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來我的迴應,蔣婉苦笑一聲。


    她轉身走向門口:“別急著走,先吃點東西,洗漱一下,等會......我親自送你離開。”


    蔣婉與阿姨在門口相遇,阿姨低著頭快步走到我身邊。


    她動作利落的支起小桌子,將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放在我麵前。


    小米粥裏還有剁的很碎的肉泥,大概是為了讓我能盡快恢複體力加進去的。


    熱氣熏得我眼眶發酸,我拿起勺子的手在顫抖,還是低聲向阿姨道謝。


    阿姨的聲音哽咽,連忙朝我擺手:“先生別說話,快趁熱吃,要是不夠廚房還有。”


    我點頭,沒再說話。


    一碗粥,我隻吃了三分之一。


    胃被完全切除後,我的食量本就下降的厲害。


    在療養院時,基本上沒吃過飽飯,以至於即便是利於入口的流食,也會讓我的胃產生不適。


    蔣婉時間卡的剛剛好,我剛吃完,她就從外麵走進來。


    看我要起身,她立刻過來扶我,被我拒絕。


    “我自己能行。”


    她愣在原地,眼底閃過一抹難過:“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幫你。”


    我抬頭,平靜的與她對視:“從你答應離婚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不再是夫妻關係,我們這樣不合適。”


    她沒再開口,靜靜地注視我走進浴室。


    熱水澆在身上,我隻覺得頭暈目眩。


    從浴缸裏出來,看著已經被換過兩次的水終於變得幹淨,我長舒口氣。


    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裏麵骨瘦如柴的人,我隻覺得心裏難過。


    我不該落得這樣的下場,我沒有傷害任何人!


    而我,現在不過才三十出頭。


    換上幹淨的衣服,走出浴室的時候,蔣婉坐在窗邊的沙發旁,矮桌上擺著兩份文件。


    她看到我,目光沒有停留:“這兩份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了,你看一眼,如果沒問題現在就可以簽字。”


    我緩步走過去,仔細看了一遍離婚協議,確保沒有任何問題後,當著蔣婉的麵簽上名字。


    看著離婚協議,我的心裏有卸下重擔的輕鬆,也有對於我們之間關係的無奈。


    我愛過蔣婉,很愛!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可我知道恐怕這一生我都很難再去花費全部精力,愛上一個人。


    可我最愛的姑娘,卻與我走到這樣的結局,我不能理解,卻也隻能接受。


    等待程岩來取走離婚協議,辦理手續的時候,蔣婉盯著我看了很久,倏地開口:“當年......你離開後,迴來過多少次?”


    我被她問的一愣。


    多少次?


    我也沒數過。


    隻要有空,哪怕放棄休息時間,我也會選擇從國外飛迴來,遠遠地看她一眼。


    我知道,我的出現會讓她覺得厭惡。


    所以,我盡可能不在她麵前現身。


    那個聖誕,是我為數不多控製不住自己的一次。


    她很辛苦,為了蔣氏,為了父親,甚至是為了蔣夫人,她把自己貢獻給了其他人,卻唯獨忽略了她自己。


    我知道,這是她必須要肩負,也決心要完成的事。


    我想給她些許力量,哪怕是對我的恨意,隻要能讓她堅持下來,不會讓她在之後的人生裏留下遺憾,也是好的。


    隻是,如果蔣婉不曾提起,我好像已經忘了曾經我也愛她愛的瘋狂,心甘情願為她付出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在蔣婉親手將我關進療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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