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南穀中,白榮山在孟藍雪的小屋裏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這會兒,他正一邊將自己使用過的物件歸位,一邊苦笑道:“祖母他們一向自負,總說孟氏天生機緣好,殊不知孟氏術法的高深精妙是我們白氏術法遠不能相及的。”


    “叮叮當當”


    窗外一串風鈴隨風而動,似乎是在迴應他剛剛說的話。


    白榮山循聲望去,一眼便瞧見窗外的天空,讚歎道:“繁星璀璨,星河不眠!南穀的夜可真美!”


    四季南穀不僅美,還很奇特,隻有孟氏族人才能自由出入,非孟氏族血者入境必亡。


    白氏內院裏,白老太太又在訓斥兒子白賀年:“你說說你,都七年了,術法不增反減!族中事物也主持得一塌糊塗!一天到晚就知道窩在小妾房裏消磨時間,你還有個家主的樣子嗎?”


    白賀年將雙手交叉著插入寬大的袖口中,歪著腦袋委屈地向白老太太辯解道:“母親,孩兒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有幾個絕色的妾室也是人之常情啊,您別總聽白二他們嚼舌根。”


    白賀年說的白二是向來與他不睦的二堂弟白康午。


    白康午術法高超,野心勃勃,在白氏族人中有較高的威望。隻可惜他非長房長子,無資格繼任白氏家主之位。


    而身為家主的白賀年,自繼位後,便常年沉迷於女色,導致術法荒廢,對白氏的發展更是毫無貢獻。


    孟氏被削弱後,本該一家獨大的白氏,卻因白賀年的領導不力,致整族徘徊不前,其發展遠不及當年鼎盛的孟氏。


    故而,對於白賀年的家主之位,白康午早就想取而代之。


    白氏裏包括白老太太在內的族人也想將白賀年取而代之。


    隻不過,他們心中的新家主人選並不是白康午,而是白賀年的嫡長子白榮山。


    白老太太見自己訓斥了半天,兒子腦子裏就隻記得“妾室”二字,氣得恨不得用拐杖揍他,卻被在場的白氏姐妹給攔了下來。


    白惜芷安慰白老太太道:“祖母您莫生氣!大長老與二叔不同,他對爹爹一向是諂媚討好之姿,進獻美女這種事也不過投其所好的小伎倆罷了。爹爹這邊若是不收反倒是得罪了他,於家主之位肯定不利,還不如收下她們好好享受。今後無論她們生下再多的孩子,也是同二叔一樣的命,翻不了天。”


    白惜芷的這番話並未寬慰到白老太太,反而讓她覺得這個孫女腦子簡單。她無奈的對白惜芷吐出幾個字:“人心叵測啊。”


    白惜芷見白老太太不悅地看著她,便趕緊收起了剛剛得意的笑臉,懊惱地低下了頭。


    白老太太在白家幾十年,親眼目睹三任家主在位的種種,她心裏清楚,一族家主應該是個什麽樣子,像白賀年這種作風的家主遲早會毀了一族生機。


    白老太太轉頭看向不成器的兒子,繼續訓斥道:“白二一直對家主之位虎視眈眈,你卻隻知道沉迷女色、不思進取!你雖為家主卻無能至極!族中大戶早就對你怨言頗多,今日我費心提醒你,你卻這般不知輕重……倘若你有孟懷仁一半的作為,我也可以安心放手歸西了,唉!”


    一聽到“無能至極”四個字,白賀年立馬就惱了。


    他將插入袖中的手臂抽了出來,氣氣唿唿地質問道:“我無能至極?這麽多年,是誰為了一族的榮耀奔走於各大世家的?又是誰滅了孟氏威風長了白氏誌氣的?是我,都是我!母親,您不能總拿孩兒跟孟懷仁那個死人比啊!是我們白氏命不好,得了神龍穀也進不去,隻有百草林可用,不是孩兒不行!”


    白賀年不提當年的事還好,一提到當年的事,就讓眾人想到當年白氏霸占神龍穀失敗的場景。


    這是白氏心裏的一根刺!


    在場的眾人都不敢接話,卻聽到白賀年繼續嚷嚷道:“母親您當年聽了惜芸小丫頭的話,設計霸占孟氏的神龍穀。我按照您的指示,誘騙其他家族一起逼宮孟氏,還騙他們說什麽拿下神龍穀各家都能用來修煉。其實我們白氏族人都清楚,對於不會草木之術的人來說,再好的神龍穀也不過是個廢物。母親您以為自己聰明,誆騙其他世家一起逼迫孟氏,想獨占神龍穀。可結果呢?”


    白老太太一聽兒子說到這裏,氣的將手裏的拐杖往地上一跺,怒道:“住口!”


    白賀年見狀立馬閉嘴,怯怯地往後退了幾步,不敢再直視白老太太。


    在場眾人都知道白老太太的脾氣,沒人敢出聲勸解,卻聽見白老太太緩了口氣道:“當年是我失算了!孟氏老匹夫們老謀深算,他們也看透了這點,表麵一口應下了我們的要求,讓各家自行出入神龍穀。可等我們到了神龍穀才發現,冬夏北穀常年極溫,非高階弟子無法進入;四季南穀又隻認孟氏血脈,白氏族人進濃霧化濃血。除了我們白氏可以進入冬夏北穀外,神龍穀裏無其他氏族可以出入。孟氏長老們真是下了步好棋啊!”


    “所以說嘛,這都是命。現在,我們大房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嫡長孫榮山。可是榮山卻太過於心善,無心於計謀,更無心於家主之位,隻怕遲早要出事。”白賀年趁機諂媚道:“母親,您還不如讓我在那些漂亮的小妾那再使使勁兒。倘若她們命好,給我再生幾個兒子,到時候挑個資質好的,直接過繼到榮山娘親名下,家主之位不愁落入旁支之手,嘿嘿”


    “混賬!”白老太太見兒子幾十歲的人了,仍舊這般糊塗,氣的又想出手打他,卻被一旁的管家給攔住了,“太夫人莫生氣,家主是糊塗了,您莫與他計較!”


    白惜芸早就厭惡了這個廢物親爹,見他生了過繼的心思,便立馬跳出來諷刺道:“爹您是不是忘了?當初也是您為了一時的麵子,放過了滅孟氏滿族的機會,不然老天爺怎麽會給祖母謀劃霸占孟氏神龍穀一事的機會呢?”


    白賀年心知當時未能滅孟氏全族是自己為了滿足一時的虛榮心所致,不敢開口辯駁。


    白惜芸緊接著繼續道:“在星武城,若是隨便從什麽下三濫的女人那裏弄個兒子過來就能當家主,那各家生了女兒便都往青樓送去好了,多伺候幾個男人總能有進高門大戶的機會,豈不比留在家中教導省心!至於各世家的未來家主們,有沒有本族血脈就另說了!”


    “惜芸說的對!爹您真是老糊塗了!除了大哥外,我們白氏無人可任家主,您的那些小妾留著自己消遣消遣得了,別再想著生什麽兒子過繼給娘。娘都已經走了那麽久了,別再擾得她不得安生。”


    白惜芷以為妹妹與自己在子嗣問題上出奇的一致是因為她們娘親的緣故,故而也加入了反對過繼子嗣的隊伍之中。卻不知,她這個野心勃勃的妹妹是擔心繼承人太多不好對付。


    正當屋內眾人爭論不休時,卻聽有人來報,說是大公子迴來了。白老太太和白賀年立馬緩和了現場的氣氛。他們讓白氏姐妹先行退下,因為祭祀這種大事隻能由男人商議,兩個女孩未出閣,隻需要在祭祀當天現場列席參加即可。


    在迴去的路上,白惜芸在心裏盤算著:“老東西,真是不省心,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徹底消停。”


    “小姐,您說老爺真的會給夫人過繼個孩子來繼承家主嗎?”白惜芸身邊的丫頭芳草悄悄地問道。


    “有祖母在,她們生不生的出來還不一定呢。”白惜芸嘴角上揚,狡黠的眸子裏似乎藏著無數陰險的計謀。


    聽說,家主議事結束後,白老太太就差人給白賀年的妾室們送去了稀有靈草做的補藥。


    當夜,白惜芸借助藤木到各院小妾屋裏探了探後便狂笑不止。


    呆呆的芳草不明所以,卻聽自家主子冷冷地道出了其中緣由:“什麽補藥,絕子湯而已,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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