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見自己的丈夫這樣,恨鐵不成鋼,她歎了歎氣,將青檸幾人帶進屋。


    “走,我帶你們去看看外公。”


    柴房內,鋪著一片稻草,這便是青檸爹娘住的屋子了。


    青檸的外公柳文生躺在稻草上,身上蓋著破爛髒汙的棉被。


    柳香柔聲喊道:“爹,你看看,誰迴來了?青檸幾個孩子都來了。”


    柳文生咳嗽了幾聲,掙紮的從棉被上起來,“我不是做夢吧。


    真是我的幾個外孫迴來了?”


    柳香眼眶又一次紅了,“沒做夢,你看看,真的。”


    她爹的病要很多名貴的藥材調養,現在這個情況。


    她和李軒是如何都供不起的,丈夫李軒又老實。


    身上有個一文錢都要交給婆婆李氏。


    這麽多年,她除了變賣自己的嫁妝,接一些繡活,手裏也沒有別的銀錢了。


    青檸握著外公柳文生幹瘦的手,“外公,我們迴來了。


    之前,爺奶大伯小叔將我們給賣了,幸虧我機靈,逃跑,又找到你們了。”


    柳文生渾濁的眼裏冒出一股怒意,“哼!我就知道,當時迴來的時候。


    就見到你小叔子一家偷偷吃白米飯,他兒子嘴上還有米。


    怪不得呢?你那個婆婆天天說沒有糧食了,還以為是偷偷藏的。


    沒想到是賣我的外孫掙的米!!咳咳.......”


    他因為這件事情不曉得有多自責。


    因為自己的病,女兒和女婿帶著他去看郎中。


    才害得孩子們失蹤的,女兒的那個婆婆李氏也天天將這件事情怪在他頭上。


    他如今心氣鬱結,多少和這件事情有關。


    原來是那個李家一大家子,將孩子們給賣了。


    難怪那麽一堆人還看不住三個小孩。


    青檸拍了拍外公的背,“外公,別傷心了,我和弟妹都迴來了。”


    柳文生這陣子難得心情好上了一些:“得虧青檸機靈跑了,那些被賣掉的孩子能有什麽好下場!”


    轉念想了想他那個女婿,“香兒,李軒怕是不會相信孩子們的話吧。”


    柳香點了點頭,將臉不好意思地挪開了。


    柳文生也將眼神看向別處,不想看女兒的傷心樣子。


    “爹,早就勸你早日和他和離了。


    你怕不是忘記了,青檸出生的時候,是個女娃。


    李氏一家怎麽對你的,還有就算是青文這個男娃出生了。


    也沒見得對你多好,哎,早日和離吧。”


    這些年,女兒過的日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他柳文生就這麽一個女兒,妻子又早亡,希望女兒多少能過得好一些。


    柳香抹了抹眼淚,“可是我已經和軒哥有了4個孩子,怎麽辦?”


    青檸幫娘親柳香擦了擦眼淚,勸道:“娘,你也別擔心了,你在奶奶這過得又不好。還不如,我們幾個一起出去,再怎麽有手有腳的,還能餓死不成。


    外公是秀才,身體好上一些,也能找一些營生,娘,你的繡活也不賴。


    何必要留在爺奶這受氣,住這種漏風漏雨的柴房呢?”


    柳文生點了點頭,“青檸說的對啊!省得我們留在這礙他們的眼。”


    柳香有些猶豫,想起十多年前剛嫁進來,受氣的時候,也想過青檸說的那種生活。


    可她對青檸的爹李文軒還是有感情的,“可是,你爹不見得會願意。”


    青文小大人似的說:“那我們就不要爹了,有外公,娘和姐姐就可以了。


    爹爹買的零嘴也從來不會給我們吃,都是給大伯和小叔家的弟弟們吃。”


    青樂:“就是,不要爹爹好了,娘,外公,姐姐,我們一起走吧。”


    她被哥哥的話提醒,記起了過去爹爹是怎麽對他們的。


    這陣子和爹爹分開了一陣子,對他都有了濾鏡了,現在才想起來了。


    青檸見她娘還在猶豫,補刀道:“娘,何必心軟呢?爹爹隻會站在爺奶那邊。


    要是當時他在,爺奶大伯小叔一家勸勸他,他也會將我們賣了去換糧食的。


    你信不信。”


    柳香見幾個孩子這樣,又看了眼她的爹,青檸的話,讓她好像下定了決心一樣。


    “晚上的時候,我去和你們爹爹提一提這件事。”


    外頭的小叔的老婆叔母開始嚷嚷:“二嫂,你還要偷懶到什麽時候啊?


    午飯怎麽還沒做啊!”


    青檸拉住要起身去幹活的娘親,“娘,憑什麽家裏的活都是你幹。


    大嫂和叔母,那麽清閑?不都是兒媳婦嗎?”


    柳香也不是沒想過,這麽多年被李氏打壓,她已經習慣了。


    加上被妯娌不停的洗腦,誰叫媳婦不是這樣過的之類的話。


    以前的青檸也不會說這些話,女兒似乎有些變了,長大了。


    她又想起之前偷聽到的話,婆婆和公公在逃荒之前。


    說想用高聘禮,將青檸嫁到村東頭的一戶傻子兒子家。


    她告訴自己為了女兒,也不能再這樣懦弱下去了。


    “而且,爹之前交的錢還是最多的,小叔和大伯家都不交錢給爺奶的。


    憑啥你和爹幹的活還是全家最多的?”


    一番話,讓柳香開始反思了,她需要一點時間,“娘,先去廚房幫忙了。”


    等她離開之後,外公柳文生直歎氣,“哎,隻希望你娘能想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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