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頓時發出一陣歡唿聲。


    一場亂子消散了。


    月亮低低地懸在屋簷上,很大,很亮,月光下的青石磚甬道,就像是抹了一層水銀的帶子,發著淡淡的白光。


    夜風充滿新葉的清香,混著陣陣不知名的花香,令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


    趙瑀和李誡在月光下慢慢地走,地上影子被拉得很長,互相依偎著。


    李誡的心情很好,他吃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打晃。


    他笑嘻嘻地說:「瑀兒,你都不知道你今兒個多麽的耀眼奪目,我瞧著你,就跟瞧著天上的仙女差不多。隻是下次不能貿然衝出去了——你招唿也不打一聲,都快把我嚇呆了。」


    「我敢站在前頭,是因為我知道你在我後頭。」趙瑀笑道,「有你在,我不怕的。」


    李誡握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你在,真好。」


    月亮升上樹梢,水一般的銀輝從窗子泄了進來,照得床前地上好似披了一層白霜。


    李誡從淨房出來,洗去了一身酒氣,渾身泛著皂角的清爽味道。


    沒有係衣帶,中衣半敞著,褲子鬆鬆垮垮地掛在胯上,不止是腰身,便是小腹也露了出來。


    趙瑀正在鋪床疊被,看了一眼就忙不迭移開了目光,紅著臉,呢喃道:「正是乍暖還涼的時候,當因吹夜風吹病了。」


    李誡把窗子關上,迴身笑道:「沒風了。」


    他挨著趙瑀坐下,耍賴一般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不冷的,你自己試試我像不像個火爐?」


    他身上的確燙得很,且不知是不是吃了酒的原因,皙白的麵孔有些潮紅,眼內仿佛有一汪蕩漾的春水,粼粼的,亮閃閃的,專注而深情地望著自己。


    趙瑀想,若是溺死在這汪水中,她也是極願意的。


    她對男女之事已有了朦朧的認識,大概能想到李誡想要什麽,但今晚是不行的。


    雖然不願給他潑冷水,她還是扭捏道:「我……小日子來了。」


    李誡一愣,隨即大笑道:「哎呀呀,我又挑了個不湊巧的日子。」


    他攤開手腳,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長長籲了一口氣,指指下頭說:「瑀兒啊,看來我今夜又睡不著了。」


    趙瑀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眼睛被燙得一縮,霎時就紅了臉,「我我、我也不想的。」


    「沒事啊,」李誡撫著她的背,滑到腋下,手指輕輕一挑解開衣帶,「我們一步一步來。」


    他精心嗬護的花兒,含羞待放之時更要慢慢地來,萬不可讓驚風密雨嚇到,他要用霧一樣的細雨逐漸潤透了,讓她緩緩地、徹底地為他綻放。


    煙青色的中衣落在地上,淡藍的肚兜也從李誡的手中滑落。


    趙瑀的小臉幾欲滴出血來,捏緊小衣不讓他動,低低說了聲:「真的不方便。」


    「我知道,現在就是想親親你,不做別的。」李誡的手撐在她身側,眼中的光暈愈發朦朧,聲音慵懶低沉,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魅惑。


    床頭小幾上燭台的火焰跳動著,燭光照得美景一覽無餘。


    燭光下,她如美玉、似明珠,晶瑩閃著光。


    手指描繪了好一陣,李誡才細細地吻了下去,層層疊疊,覆蓋了她燭光掩映下的肌膚。


    趙瑀是怕冷的,本能地抱住了火炭般的他。


    李誡一手抱著她,一手握著她的手,帶著三分頑笑,七分期待,「瑀兒,我幾乎把你看光光,也親了個遍,你也別吃虧,摸摸看嘛!」


    「呸!」趙瑀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雖是滿臉嬌羞,眼皮都不敢抬,卻是笑了起來,「你又要搞什麽鬼?你、這是?」


    「寶貝,」李誡在她耳畔輕輕說,「隻屬於你一個人的寶貝,你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你相公身體好得很,經得住。」


    「你真是壞透了,」趙瑀窩在他懷裏,羞得眼也不敢睜,蚊子似地哼哼一句,「我握不下……」


    李誡嗤嗤笑起來,將她另一隻手也放上去,半躬著身子,「等你小日子過去了,你相公再教你別的玩法。」


    幾朵蓮花雲飄了過來,將圓的月遮在雲層後。


    皎潔的月光朦朧了,夜風拂過,是幾聲似有似無的喘息聲。


    天空的雲越積越多,月亮不見了,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春雨,飄灑若霧的雨絲下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早上才停歇。


    天氣就有些清寒襲人,趙瑀一邊給李誡整著領口,一邊叮囑道:「春捂秋凍,這件夾袍不許脫,隻薄薄的一層棉,熱不到你。」


    李誡仰著頭,眼睛卻向下瞄著她,嬉笑道:「我知道,昨天泄了火氣,我不熱了。」


    趙瑀臉頰一紅,因礙著蔓兒端著水盆也在屋裏,不好說什麽,隻斜睨他一眼,扭頭去了外間。


    蔓兒不懂他二人打什麽啞謎,隻當說的是昨天縣衙門口的亂子,便說道:「昨晚散席的時候,劉銘怕您吃多了酒忘了,讓奴婢提醒您一聲,那幾個帶頭鬧的還在縣衙大牢裏關著,請您今天早點去前衙,商量怎麽處理這幾個人。」


    李誡聞言失笑道:「我什麽時候因吃酒誤過事?這個劉銘,分明是找機會和你說話,倒拿我說事!」


    雖這麽說,但他陪著趙瑀用了早飯,還是早早到了前衙。


    劉銘正和鄭縣丞說著什麽,見他進來便道:「東翁,正要和你商議如何審昨兒個抓的幾個人,除了兩個莊頭,還有三個有功名的讀書人。莊頭好說,一頓板子下去,沒有不交代的,隻是那三個,卻不好用刑。」


    李誡笑道:「這有什麽為難的,本官既不打也不罵,昨晚我就吩咐過牢頭,隻給他們送水,不許送吃食,也不許讓他們睡覺。熬個兩天,我就不信撬不開這幾個死鴨子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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