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仿佛能看穿我的心。


    “怎麽突然這麽問?”我坐直身體,將她圈進懷裏,低聲問著。


    她沒說話,在我懷裏仰著頭,仍舊不肯移開視線。


    我閉上眼,低頭擒住她的紅唇:“別胡思亂想,雖然是周末,但你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


    她仍舊不搭話,我湊到她耳邊:“還是說,婉婉想放鬆放鬆?”


    她突然推開我,欺身壓在我腰間,目光仍舊注視著我,手卻在不停的點火。


    半晌後,蔣婉俯下身,趴在我耳畔:“說你要我。”


    雖然不知道哪裏招惹到了她,可我猜到了她的目的。


    她是要羞辱我。


    雖說自從迴到她身邊,我的尊嚴早就已經被徹底揉碎,丟進了垃圾桶。


    但這一次,我不想!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她頹然躺下,在我身邊的位置,用手臂遮住雙眼:“不鬧了,早點睡。”


    我鬆了口氣。


    起身關燈的時候,蔣婉再度纏上來,從背後緊緊抱住我的腰。


    我迴身,將她擁在懷裏。


    “婉婉,你還有哪裏不滿意?我改。”


    我能感受到她的身體有一瞬間變得僵硬,但卻沒有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聲音悶悶的傳來:“所以你為了遵守諾言,什麽都願意做,隻是不願意再愛我,對嗎?”


    我假裝沒聽見,唿吸逐漸平穩,沉沉睡去。


    ......


    休息日的最後一天,我的餐廳終於開業。


    除了我和林然的朋友、家人,來捧場的人更多都認識蔣婉。


    雖說氣氛上有些尷尬,但總歸讓餐廳增添不少人氣。


    在開業典禮上走了一圈,我終於能迴到林然身邊歇會兒。


    他好像已經從傷痛中走出來了,朝我笑了笑:“晏哥,從今天開始,就是新生!”


    兩人碰杯,相視一笑。


    今天林然精心打扮過,任誰也看不出他前段時間差點成為植物人。


    小曼的審美很不錯,一套黑色天鵝絨的西裝,讓林然看起來帶著一眾成熟男人該有的氣質,但卻不奪目,不會搶了到場賓客的風頭。


    而我,則是一身奶白色的休閑西裝,看起來倒像是來散心的客人。


    “林大經理,以後可要靠你了!”


    林然看我的眼神帶著一抹歉意,我刻意移開視線。


    雖然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可知我莫過於林然,他恐怕早就已經猜到,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我們都默契的沒有提及,生怕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會因此變得扭曲、詭異。


    林然像是故意打趣我,開口問道:“我們蔣總最近對你還好嗎?實在不行我替你教訓教訓她!”


    我的目光掃過在場的賓客,心不在焉的答道:“很好,她最近變了,你別去招惹她。”


    林然的聲音突然哽咽:“哥,我對不起你!”


    我皺眉,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別胡說八道,既然還願意叫我一聲哥,就好好過好以後得日子!”


    “以後,都是好日子!”


    林然剛要開口,服務員快步走到我們身邊,壓低聲音:“先生,蔣總到了,您看?”


    她來了?


    看了眼時間,我扭頭對上林然:“既然她來了,剪彩就要讓她上台,我過去跟她商量商量。”


    林然欣然點頭,催促我道:“快去吧,我可不耽誤你們兩個膩歪。”


    膩歪?


    我愣了一瞬,還是轉身去找蔣婉。


    餐廳外。


    那輛整個b市都聽說過的邁巴赫就安靜的停在路邊,一個身形窈窕,臉蛋明豔的女人,穿著一身奶白色的西裝,靠在車上出神。


    我走出大門,就看到了蔣婉。


    她的目光落在餐廳門前的花籃上,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發現蔣婉盯著看的,正是柳青送來的花籃。


    我在角落裏,看到了帶有蔣婉名字的花籃,心裏頓時一陣緊張。


    按照蔣婉的脾氣,會生氣吧?


    想了想,我還是快步走到了她身邊:“時間快到了,你和我一塊上台剪彩好不好?”


    見我來,她丟掉了手裏的煙頭。


    剛準備開口的時候,蔣婉的手機忽然響了。


    我下意識的去看,瞥見勒然兩個字,立刻收迴視線。


    我知道我不該在意,但一想到勒然仍舊會橫亙在我和蔣婉的生活中,我就不想再繼續留下。


    勉強的朝她笑了笑,我準備迴去:“你還有事要忙吧,那你快點結束,我們等你剪彩,我先進去看看準備好沒有。”


    我剛轉身,蔣婉就一把抓住了我。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我不得不轉身麵對她:“怎麽了?”


    蔣婉臉上沒有笑容,眉頭緊皺的樣子好像很不開心:“我不會接,我們沒有聯係過。”


    我知道蔣婉說的應該是真的,但她心裏到底還是在意勒然,不然勒然也不會被她送去國外接受治療。


    “我不介意的。”微微低頭,我看向蔣婉用力到有些泛白的手指,輕輕的扳開,放在手心。


    “勒然曾經陪伴過你,對你而言就像我和林然的關係一樣,我理解的。”


    可我的答案,並沒讓她開心起來。


    “你不在意了?”


    她皺眉,死死地盯著我。


    我沒立刻迴應,緩慢地揉著她因為快速充血而泛紅的手指:“我以為,你會喜歡體貼的丈夫。”


    這句話,好像瞬間讓蔣婉破防。


    她拉著我靠近她,揪著我的衣領,強迫我與她對視:“我不喜歡!”


    “我喜歡的是那個眼裏、心裏隻有我,隻愛我的晏隋!他看到我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會吃醋,看到我和勒然打電話會生氣,他也不會像個機器一樣,滿足和順從我的所有要求,更不會把那件事當成一項任務,一種討好我的辦法!”


    看著她歇斯底裏的樣子,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能對蔣婉發火。


    我隻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哪怕我所剩的時間不多,我希望我身邊的人都能夠不為我的事而擔憂,我也能在死之前,償還蔣婉幫助我和林然的這份恩情。


    蔣婉不是這樣想的。


    她要的不是安穩,而是一切複位。


    她想我恢複成原本愛她的樣子,要我像從前一樣,全身心的愛著她。


    可就像破碎的鏡子一樣,就算能找齊所有碎片,重新貼合起來,鏡子能沒有一丁點裂痕嗎?


    “婉婉,做人不能太貪心。”


    我抬頭望著她:“我答應迴到你身邊,你要求我留下,我留下了。”


    “可你不知足,你還要求我像原來一樣愛你,我做不到!”


    “如果你非要我變成原來的樣子,那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真的愛我嗎?”


    “如果你愛我,我讓你現在徹底放棄勒然,不再給他提供任何幫助,不再跟他聯係,你能做到嗎?”


    蔣婉的猶豫,讓我自嘲的笑笑:“你做不到,既然你也做不到全身心的愛我,那我們就這樣繼續保持表麵平靜吧,誰也別說誰不夠用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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