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了家,李維平和武青霜飯都沒吃,抓緊上床休息。


    下午兩點多,李維平被電話鈴聲叫醒了,是嶽一成告訴他朱新強主動投案自首了,讓李維平到局裏去一趟。


    看武青霜還在睡著,就沒有叫醒她,李維平匆匆洗漱了一下,早飯都沒吃,開車去了市局。


    嶽一成在自己的辦公室接待的李維平:“我感覺不太正常,四大公子關係密切,在我們尋找他們的關鍵時刻,朱新強會主動投案。”


    對於朱新強,李維平也曾在網上搜索過他的資料,對四大公子也做過一番分析,朱新強是雙虹市一家商貿公司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長,在雙虹市承接了很多大型的政府項目。仔細查了這家公司的股東,四大公子都在其列,還有一個女人名叫吳蓓蕾,這個女人是做什麽的還不太了解。從網上查到的信息來看,這家公司隻負責投標和拿項目,他們拿到項目之後,就把中標的工程項目轉包出去,最終,他們不費心血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拿到工程款,獲取巨額的利潤。


    這明顯涉及到權錢交易和利益輸送。


    李維平聽了嶽一成的話,說道:“你安排人查一下雙虹市雙匯商貿公司,看看他們涉及到哪些案子沒有。”


    嶽一成把龔偉峰叫了過來:“你給李記者說一下朱新強和他們的商貿公司的情況,不要隱瞞,知道啥就說啥。”


    龔偉峰以前並不十分聽嶽一成的,但自從那次被嶽一成收拾了之後,徹底降服了,加上近段時間裏不斷有人落馬,他知道自己最後站到嶽一成這一邊是站對了,特別是嶽一成不但沒有給他計較以前的事情,還提名讓他成為副局長,審時度勢,今後一定緊僅地跟在嶽一成的後麵,才有可能更穩當地進步。聽了嶽一成讓他介紹情況,龔偉峰就說:“對這個雙匯商貿公司我是有所耳聞的,這家公司早就扯進了很多的案子裏麵,而其中很多的案子又都牽扯到了分包工程款無法結算的問題,甚至因此引發了上訪事件,但這些大都是民事案件,不屬於刑事案件,不歸我管,也就沒有插手處理過這家公司的事情,但我可以肯定地說,這家公司絕對存在很多違法問題。之前的案子大都屬於申東亮管轄,這申東亮自進去之後,他所分管業務的檔案也被人拿走了,不在我們局裏。不過,這些隨時都可以去要迴來。”


    李維平對二人說:“朱新強投案的事情先不要對外說,我這就找佟書記商量一下,你們等我消息。”


    李維平沒事先打招唿就直接去了佟立冬辦公室,秘書毛鴻飛見李偉平過來,知道他是來找佟書記的,趕緊進去給佟立冬匯報,佟立冬知道李維平肯定是有急事,不然不會不打招唿就過來了,就把正在匯報工作的一位局長打發走了,專門接待了李維平。


    李維平說:“佟書記,需要給您匯報一下工作,有關‘魅力雙城’四大公子的,特別是剛剛投案自首的朱新強……。”就把所掌握的情況和盤托出。


    佟立冬問:“那你現在來找我,是有什麽計劃嗎?”


    李維平道:“我建議您召開一個有關雙虹市營商環境的座談會,涉及到的單位一把手必須參加,我想從中找出問題的關鍵,把有些人挖出來。”


    佟立冬道:“這個好辦,今天晚上加個班,會議就在晚上開,我親自主持,你以記者的身份提問,讓與會的人迴答。要不,就在市委招待所的二樓餐廳舉辦,搞一個關於雙虹市營商環境座談茶話會。”


    李維平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證人員到會。”


    佟立冬道:“這個好辦,我讓邢二華同誌親自通知,凡缺席者,由紀委監委對所在單位進行巡視。”


    李維平開玩笑道:“還是有權了好啊,有權了,說的話沒人敢不聽,不聽話就可以收拾他。”


    佟立冬笑道:“權力是把雙刃劍,用好了,造福於民,用不好,那就是自掘墳墓。人人都想有權,人人都想當官,可很多人不知道,當官有權,那也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舞步如果亂了,弄不好就傷了自己,隻有按照節拍走的人才能獨善其身。”


    說完,佟立冬親自給邢二華打了個電話,讓他以紀委的名義通知各市直單位於晚上7點在市委招待所召開營商環境座談茶話會,缺席者第二天派巡視組到其單位開展巡視工作。


    等佟立冬布置完畢,李維平也告別了:“我先迴去,準備一下晚上需要提問的問題,座談會也可能會變成現場采訪會或者質詢會。”


    武青霜是在李維平迴到家後才起床的,這幾天累的她沒有好好休息,起來後,就在院子裏練了一會功夫,然後就想讓李維平做好吃的飯,當看到李維平正在電腦上操作,很是忙碌,就問了一句:“大哥哥,晚上吃什麽,我給你買去。”


    李維平道:“你是不是餓了?如果餓了,先找點吃的墊吧一下,晚上跟我一起去參加市委舉辦的座談會,那裏有吃的。”


    武青霜一聽李維平晚上帶著他出去,高興地答應了:“那我先泡一桶方便麵算了。”


    晚上七點,李維平帶著武青霜準時來到了會場。二人就坐在了記者席上。


    佟立冬親自主持會議:“同誌們,今天晚上,犧牲大家的休息時間到這裏來開會,主要就是對雙虹市營商環境座談,擺一擺過去的症結,談一下今後幾年該怎麽做,大家必須本著實事求是認真嚴肅的態度參與進來,今天特邀華新社記者進行現場提問。下麵,座談會開始。”


    首先,市長童立偉談了自己的一點看法,邢二華鄭重其事地談了將在下一步對雙虹市營商環境進行巡查巡視。


    當話筒交到嶽一成手中的時候,他表情十分嚴肅:“各位領導,各位單位負責人,我最近在辦理一些案件的時候,在群眾中進行過走訪,發現群眾對我們全市乃至各個縣區,特別是雙河區最嚴重,對政府工程的招標上意見很大,有人直接提出,市直單位和雙河區在過去五年之中所發包出去超過五千萬的工程之中,至少百分之五十工程成了爛尾工程,甚至很多工程花了錢了,卻沒有得到任何效果,但卻沒有任何人對此是進行追責。


    而且,其中很多商界的群眾還一針見血地指出,在雙河區和市直直管的地方,百分之七十的爛尾項目都是有一家名叫雙匯商貿公司一手打造的。


    群眾反映,這家公司擁有強大的背景,他們在做工程的時候,根本沒有自己的工程隊,甚至很多中標的工程他們根本就沒有施工資質,但依然攬下了工程,最後都是分包轉讓了出去。政府沒有拖欠這家公司的項目款,但分包後的項目,卻出現了拖欠工程款的現象。


    我建議,對於我們過去五年所發包的政府工程項目進行全麵的清查,一概追究中標商的責任,追迴相應的工程款。”


    嶽一成說完,市發改委主任朱忠衛跳了出來:“我堅決不認同嶽副市長的意見,政府工程出現問題,是全國的共性問題,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放到中標商的身上,特別是要追迴工程款,更不合理,也不現實。”


    這時,李維平站了起來:“今晚,我作為記者,根據各位的發言,提問第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請市發改委主任朱忠衛同誌迴答,如果我們政府發包的項目,中標商把項目如果做失敗了,該不該追究責任?特別是幾十個億上百億的項目,大把的錢花出去了,最後見不到一點效果就爛尾了,這個責任該不該負,該誰來負?”


    朱忠衛臉一紅:“這個,隻有調查清楚原因後才能說該不該有人負責,好像我們雙虹市還沒有這麽誇張的幾十億上百億的項目爛尾。”


    朱忠衛以為李維平隻是一個記者,不可能了解到太多的信息,就想蒙混過關。


    李維平接著問:“朱忠衛主任,如果你要真是實事求是的話,在你做發改委主任的這幾年裏,僅僅從你手中被做成爛尾項目的就多達二十個,涉案金額上百億,你解釋一下,這些項目和糟蹋的資金,要不要給政府、給老百姓一個交代?據我了解,這些項目都給了雙虹市有名的四大公子,而且這個由四大公子為股東的雙匯商貿公司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長就是你家公子朱新強對吧?”


    朱忠衛被李維平的發問難住了,他無法解釋了,不僅很多項目出自自己之手,確實是由兒子的公司中標。


    看到朱忠衛不再迴答,李維平說道:“邢書記,鑒於朱忠衛對這些問題不予迴答的情況,我再給你提供一個證據,請紀委監委根據我提供的證據,對朱忠衛進行審查調查。”


    邢二華從李維平手中接過的是一個筆記本,這個筆記本就是昨晚常金虎提供的,上麵記載了他與朱新強在合夥開辦雙匯商貿公司的這幾年的分紅和送禮情況,其中朱忠衛就是幕後的最大黑手。


    朱忠衛聽到了李維平給邢二華說的話,立馬反駁:“你,你一個記者,憑什麽平白無故的讓我們市紀委對我采取措施?”


    李維平道:“常金虎被抓了,你知道嗎,你兒子自首了,你知道嗎?從他們手中拿到了哪些證據你知道嗎?”


    嶽一成接上了話:“你兒子朱新強的口供就在我這裏,本來我是想到最後再說這件事情,沒想到你不僅強詞奪理不認賬,還想汙蔑李記者,那我現在就把你兒子的口供提供給邢書記。”


    聽了二人的話,朱忠衛癱坐在椅子上,低聲自言自語:“怎麽會是這樣,怎麽會是這樣,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


    就在此時,嶽一成的電話響了,嶽一成本來不想接,但看到電話號碼還是接了:“我在開會,你等會再……什麽,好,我知道了。”


    嶽一成收起電話對佟立冬說:“出大事了,因為雙匯商貿公司不給分包商結算工程款,分包商的工人一年沒有拿到工資,分包商領著工人在雙匯商貿公司等了一天不見有人出來管他們,一發怒把雙匯商貿公司的大門給砸了,雙匯商貿公司的保安和上班的人被堵在樓上一天沒敢出門,到下班了也不敢走,大門被砸開後,工人衝進大樓搶東西抵債,和值班人員及保安打了起來,發生近百人互毆,已經有兩人被打死,多人受傷,現在還沒有停止……。”


    佟立冬一聽憤怒至極:“紀委先把朱忠衛帶走審查,會議先停了,另行通知,其他人先散會,童市長咱們到現場看看去。”


    很快,李維平帶著武青霜和佟立冬、童立偉、嶽一成一起來到了現場。


    現場已經被警察控製住了。


    看到佟立冬等人過來,幾個沒有受傷的工人跪在地上大哭:“各位領導,我們打工人沒法活了呀,我老婆病重躺在醫院裏,孩子正在上高中,每個月需要好幾千甚至上萬塊錢錢啊,家裏的存款花光花淨了,能借的親戚朋友也都借了一遍,如果再要不迴來工資,我老婆要被醫院趕出來了,孩子的學費還沒有交,學校都催過幾次了,我已經沒有活路了呀!嗚嗚嗚,沒活路了呀!”


    聽到此,佟立冬受了感染,眼睛也發紅了。童立偉對身邊跟著的工作人員下令:“從現在開始,徹查雙匯商貿公司,不論涉及到誰,必須嚴肅處理。”


    李維平拿出手機給夜貓子打了個電話:“夜貓子,你幫我查一下天州省雙虹市雙匯商貿公司的資金走向,特別是查一下有沒有轉移資產的跡向,如果有,想辦法阻止。”


    夜貓子半開玩笑半埋怨地:“老大呀,你怎麽不是半夜三更給我布置任務就是休息時間給我安排工作呀?”


    李維平訓斥道:“不是有緊急情況,會讓你去查嗎?少廢話,快去幹活。再發牢騷小心我迴京收拾你。”


    夜貓子投降了:“好了老大,我馬上幹活,馬上。”


    武青霜看到跪在地上的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就上前問道:“妹妹,你也是打工人嗎?”


    女孩哭道:“我不是,我是學生,因為家裏沒錢交學費被學校攆迴來了,他們欠的是我爸爸的工資,我爸爸病倒在醫院裏,來不了,我媽在醫院侍候我爸爸,我就來了。”


    李維平來到嶽一成跟前:“嶽局長,我問你一個問題,這四大公子既然成立了雙匯商貿公司,為什麽還要給‘魅力雙城’那邊當黑手?”


    嶽一成道:“其實這個問題我也考慮了好久了,也做過了解,有人說過,雙虹市的很多大項目都是在‘魅力雙城’談妥的,裏麵自然有利益交換和利益輸送,明麵上朱忠衛是為兒子輸送項目,其實,這些項目的背後,還有很多貓膩。那些來到‘魅力雙城’高檔區的官員,哪一個都會從中分一筆羹的。至於裏麵的操作規則,我還沒有弄清楚。”


    這邊說著話,那邊的警察已經讓120把傷者拉走了,兩名死者也正準備被警察送至醫院的太平間,但被一群人攔住了:“你們不能把死人帶走,我們要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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