名聲大噪後絕對舍不下戰神的好聲望。而眼下這場大戲,最好的收場方法便是娶她入府。


    隻要葉暻能鬆口,有她父親和太後在,這正妃之位即便一時落不在她頭上,日後也必然是她的囊中之物!


    葉暻看著仍在低頭啜泣的杜雨芙,冷聲開口道:“杜小姐睜眼說瞎話的本領當真爐火純青,葉暻受教了......”


    “王爺位高權重,小女不敢冒犯,可小女一片赤誠同樣青天可鑒,若小女有半句胡言亂語,必受天降雷霆不得好死!”


    葉暻一直等到杜雨芙發完誓,方才緩緩開口道:“杜小姐,本王聽你這番誓言很是耳熟,若沒記錯,當年你也是這般汙蔑本王的王妃的......”


    “王爺明鑒!小女何時誣陷過容、容王妃。”


    容王妃這三個字在杜雨芙嘴裏吐得艱難,而一旁的看客們卻個個眼睛發亮,有一種要探究過往秘辛的興奮之感。


    “本王曾親眼看見杜小姐自己跳下池塘,卻在阿昭尋人將你救起後,一口咬定是她將你推了下去,當時你也是這樣發誓的。”葉暻的吐字清晰,每一句話都讓眾人聽得清清楚楚“這麽多年杜小姐還安安穩穩的活著,由此可見,青天並沒有懲治惡人的能耐。”


    “容王殿下說是親眼所見,可當年為何不見您出來為顧翎昭辯駁!”


    “這句話,輪不到你來質問。”葉暻將長刀扔到杜雨芙麵前,沒有半點感情的說道:“你若咬定本王碰了你,那便用此刀自裁吧。”


    杜雨芙猛地抬頭,一臉驚恐地望著葉暻。


    這與她設想的不符,她是官宦貴女,身份高貴!在她的想法裏,葉暻不給她正妃之位已是對她最大的折辱......


    她從未想過,葉暻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取她的性命。


    他怎麽能如此對她呢!


    杜雨芙下意識地躲避那把刀的位置,同時急切地說道:“不,你、你這是草菅人命,你不能讓我死,這不公平!太後娘娘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不用拿太後來壓本王,你死之後,如若母後降罪,本王領罰便是。”


    杜雨芙眼底盡是慌張,她苦苦掙紮道:“不,不對......容王殿下!您當真不在意這世人目光?您就不怕落得一個殘暴蠻橫、仗勢欺人之名?”


    葉暻臉上沒有表情,話語卻很是真誠:“本王原也沒有好名聲,更不是講道理的良善之人,你若心有不平,盡可以做了鬼後來尋本王報仇。”


    杜雨芙看著葉暻居高臨下似看螻蟻的眼神,此刻方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葉暻的無情冷漠,他是真的敢要了她的命。


    直到這時,杜雨芙才意識到自己尋錯了對象,她怎麽能賭葉暻會在意名聲?這分明是一個什麽都不在乎的冷血瘋子!


    “父親!父親救我!”


    杜弘之聞聲快速地側過頭,並不接受杜雨芙的求救。


    杜雨芙又將眼睛掃向周圍看戲的一群人,卻發現人人都在迴避她的目光,無一人敢出來為她說一句話。


    她心中不禁大罵:一群膽小怕事的廢物!半點剛正不阿的文人風骨都沒有!


    “怎麽,想好了嗎?”


    杜雨芙眼中淌下兩行淚水,不似此前裝腔作勢的假哭,她這一次是真的後悔了......


    “王爺,小女知錯了,是小女意圖謀算王爺在先,求王爺看在小女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況且什麽都沒發生的份上,就饒小女一命吧!”


    這時,慕水帶著慕林再次迴到了院中,慕林知曉犯了大錯,此時臉色煞白。


    “王爺!”慕水快速地跑到葉暻耳側說道:“屬下打聽到,方才念月姑娘同相府管家打過招唿,說是頭痛難忍,已經先迴府了。”


    葉暻眼神中閃過一絲戾氣:“迴去了?”


    “對,還是乘的王府的馬車。屬下想,念月姑娘怕也是得到了錯誤傳信,這才會先一步迴府。”


    葉暻聞言看了慕水一眼,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你還當真會為她開脫。”


    慕水一愣,忙道:“屬下不敢。”


    知道顧翎昭的去向後,葉暻便沒了在此廢話的心情。


    “杜丞相,你的家事本王不欲多管,此人就交由你自己處置吧,免得有人會說本王草菅人命......”


    “老臣遵命,還請王爺放心,老臣必定給王爺一個交代!”


    見葉暻抬步要走,杜弘之立刻喚來剛剛趕到的大夫,殷切地對葉暻說道:“王爺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流血之傷不能大意呀。”


    “不必麻煩,本王還有急事。”葉暻自行從大夫的藥箱中,扯出一塊白布條,三兩下便把流血傷口死死紮住“慕水,備馬迴府。”


    “是!”


    葉暻大步流星的從相府離開,隻留下一眾還沒看夠熱鬧,有些意興闌珊的賓客。


    葉棠在站在人群最外麵,遠遠看到了顧淩楓的一個手勢,他即刻轉身朝相府大門而去。


    靜王府的馬車之中,顧淩楓已先一步迴到這裏等候。


    葉棠進了馬車,直截了當地問道:“東西可拿到了?”


    顧淩楓微微一笑:“拿到了,而且收獲頗豐。多虧前院亂成了一鍋粥,否則也不會這麽容易得手。”


    葉棠聽言臉上也現了幾分輕鬆之意,道:“前院狗咬狗的一場大戲甚是熱鬧,也算天助我也。”


    “殿下,您的披風為何沾了血?可有受傷?”顧淩楓忽見葉棠淺雲色的披風之上帶了一片血印,不由得急切問道。


    葉棠不以為意的迴道:“不打緊,不是我的血,是葉暻的......他這瘋病未消,剛剛像頭瘋牛一樣向外走,撞了人也不說話,橫衝直撞的,也不知有何急事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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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分兩頭,此刻的顧翎昭已經順利的進到了容王府的藏寶閣之中。


    容王府內,沒了葉暻,一切便都不足為懼。


    顧翎昭迴府沒多久,朱雀閣的殺手便一襲黑衣、明目張膽的站到了王府眾侍衛的麵前。


    這些侍衛的第一反應,自然是追逐刺客,而顧翎昭便趁亂再一次甩了琴悅,趁著藏寶閣的侍衛分身乏術之時,直接撬開房鎖,溜進了藏寶閣之中。


    而踏入這間樓閣的那刻,顧翎昭便開始慶幸,此前沒有因一時之急而硬闖此處是多麽明智的決定。


    葉暻的府庫遠比她想象的充裕太多,三層的樓,有兩層都堆滿了各式的珠寶金銀,金光燦燦地直晃眼睛。


    顧翎昭也想不太明白,葉暻到底是對自己府上的防衛過於有信心,還是當真視這些金銀細軟為身外之物,他竟敢將這麽多的金銀玉器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堆放在一間尋常的房屋之中,不做半點掩人耳目的遮蓋。


    顧翎昭粗略的看了一眼,直覺鳳凰血這種東西,應該不能存放在金堆銀山裏,於是便也沒多做停留,直接奔到了藏寶閣的最頂層。


    這一層的布置明顯與樓下不同,顧翎昭踏上去的第一步就險些踩到機關陰溝翻船。


    好在她輕功極佳,即使踩到了那塊有問題的地磚,也可使足尖之力如蜻蜓淡水一般輕盈,隻淩空一翻,便直接越過了樓梯口近有五步寬的機關布置。


    顧翎昭扶著胸口穩了穩心神,許是因為吃了虧太多了,如今的她對機關暗器很有研究,對於那些設計尋常的機關,隻需打眼一看,她便知曉該如何破解躲避。


    然而雖然這些機關不足畏懼,可眼前這一排排高大厚重的黑檀木架,以及擺放在其中的上百個雕刻精致且用料名貴的盒子,著實讓顧翎昭有些目眩......這,她應該從哪裏找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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