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銘傑被帶走的時候,又說了一句話:“你如果要挖根刨底,就把這次突擊提拔的都是女人這件事查清楚,看裏麵都有啥貓膩,要不然,我不服!對你這個記者也會鄙視的。”


    當晚,當天見過陸正方的那些人都被公安機關帶走了,等待詳細審查。李維平三人也開車迴到了自己的家,當夜不提。


    次日,上午一上班,李維平就一個人去找市紀委書記邢二華,武瀟蒙和武青霜去和狼牙一起商量女子安保公司的籌建事宜去了。


    邢二華事先接到了李維平的電話,在辦公室專門等他。


    二人一見麵,李維平就直接入題:“你可能聽說了吧,雙河區這一次調整幹部,提拔的全是女的,群眾議論紛紛,說這次突擊提拔幹部,提拔的人都是領導的情人,你對這件事情怎麽看?”


    邢二華說:“我也聽說了一點消息,但是,到現在,市紀委卻沒有接到任何舉報,我有心安排人去查,但還沒有直接的理由出手,總不能說社會上有傳言就立案查人,這是不行的,必須先有證據,或者有人舉報,提供了線索才行。”


    李維平說:“你說的這個,我很理解,我今天找你來,就是考慮到了這方麵的原因,我的意思是,先由我以記者的身份去調查,一旦證據查實,再交給你們去調查處理。”


    邢二華說:“那行,需要我做什麽,你告訴我一聲就可以了。”


    樂開了市紀委,李維平開車來到了那一老一少住的賓館。


    一老一少還在賓館焦急地等待,看到李維平進來,又要下跪,被李維平拉了起來。


    李維平問:“奶奶,你有啥冤情?現在可以給我說說了嗎?”


    老人說:“我兒子兒媳因為一場車禍六年前死了,就剩我和孫子胡順和孫女胡雲相依為命。眼看孫子長大了,自己可以去掙錢養我們一家了,可沒想到他被冤死了,現在就剩我和這個小孫女了,孩子連上學的錢都沒有,我都快八十歲的人了,沒有能力供孫女上學,就靠撿垃圾廢品生活,可我知道我孫子是冤枉的,我到處喊冤,沒人有搭理我,我已經快死的人了,我不想看著孫子被冤死沒人管啊,我死了也不甘心啊。”


    老人一陣大哭後,給李維平講了大致情況——


    前年的一天晚上,老人的孫子胡順和工友辛拉吃完晚飯一起迴到工廠上夜班兒。


    在半路上,胡順突然發覺自己的鑰匙落在家裏了,因為自己夜班下班非常晚,為了不影響家人休息,他決定返迴家中拿鑰匙,於是兩人便分開了。


    還沒等辛拉在工廠裏坐下,就看到胡順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胡順對辛辣說,我剛才路過公廁的時候,聽到裏邊兒有一個女生在喊救命,那裏邊兒很黑,我自己不敢進去,咱們兩個一塊兒過去看看吧。


    辛拉本來不想去,但是他執拗不過好心的胡順,當兩人到達這個公廁時,公廁周邊非常的寂靜,一絲聲音也沒有。因為公廁周邊也沒有燈光,此時一片漆黑。辛拉就勸胡順抓緊迴去吧,這裏什麽聲音都沒有,別疑神疑鬼的。


    胡順非常好心,他對辛拉說,如果我們不確定一下,裏邊的人真是遇到了什麽危險,那不就麻煩了?辛拉聽了想也是如此,兩個人便走進了廁所裏。


    胡順向廁所內喊,有人嗎?但是很長時間都沒有得到迴應。於是,兩人借著打火機的微弱火光,走到了女廁所裏查看。


    結果他們在廁所裏發覺了一名赤裸著下身的女性,躺在了廁所旁邊的矮牆上,看到這一幕,這兩個人嚇得轉身就跑。跑出一段距離後,胡順對辛拉說,我們應該去報警。


    辛拉非常不情願,因為報警需要耗費非常多的時間,今天的夜班肯定上不成,還要扣工資,說不惹上什麽麻煩。但是在胡順的堅持下,辛拉隻好陪著他去報了警。


    沒想到,到了警察局事情並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說明情況就可以離開了,他們被派出所的警察扣下了,警察查看完現場後,對他們兩個展開了詳細的盤問。


    而此時他們兩個小年輕,哪見過這陣仗,便如數家珍地說明了情況,辛拉在隔壁屋子裏甚至聽到胡順所在的審訊室,傳來咚咚的撞擊聲。


    經過警察的盤查,辛拉在第二天清晨被放了出來,而胡順卻被扣押了下來,辛拉見狀立刻到了胡順家中,向他的奶奶說明情況,等胡順的奶奶來到警察局,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胡順是犯罪嫌疑人,無法跟他們見麵,讓他們迴去耐心等待。


    等奶奶再次見到自己的孫子時已經是在法院了,聽到法院的判決,胡順的奶奶差點昏死過去,此時的胡順也一直大聲地辯解,他是冤枉的,他沒有殺人。


    看到淚流滿麵的奶奶,胡順抓著媽媽手大聲喊,奶奶,我是被屈打成招,我沒有殺人。


    等到二審時胡順仍舊不承認自己殺人,說自己剛開始說的和現在說的都是真的,他們做的筆錄都是他們讓我那麽說的,如果我不按照他們要求說,他們就不讓我上廁所,我是被逼的。但是二審時一樣維持原判,胡順被判死刑。


    被行刑前,胡順在見到奶奶時,一直向她說,自己沒有殺人,他是被冤枉的,到死胡順也沒有承認自己殺人,而他被抓到被執行死刑一共用了不到六十天的時間。


    奶奶堅信孫子不會殺人,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麽會幹這種事情,她雖然一直到處奔走,但是一點效果也沒有。她去上訪,總是被人接迴去後,再也不管了。這一次,直接把奶奶送給了李維平。


    李維平聽了老人的訴說,告訴奶奶:“您先帶著孫女迴家吧,在家等著,我會給你一個真相的。”


    說完,從衣兜裏拿出五千塊錢,這是他在來的路上在一個銀行的櫃員機裏剛取出來的,把錢遞給了老人:“奶奶,這些錢您先拿著,好好在家先維持著生活,不要再出去撿垃圾了,有時候黑天半夜的,太危險了,如果您再有個好歹,誰還能給胡順伸冤?誰還能給這個小妹妹一個依靠?時間不會太長,我會調查清楚這個案子的。”


    又給小女孩說:“你和奶奶一會先迴家吧,等我消息。”


    李維平幫助一老一小收拾了簡單的衣物後,給老人租了一輛出租車,給了司機五百塊錢:“你負責把老人送迴家,車費多少,你送到家算一下,剩餘的你交給奶奶就行了。”


    司機答應:“您放心,我一定安全地把老人送到家。”


    打發走了老人,李維平來到了雙河區委組織部。


    一位副部長接待了李維平:“李記者,需要我們組織部配合你做什麽?”李維平的記者身份,現在在雙虹市大部分幹部都知道了,還都知道著了李維平和市委書記佟立冬、紀委書記邢二華關係很好,所以沒人敢怠慢。


    李維平說:“把你們區委這次提拔的三十多名女幹部的資料我看一下。”


    副部長麵有難色:“李記者,這個,這個,我不敢,還是先給肖書記說一下吧,不然,我會受訓的。”


    李維平問:“肖紅旗在辦公室嗎?”


    副部長壓低聲音說:“應該在辦公室,這幾天都說他要調走,就不再下基層了,基本上在辦公室或者家裏接待人。”


    李維平道:“那好,我直接去找他。”


    李維平去找肖紅旗了,副部長嚇的冒了一頭冷汗。


    來到肖紅旗的辦公室外,秘書攔住了:“請問您找誰?有什麽事情?有預約嗎?”


    李維平道:“我找肖紅旗,沒有預約,具體事情,見了他再說。”


    秘書攔住了:“沒有提前和書記預約,你不能進。”


    李維平一把把秘書甩到了一邊:“一邊去!你可以給佟立冬書記打個電話,看我要見肖紅旗需要不需要提前預約?”


    秘書看李維平居高臨下的姿態,再看看李維平的一身威嚴,他摸不透李維平是什麽身份了。隻好很無奈地敲響了肖紅旗的辦公室門,肖紅旗正在裏麵和一個女局長交代什麽工作,聽見秘書敲門,很不滿意地說:“什麽事情這麽急?我不是給你說過了,我有重要工作要談,怎麽這麽不懂規矩?”


    沒等秘書說話,李維平一把推開了肖紅旗的辦公室門,直接走了進來。


    肖紅旗是在大會堂見過李維平的,也知道李維平的厲害,不敢再李維平麵前托大,連忙上前:“哎呀,是李記者呀,請進,秘書泡茶。”


    辦公室坐著的那個女局長趕緊說:“肖書記,要不我改時間再向您匯報工作?”


    肖紅旗麵對李維平的注視,隻好說:“行,你先迴去吧。”


    等女局長走了,肖紅旗麵帶微笑,問:“李記者,你找我有啥事情呀?”


    李維平開門見山:“我想了解一下,你這次提拔的三十多名女幹部的每個人的個人資料,請你給組織部打聲招唿。”


    肖紅旗一聽是這事,立馬心裏咯噔一下:“這個記者為什麽突然到我這裏問這個?難道是有人向他說什麽了?”


    肖紅旗說:“李記者,幹部檔案可都是保密的,屬於國家機密,這個不方便看吧?”


    李維平道:“提拔幹部是不是都要先公示?是不是可以把每個人的基本情況公開出來?這算是保密的內容嗎?”


    肖紅旗道:“個人資料網上不都能看到嗎?”


    李維平看這個肖紅旗不想配合自己,就拉下了臉子:“那你告訴我網上都公布的什麽內容?為什麽這次提拔幹部全都是女的,沒一個男的?你以為我不知道裏麵的貓膩嗎?你急著調走,搞突擊提拔,而且都是和你有特定關係的女性,這本身就是一個新聞點,要不我先寫篇文章發表出來,讓全社會評論一下?”


    肖紅旗看到李維平不給他麵子,也不敢再繼續裝蒜:“李記者,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要看這次提拔的幹部資料,我讓組織部給你提供就是了,不過,當個一把手不容易,會因為幹部任用問題被人非議的,請李記者理解我。”


    李維平不客氣:“能不能理解你,等我把這些人的情況摸透再說。你現在給組織部打電話吧,我馬上過去。”


    肖紅旗被李維平逼著,不得不拿起桌上的電話給組織部副部長陳新國打了個電話:“一會李記者過去看幹部資料,你把幹部任免情況表提供一下。”


    李維平知道,這是肖紅旗在打埋伏,暗示組織部不要提供幹部檔案,隻提供任職表。


    李維平迴到組織部後,副部長陳新國把已經準備好的幹部選拔任職情況表拿了出來。李維平二話沒說,拿起手機拍下幾張照片。


    陳新國想阻攔:“李記者,看看可以,這拍照不合適吧?”


    李維平沒有給他麵子:“你們提拔幹部,專門提拔年輕的女幹部,我看你這表上寫的有的年齡僅有22歲,如果正常上大學的話,22歲應該才走出大學校門吧,如果考研考博的話更晚,這個22歲的副科級幹部,已經上班多久了?”


    陳新國不知道如何迴答了:“這個,這個,應該是符合條件的。”


    李維平說:“那你把這個女孩的幹部檔案拿出來我看一看。”


    陳新國找理由拒絕:“幹部檔案涉密,不可以隨便看的。”


    李維平生氣了:“如果我非要看呢?”


    陳新國說:“那得給肖書記匯報。”


    李維平說:“那你匯報吧。我在這等著。”


    陳新國裝模作樣地拿著手機走到另一邊去打電話去了。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假裝找資料來到李維平麵前:“這個李欣雨檔案有問題,是剛剛從其他地方轉過來的,檔案轉過來才一個多月,在雙河區上班也隻有一個月,就提拔為副科級的宣傳部副部長。”


    這名女子隨走隨說,聲音不大,唯恐其他人聽見。李維平明白了,這是個知道內情的人。就隨手在桌子上找了張紙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偷偷遞給了那名女子。


    女子把紙片夾在資料裏,還偷偷做了個ok的手勢。


    不到一分鍾,李維平就收到一個短信:“檔案造假,異地調動的名義,小姐成了公務員,查清就是大新聞。”


    陳新國等了二十多分鍾才迴來,對李維平說:“肖書記的意思是,等我們把這次提拔的幹部檔案整理以後,給李記者送過去一份。”


    李維平明白了,這是在采取拖字訣。心裏冷笑:“看起來這次提拔的女性幹部中問題不會少。那我就給你把老底揭開,到時候讓你丟大人。”


    於是,李維平故意說:“好啊,大概需要多久呢?”


    陳新國說:“很快的,到時候我們去找你。”


    李維平低聲說:“有一條舊聞,說的是鄂省省委委員、省政府秘書長焦俊賢為其情婦陳麗偽造黨員、國家幹部身份,調往荊門市掇刀開發區工作,並安排任開發區文化新聞廣播電視局副局長,肖紅旗不會和他一樣吧?好了,再見。”


    陳新國在後麵一臉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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