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頭兒,你快來!嘔——”


    老三掩住口鼻,衝出廚房,在院子裏吐個不停。


    鄭成元帶人進來後,他本想解釋,卻仍覺胃裏翻湧,隻能指向廚房。


    “嘔——”


    一旁的鄭成元和官差一臉無奈,捂住口鼻走進廚房,結果看到滿地狼藉,牆上和灶台上都是血跡。


    原來這是個黑村,專門攔截逃荒的百姓,由婦人將人誘入家中,屋內壯漢再將其殺害,真是殘忍至極……


    “嘔——”


    鄭成元帶著官兵出了院門,隻想盡快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越是聞著濃鬱的肉香,他們胃裏就越是難受。


    “趕緊走!都快點!別管這些村民了!”鄭成元下達命令,可沒人聽他的。


    蔡氏甚至坐在地上耍起無賴:“官差大人,人都被咱們打傷了,還怕什麽?他們想迷暈咱們在先,咱們占理,吃幾塊肉怎麽了?大家都累得走不動了,需要喝水吃肉補充體力。”


    “你想得美!那可是人肉!”老三對撒潑的蔡氏很是反感。


    眾人驚呆了,這些黑心村民煮的竟是人肉?這世道是不是已經亂套了?連道德底線都沒有了。


    “唉!老天這是不給咱們活路啊!”


    “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鄭成元看著大家痛哭的樣子,又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頭都疼了,隻好轉身向慕逸白求助:“慕世子,沒想到你就算落魄了也這麽有本事,你看現在該怎麽辦?”


    “在下不敢當世子之稱,我隻是想讓隊伍順利到達塞北,保護家人不受傷害。”


    慕逸白沒有把話說透,他相信鄭成元經過這一戰,已經明白光靠官兵無法保障隊伍的安全,他們擋不住大批流民,也應付不了黑心村民,若是荒年持續下去,他也無法確保日後的安全。


    “慕世子過謙了,能一眼看出水有問題,坐輪椅還能運籌帷幄的沒幾人,咱們這個隊伍是一體的,隻有大家團結起來,才能安全抵達塞北,到時你的家人自然也安全了。”


    “我剛好有個想法,不知官爺有沒有興趣聽?”


    “你說來聽聽。”


    “我們這一兩百人的隊伍團結起來,將很難被攻克,倒不如讓大家凝聚起來,提升戰鬥力,如今已遠離京城,世道混亂,流民遍地,官員那邊的幾十匹馬,飼養起來也頗為吃力,倒不如將馬匹分散給各家,如此一來,既能加快隊伍前進的速度,又能減輕官員的壓力。”


    “另外,這個村子能毫不吝嗇地給我們四桶水,那後山挖出井的事說不定是真的,我們可以稍後找個地方紮營,再派部分人去尋找水源,以解燃眉之急。”


    鄭成元心想,這說起來容易,將馬分給各家,讓人都坐在板車上前進,確實能節省不少時間,但連官差都養不起這些馬,那些曾經嬌生慣養的世家小姐和公子們又怎麽養得起呢?這馬比人還能吃能喝,現在就已經很瘦弱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撐不了幾天。


    “分馬之事可以考慮,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先找個地方紮營,然後再去找水源。”鄭成元說道。


    “好的,那官爺叫大家起來出發吧。”


    慕逸白迴應道,他知道鄭成元的想法,便不再勸說。


    鄭成元看向身後的流放犯人,有人坐在地上,有人躺在地上,隻有隊伍後麵的王家、陳家和朱家大房的人還站著,地上還有血跡,有人受傷了,恐怕無法快速趕路。


    鄭成元無奈,隻得下令:“老三,你帶人把馬匹分下去,每家五個人可以領一匹馬,領完後,馬就歸他們所有了!可以用馬來馱東西,也可以用來拉車,但必須負責給馬喂糧草。”


    “頭兒,這……”底下的官差對鄭成元的決定很是不解。


    “去吧,不要再說了,你們在這個村子裏找找看,有沒有馬車或者板車,把我們的馬套上,後麵的路我們就坐車吧。”


    鄭成元沒有理會他們,官差們隻得遵命去分發馬匹。


    “官爺好氣魄,相信這樣我們的隊伍能更順利地到達邊塞。”慕逸白說道。


    鄭成元無話可說,雖然心中不願分馬,但也明白慕逸白的策略是目前最合理的,而且他們確實負擔不起馬匹的糧草。


    最終,慕家大房分了兩匹馬,二房分了三匹馬,朱家、陳家各分了六匹馬,王家、陳家各分了五匹馬,官差們還剩下十二匹馬,三十七名官差中。


    蔡氏做夢也沒想到,官差們會把馬讓出來給大家,而且還是免費的,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她不顧身上有傷,立刻起身跑到馬旁邊,即使馬兒躲開她,她也很開心,不停地摸著馬兒的肚子,開心大笑。


    “老爺,太好了!我們終於不用走路,有馬可以騎了,你快過來,章兒到祖母這兒來,祖母抱著你騎馬。”


    “太好了,祖母抱,我要騎馬,騎馬!”


    慕元章興衝衝地奔向蔡氏,張開雙臂。


    慕義國也走向那匹馬,他那疲憊了數日的臉上終於露出喜色,這段時間的流放生活,仿佛讓他瞬間蒼老了二十歲,精神狀態大不如前,身體也越發空虛。


    剛才村民拿刀襲擊他們時,他的頭撞到了路邊的石頭上,過了好久才緩過來,現在有了馬,他整個人也放鬆下來,朝馬兒走去,隻是,他眼前的景象卻越來越模糊,連看慕元章的身影都有了重影。


    “老爺——”


    慕義國才走兩步便步伐踉蹌,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一旁的妾室們皆失聲驚叫。


    蔡氏原本正與慕元章商議如何上馬,聞聲看去,見慕義國暈倒,亦覺頭暈目眩,急忙奔至他身旁。


    “老爺,老爺你這是怎麽了,你莫要嚇我們,你別死啊!你死了我們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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