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凡在自己的工位上。


    安靜的加工零件。


    他現在已經是五級鉗工了,可以製作五級工件,每個月的工資也上漲到了六十一塊五毛錢。


    跟他之前十七塊五的可憐工資比起來。


    提升簡直太大了!


    而且,工級提升還會發獎金。


    像他這樣的天才鉗工,一次跳五級,這獎金和特殊補貼恐怕也不會少。


    不僅是錢,還會有一些更珍貴的票據。


    陳宇凡期待的就是票。


    畢竟有錢不夠,很多東西想買,必須要票才行。


    比如收音機,比如自行車......


    若是能有這二者的票,那可真是發達了。


    至於賈東旭。


    陳宇凡沒有太過關心。


    這家夥是死、是活、是殘疾,都跟自己關係不大。


    就算賈東旭出事,是因為聽到他晉升的消息,可那又怎樣?


    怪我咯!


    “小凡,恭喜啊!”


    鄭富貴走來,滿臉笑容的祝賀道。


    “你的進步太快了,沒想到啊,一眨眼的功夫,你竟然都跟我是同一個等級了。”


    鄭富貴不禁感歎。


    真要說起來。


    陳宇凡的水平,已經是比他高了。


    畢竟五級工件的優等品,鄭富貴成功的概率也不大,這種訂單一般都是交給六級鉗工做的。


    “都是師父教得好,今晚我請大家吃飯、喝酒!”


    陳宇凡笑著說道。


    他說的大家,當然包括了鄭富貴所有的徒弟。


    “陳宇凡,你這升了五級鉗工,一個月工資六十一塊,我可不會跟你客氣哦!”


    “我要吃肉!吃大魚大肉!”


    “小孫,要不你別去了,你那份我幫你吃。”


    “呸呸呸!我必須去,誰都攔不住。”


    大夥平時關係都很好,開起玩笑來也是氛圍融洽。


    “這樣吧,今晚六點鍾,我們慶雲樓集合!”陳宇凡大聲道。


    “慶雲樓吃一頓可不少錢!”


    “陳哥大氣!”


    “陳哥敞亮!”


    眾人一致同意,向陳宇凡豎起了大拇指。


    慶雲樓是四九城有名的老字號了。


    哪怕沒聽過“慶雲樓”這名字。


    也應該聽說過京魯菜八大樓吧。


    這慶雲樓,便是八大樓之一,始創於1802年,在大清還沒亡的時候,連許多官僚大官都常來這裏吃飯,可想而知味道肯定不錯。


    地點也近,就在什刹海附近。


    從軋鋼廠過去,也就三十分鍾的腳程。


    ......


    下午。


    衛生所的消息傳了迴來。


    賈東旭沒死,但癱瘓了。


    從今以後,他都隻能在床上躺著。


    若是賈家舍得給他買個輪椅的話,說不定還能坐著輪椅出去遛遛彎,不舍得買輪椅的話,這輩子都見不著天日了。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正懷孕挺著大肚子的秦淮茹,聽到賈東旭殘廢的消息,直接昏倒了過去。


    她肚子裏的槐花,險些慘死腹中。


    賈張氏聽到這消息,也是一陣發瘋,在衛生所裏拽著醫生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辱罵,頗有後世那些“醫鬧”的影子。


    後來,還是保衛科的人來了,才把這瘋狂的老虔婆給按住了。


    昏迷了幾個小時後。


    賈東旭也終於蘇醒過來。


    他得知自己半身不遂的消息,整個人都傻了,躺在床上雙眼空洞。


    他才三十一歲啊!


    還有半輩子沒活呢,哪裏能接受自己癱瘓的消息。


    躺在病床上的賈東旭,眼中先是絕望,隨即被恨意取代。


    “都是陳宇凡那個該死的家夥害的!”


    賈東旭狠狠的說道。


    “怎麽迴事?”


    “是陳宇凡害你癱瘓的?你快說怎麽迴事,媽去跟他拚了!”


    聽到陳宇凡的名字,賈張氏頓時警覺起來。


    “都怪陳宇凡!我就是聽到他晉升五級鉗工的廣播,才操作失誤的!”賈東旭咬牙切齒。


    他向來都是這個性格。


    遇到問題從不懷疑自己。


    而是喜歡把原因歸結於他人身上。


    賈家落魄成如今模樣,他從不覺得自己有錯,而是全部怪罪於秦淮茹。


    現在,他半身不遂,心理越發扭曲。


    就更是如此了。


    在賈東旭看來,自己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陳宇凡害的!


    更可怕的是,賈張氏也是這麽想的。


    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什麽樣的媽,才會有什麽樣的兒子!


    “都怪陳宇凡這個小畜生!天殺的東西!竟然把我兒子害成這樣!”


    賈張氏罵罵咧咧的衝出病房。


    她連自己兒子也不管了,就要跑到軋鋼廠去跟陳宇凡拚命。


    沒過多久。


    賈張氏便來到了軋鋼廠門口。


    她並不是廠裏工人,所以進不去,就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大門口,然後用她的大嗓門哭嚎起來。


    “天殺的陳宇凡,都是你害得我兒子癱瘓!”


    “我們賈家為什麽碰上你這個災星,你這個小畜生,自私的小人!我要讓你給我兒子償命!”


    “我兒子才三十一歲啊!就因為你癱瘓了!老賈啊,你快看看吧,有人欺負我們母子倆,你快來把陳宇凡那個小畜生給帶走吧!”


    賈張氏直接開始了大召喚術。


    哭爹喊娘的罵道。


    這一罵,就驚動了廠裏領導。


    工廠發生事故是大事,賈張氏作為出事工人的家屬,當然要重視。


    很快,李懷德就親自跑到工廠門口來詢問情況。


    “您是賈東旭的母親?”


    李懷德問道。


    “你是...”賈張氏抬頭,斜著眼看向李懷德。


    “我是副廠長,有什麽事情你和我說。”


    聽到對方是副廠長。


    賈張氏立刻激動了。


    她知道對方是廠裏領導,很大的那種。


    如果副廠長支持自己,陳宇凡肯定就完蛋了。


    “我兒子癱瘓,根本就不是因為操作失誤,而是陳宇凡那個小畜生害的!他該死!”


    聽到賈張氏的話。


    李懷德先是震驚,隨後有些困惑。


    不對呀,賈東旭出事故的時候,他就在二號車間。


    他記得很清楚,陳宇凡剛剛結束鉗工考核,賈東旭就被鋼材給砸了,兩個人都不在一個地方,相隔百米遠呢。


    賈東旭的事故,怎麽可能是陳宇凡造成的?


    “你能說的具體點嗎?”李懷德問道。


    “我兒子剛才都告訴我了,就是聽到陳宇凡晉升的廣播,所以才操作失誤的!我兒子現在殘疾了,半身不遂了,難道不該陳宇凡那個天殺的小畜生承擔責任嗎!”


    “如果不是他,我兒子怎麽會出事!廠裏就應該開除他,並且讓他賠償我家五千塊錢!不然我跟你們沒完!”


    賈張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嗓門幾乎能讓整條街道都聽見。


    李懷德人傻了。


    他見過耍無賴的,但沒見過這樣無賴的!


    你兒子聽到陳宇凡晉升的廣播,所以操作失誤,你就要讓陳宇凡負責?


    這是什麽狗屁道理?


    按照賈張氏的邏輯,豈不是連廣播員也要負責?


    畢竟如果不廣播,賈東旭也不會出事。


    再說了。


    你這一開口,就是賠償五千塊錢!


    哪怕是見過大風浪的李懷德,聽到這數字都害怕。


    五千塊錢!


    你是真不把錢當錢啊。


    把你這個老虔婆賣了,都他媽不值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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