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戰士皆攜帶著奇異的武器,他們立即對這股兇殘的惡魔洪流施展法術,黑霧彌漫,爆破連天,然而連崇山峻嶺的雪崩也無法撼動的魔潮豈能被凡俗的符文炮彈阻擋。


    越來越多的惡魔逼近,它們翻身上了戰車,攀爬在護甲頂部,腥臭的粘液飛濺在半敞開式運輸車後士兵們的麵龐,尖銳的獠牙在金屬上留下道道痕跡,骨質利爪與靈能炮碰撞,激射出五彩斑斕的血液。


    人類的肉體與惡魔相比何其脆弱,即便是幸存者中有些許契約者,在如此駭人的惡魔大軍麵前,亦無法起到絲毫作用。那些未披掛蒸汽裝甲的士兵與惡魔短兵相接,結果不言而喻,一場屠殺仿佛已成定局。


    然而,令人無法相信的是,這些惡魔仿佛無意噬咬眼前的獵物,它們跨越車輛,甚至無視唾手可得的獵物,不顧炸裂的符文彈與傷口,依然瘋狂地向前衝擊。


    華生和其他帝國士兵一樣,震驚地注視著這匪夷所思的畫麵。


    更為不可思議的是,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惡魔行進路線揭示了一個事實。


    它們的目標,是南丁格爾小姐!


    這是一個缺乏理智的推斷,但華生對此堅信不疑。


    然而為何?


    他無暇深思,因為首隻張牙舞爪的惡魔已撲向他,準確地說,是撲向他身後的南丁格爾小姐。


    不知何時,一把手術刀出現在他左手,輕巧而迅速地刺入惡魔勉強稱作“頭部”的位置,同時,一把不起眼的手炮抵住對方眼球,猛然一響。


    那微小口徑的神兵,伴隨著微不足道的轟鳴,竟讓惡魔如遭實心炮彈擊中,直接倒飛出去,在半空中四分五裂。


    然而,與密密麻麻的魔群相比,消滅一隻惡魔根本不解近渴。


    隻聽得“噗”的一聲...


    一隻惡魔的利爪即將拍向少女,卻被一名士兵以身軀抵擋,鮮血狂湧,士兵重重倒地,但他並未哀嚎,反手一梭靈彈迎敵,卻被另一隻惡魔側麵襲來,全身被貫穿並拖離了運輸車。


    片刻,這名士兵便消失在魔群之中...


    華生已經忘了他是誰,但兩小時前,他還是一位腸穿肚爛,等待死亡的傷者。


    是南丁格爾小姐給予了他新生。


    這是報答嗎?是對少女的崇敬,還是帝國戰士對醫療者的優先守護法則?


    此刻無足輕重。巨大的爆炸聲中,那士兵引爆了身上的高爆符咒,魔群中血雨紛飛。


    車隊狂奔,槍炮橫飛,破碎的血肉與金屬碎片如冬日的花朵四處綻放。華生擋在少女身前,腳下車輛猶如小舟在巨浪間顛簸,麵對無法估量的魔潮,他隻能不斷扣動手中靈炮的扳機。


    咆哮與淒厲的彈雨中,他甚至聽不清其他士兵的話語,眼角餘光瞥見幾具血肉模糊的軀體被撕碎,卻沒有時間轉頭去看一眼。


    後方震撼天地的雪崩勢頭漸弱,華生未曾料到,自己竟如此期盼雪崩聲勢再大些,因為隨著時間推移,周圍的惡魔數量已達到可怕的程度。


    同時,他極不情願地想到一個更加絕望的可能。


    夏洛克那個混蛋,恐怕已被雪海吞噬。


    否則,以眼前的情形,他早該跳出,再次在眾人麵前做出不可思議之事。


    是啊,他已經死了。


    原來在大自然的怒火中,即便是夏洛克這般人物,也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華生發現自己並未感到失去朋友應有的悲痛,但思緒中逐漸滋生了躁動、煩悶與憤怒。


    雙眼微眯,口中唿出白色的熱氣,身旁戰士被惡魔撞飛,瞬間消失無蹤。華生並未惋惜生命消逝,他現在憤怒異常,卻又異常冷靜。


    橫移幾步,他來到無人操縱的靈機炮後,扯動彈鏈,插入手中靈炮側麵,另一手握住轉輪機炮一側握柄,按下射擊鍵。


    難以想象,左輪手炮如何與機炮的彈鏈結合,更難想象,平日需壯碩之人雙持才能勉強駕馭的轉輪機炮,是如何被這位看似溫文爾雅的男子單手舉起,並抵抗住恐怖的後坐力,隨心所欲地調整方向。


    此刻,華生宛如一台人形蒸汽裝甲,雙手握持著兩支旋轉如飛的機炮,瘋狂地向四周傾瀉彈雨。雪原上,魔群中,密集的轟鳴帶出一團團熾烈火焰,如同天空星辰匯聚成的火舌,撕裂寒冷空氣,帶著焦灼與死亡的氣息,向所有撲來的惡魔轟去。


    無數血肉撕裂,大片鮮紅綻開,若其他人尚有餘裕驚歎,必會驚奇地意識到,這位醫師在戰鬥中竟強悍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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