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設和張淑萍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差,時光荏苒,轉眼間兩人又磕磕絆絆打打鬧鬧在一起生活了十年。

    盡管王建設後來當了石泉酒銷售有限公司經理,現在又擔任了石泉集團公司總經理的職務,但還是不能讓張淑萍滿意。她總是恨鐵不成鋼,拿她現在的話說:總經理算啥,其實就是一個副廠長,仰人鼻息,哪裏比得上人家劉濟洲,唿風喚雨叱吒風雲家大業大八麵威風。前些日子,她督促他,企業要改製,趕快行動抓住機遇莫失良機,去爭取董事長的寶座。而他卻一心一意去打官司討債!人家都是拿公家的錢去拉關係買官位,這個傻瓜蛋,反倒要去給公家討債得罪人……

    而在王建設的眼裏,張淑萍蠻橫霸道膚淺庸俗貪婪自私永不滿足。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把自己最醜陋最粗鄙最令人厭惡的一麵,不失時機地暴露給丈夫,嘴裏卻大唿小叫不斷地抱怨丈夫沒有忠心,不愛她不愛家,不負責任不像男人。最近,她還張羅著要去闖社會拉關係幹大事業,要求王建設和劉濟洲化幹戈為玉帛,最起碼置身事外,不去得罪劉濟洲。遭王建設拒絕後,她恨得咬牙切齒。昨天晚上她對著醉酒後的王建設發難不是偶然的,她肯定獲得了王建設又去和劉濟洲對簿公堂並遭挫折的消息。

    昨天晚上,王建設扔下張淑萍一夜未歸,張淑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王建設不願和她沒完沒了地衝突。既然不想真離婚,總應該心平氣和地過日子。家,本身是個溫馨的字眼;家,應該是在外麵受了傷害後迴來舔舐療傷的窩。如果迴到家裏,還要直麵刀光劍影明槍暗箭,那麽家的意義安在?

    王建設把車停在學校附近,等著女兒。他很想念女兒王小萍,不光是想念,無奈之下他還有一項“光榮使命”要悄悄讓女兒肩負、完成。他雖然不願讓孩子看見他們夫妻之間的不和諧,但女兒同樣也是一座擋風的小屋。很多次夫妻之間的矛盾衝突因為女兒的出現都延緩或化解掉了。現在女兒懂事了,必要時也可以當一下小法官,來評判一下父母間的是非曲直,最起碼可以拉拉架。

    放學了,女兒出來了。她老遠就看見了爸爸的車。她身穿校服,大步流星地走來,腦後的“馬尾巴”來迴甩著,還不時地搖手向爸爸致意。建設臉上立刻有了開懷幸福的微笑。他從駕駛座上下來,迎上前去,張開左臂,擁著靠過來的女兒,替她拉開車門:“小萍,冷不冷?”

    “爸爸,你的車好髒啊!”王小萍邊上車邊說。

    王建設開動汽車:“小萍說得對,咱們先去洗洗車吧。這雪化得……”

    “爸爸,你忙什麽呢……”

    “嗨,這一天忙得……”

    父女倆親親熱熱地聊著。他們來到一家路邊洗車店。洗車的人是一對兒比王建設年齡稍大的夫妻。看得出,今天他們的生意特好,臉上的笑容掩蓋不住緊張勞作後的疲憊神態。要上凍了,這是最後一輛車了,洗完後,他們就可以踏踏實實地吃飯喝酒休息了。休息的時候,點點鈔票,說說今天的收獲聊聊明天的希冀,自有他們的樂趣。

    夫妻兩個幹起活來非常麻利,配合默契。他們把車洗淨後繼續用“麂皮”擦試留下來的水漬。天快黑了,氣溫驟然下降,車身很快結上一層薄冰,這給他們的工作帶來難度。他們時不時用已經凍得通紅的雙手捂住薄冰,使之溶化,然後迅速擦幹。

    王建設不忍再讓他們繼續擦下去,於是掏出二十元錢遞過去,說:“好了,師傅!不用擦了,給你錢不用找了。天冷,你們得戴防水手套。”

    “幹起活來一點都不冷,沒事兒。本來應該收您十元,沒擦完,隻收五元,找您十五元。”他們執意不肯多收王建設的錢,王建設隻好作罷。

    迴到家裏,王小萍撲上去,摟住了張淑萍的脖子,好媽媽親媽媽地親熱起來。王建設悄悄躲到一邊兒看他的書。他從書的上方窺視一眼妻子,心中暗自得意:去接小萍一起迴來,還真是個避免她武裝挑釁的好辦法!

    小萍和媽媽談了好一會兒學校裏的事兒。張淑萍問她學校冷不冷。小萍說:“再冷,也沒他們冷。”

    “誰們呀?”

    “洗車的伯伯阿姨呀。他們給爸爸洗車的時候,手都凍紅了,指頭上裂開了很多口子。真可憐!爸爸還多給他十五元錢呢!”

    “哼,跟自己的老婆心狠手辣,跟外人假裝好心眼兒。”張淑萍斜視一眼建設。

    “媽!他們真的很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什麽可恨之處?”

    “多要人家的錢還不可恨!”

    “媽!人家沒多要錢!”

    “沒要?我不信。”

    “真的沒多要。媽,假如你們酒廠倒閉了,你會和爸爸一起去洗車為生嗎?”

    聽了女兒的話,王建設渾身一震:自己用十萬元年薪支撐起來的家庭,不管怎麽說起碼算是個“小康之家”了,妻子尚且瞧不起自己。假如真有一天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她還能與我做夫妻嗎?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做人頑固不化,不會八麵玲瓏拉關係找門路,早晚有一天連洗車的工作都沒有!”張淑萍含沙射影。

    王建設裝聾作啞。“媽,我餓了,快做飯吧!”王小萍一看矛頭不對,急忙催促媽媽下廚房。

    “讓你爸做!”

    “我愛吃媽媽做的菜嘛!”王小萍撒起嬌來。

    張淑萍去了廚房。王建設和女兒坐在真皮沙發上各自看書,也時不時聊上幾句。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嘀”的一聲,是張淑萍的手機收到短信的提示音。王小萍張嘴想叫媽媽,被王建設製止:“媽媽在做飯,一定兩手油。可能又是廣告。你快看書吧。”

    王建設平日裏幾乎從來不動張淑萍的手機——人都不動,何況是手機了。他今日心血來潮有意無意地拿起了張淑萍的手機,擺弄了半天才找到“收件箱”和“發件箱”。然而,他越擺弄越緊張,越看越生氣。最後,他終於明白了:張淑萍有外遇了,給他戴綠帽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劉濟洲!劉濟洲的手機號碼他知道而且很熟悉。他不明白的是,他們倆是怎麽勾搭上的!王建設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突然間當上“王八”!他的頭“嗡”地一聲,感覺到漲大了幾倍,太陽穴處的血管“砰砰”直跳,接著,他心慌胸悶,張開嘴大口喘著粗氣。

    王小萍感覺到爸爸有些不對勁,扭頭看見爸爸滿臉通紅,瞪著雙眼,叫他“爸爸”他也不答應。嚇得她忙站起來,手足無措地喊媽媽。

    張淑萍從廚房裏探出身來,問:“這孩子,叫魂兒呢?”當她發現王建設在看她的手機時,立刻倒吸一口涼氣,不顧一切衝上來搶奪,卻被建設推出去幾米遠跌倒在地。她很快爬起來,準備再次衝鋒時,忽然奇怪地站住了。她大概明白了,她無論怎樣衝鋒,到底也衝不破一個男人的銅牆鐵壁。

    王建設到底是王建設。短暫的義憤填膺後,他馬上恢複了他平時理智沉著的精神狀態。他用左手食指指向張淑萍,似乎要把她定在那裏。他想微笑,可笑不出來,隻好用譏諷、嘲弄的口吻和微微有些變高的腔調說:“來,這裏有些葷段子我念給你們聽聽。先念收件箱。

    某日。淑萍,你的歌聲如夜鶯,你的臉蛋像月亮,你的話語像甜蜜,你的身體似海綿。

    某日。那天你在我耳邊唱的歌,真好聽,今天我還想聽。等著我。

    某日。想我了?到哪兒接你?

    怎麽劉老板發的短信不很多啊!再念念已發信息:

    某日。怎麽樣,偷情的感覺好嗎?刺激吧?

    某日。今天又想你了,昨天晚上想你想得睡不著覺。有時間嗎?

    某日。我多想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上還背著你的胖娃娃。吻你、想你!你對我的感覺好嗎?

    某日。帥哥,你是我心中的偶像,你是我夢寐以求的男人,我時時刻刻在牽掛你,你在忙啥?今天要不要我?你的床上功夫真棒,想死我了。

    簡直是黃段子,小萍,你不能聽了……不!我再念一個……”

    王建設今日豁出去了,他不想再顧及王小萍的承受力了。他必須讓女兒知道到底是誰在破壞這個家庭,他要徹底揭露她!而張淑萍麵對這突發事件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一時間沒了主張。她緊張、害怕、羞愧、惱火……各種各樣的感受一起襲來,幾乎把她擊暈。她知道手機肯定是搶不迴來了,既然已經東窗事發就隨你王建設的便吧。可是,她和劉濟洲之間那些“纏綿美好情深意切”的短信被王建設陰陽怪氣地一念,成了讓她體無完膚無地自容的讓人不堪入耳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黃段子,這就強烈地刺激了她。她披頭散發地站在那裏。透過頭發的縫隙,她看見,孩子似乎正用鄙視厭惡的目光看著她;王建設還在搖頭晃腦繼續進行他的朗讀。她終於惱羞成怒,順手抓起電視櫃上擺放的一隻花瓶,向王建設撇過來……

    王小萍此時正嚴密注視著爸爸和媽媽的動態。現在她還來不及分辨他們之間的是是非非,她隻關注事態的發展。她眼見媽媽抄起了花瓶,情知大事不好,立刻衝過去阻止媽媽,可跟前的茶幾卻阻止了她。她側向衝到爸爸前麵,想接住或擋住花瓶,但花瓶卻飛到了她的額頭上。

    王小萍依靠在爸爸腿上,鮮血順著她的手臉流下來。王建設和張淑萍慌了,找了條幹淨毛巾捂在她的頭上,火速去醫院。一路上,王建設開車,張淑萍擁著小萍坐在後麵,三人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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