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科大的夜晚很寧靜,隻不過今晚好像有些不同。


    此時的廣場上已經聚滿了人,小小的廣場被圍的裏三圈外三圈,更有甚者,竟然用無人機拍攝記錄,直接直播吃瓜。


    人群裏的方澄在聽到施君彥說出這句話後,她的臉都白了。


    她在看到施君彥走進愛心裏拿著話筒時,還天真的以為施君彥是想和自己道歉,自己還能像以前一樣,拿他當個提款機。


    可事與願違,施君彥是真的想把她往死裏弄。


    “我叫施君彥,是一個出身農村,高中念完沒有考上大學的一個沒文化的人,更是一個破送外賣的。”


    “四年前,我從魔都過來江市,想著換個城市跑一跑看,負責的正是江科大這一塊的單。”


    “那個時候,我很單純,也很拚命,因為我出生農村,見識過有錢人的生活,我想存錢,讓自己過的好一點。”


    “然後,我就在江市跑單的時光中認識了一個女孩,她叫方澄。”


    說出方澄名字的時候,施君彥死死盯著人群中的方澄,嘴裏發出吭哧吭哧的響聲,那是牙齒摩擦造成的。


    人群中再次爆發驚唿,有人立刻說道:“方澄?我怎麽像是在哪聽過?”


    一個女生想了片刻後,突然捂住嘴巴。


    “名字叫方澄,又是二戰考研的女生,不會是傳媒係的那個吧!”


    另一個女生也是呀了一聲。


    “我知道我知道,前段時間還有人爆料,說這個女生和本校某位研究生導師行為不雅觀,然後這事被壓了下來。”


    杜茂在人群中把幾個女生的對話聽了個全,不由心中感慨。


    “看來這叫方澄的小妮子不僅玩的花,還是個學曆媛啊。”


    估摸著方澄第一次考研的時候好高騖遠,想考一個牛逼哄哄的大學,可實際狠狠打了她的臉。


    正好本校有考研指標,就想著考本校看看。


    但是呢,她又怕自己二戰又考不上,就想另辟蹊徑,與研究生導師勾搭上,看能不能拉她一把。


    真的是牛了個大逼。


    前段時間,某大學出了個學曆媛,不僅課題造假,連論文也造假,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


    看來啊,不隻是一個大學有這種問題。


    施君彥沒有理會人群中的對話,而是繼續講述自己的遭遇。


    “初見這個女孩時,她嬌羞又靦腆,說話客氣還溫柔,我一見傾心。”


    “後來,我專門搶她的訂單,一來二去,也漸漸熟絡起來,我們說話也沒了拘謹,還能開開玩笑。”


    “大概過了一個多月,我實在按耐不住心裏的渴望,選擇和她表白,她也欣然接受。”


    “她說她家境不好,學費都是家裏湊的,讀研更是需要勤工儉學,還要兼職賺取生活費。”


    “我於心不忍,因為這麽好的女孩真的很難得,分散精力去掙錢,她怎麽有時間去學習,所以我選擇了資助她。”


    “現在想來,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醜。”


    施君彥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人群也沒了多餘的嘈雜聲,隻是靜靜的聽著施君彥述說。


    杜茂歎了口氣,自己揭自己的傷疤,終歸是痛苦的。


    但是,總有些事情要做,於是他打開了投影儀,開始播放ppt和視頻。


    這樣子,隨著施君彥的敘述會顯得更加直觀。


    “我之前在魔都送外賣,因為口罩原因,單價特別高,所以存了些錢。我就隻留了一部分夠自己生活的錢,其餘的全部給了方澄。”


    “之後,我怕方澄的生活費不夠,又跑迴了魔都。江市的單價雖然不低,但比不上魔都,我想著為方澄多資助點錢,她過得也會更舒服一些。”


    “在魔都的日子裏,我跑的單更多,工作時間也更長,想念她的時間也更多,於是我會多抽出幾天來迴江市和魔都,就為了能多見見她。”


    “你知道一個送外賣的不僅要維持自己的生活開銷,還要資助自己的女朋友,更是在資助金額不變的情況下,要給女朋友買價格不等的化妝品以及衣服包包之類的東西有多難嗎?”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四年,四年啊!”


    施君彥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他脖子處青筋暴起,臉也因為用力而變得通紅。


    “四年中,我提過兩次想讓她陪我迴去過年,見見我的爸媽,她都予以迴絕,借口是她要備戰考研,過年也不準備迴自己家。”


    “我出於對她的信任,也就沒有強求。”


    施君彥抽了抽鼻子,然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順帶著把眼眶裏的眼淚也給擦了。


    “前段時間,我媽騙我說她住院了,讓我迴去看看她,所以我從魔都迴去,沒想到是給我介紹相親對象。”


    “我一直說我有女朋友,我很愛她,可我媽不聽,非說我是在騙她。”


    “沒有辦法,我就想著過來找方澄,正好表哥也要過來,於是順趟搭了車。”


    “可是呢,在我踏入這個曾經來過無數次的學校,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學校,我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我的考研女朋友和另一個男人同居,穿著蕾絲睡衣在陽台上公然擁吻。”


    “我假裝和她偶遇,她沒有驚喜,隻有慌張,而且見到我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頤指氣使,責怪我沒有給她買喜歡的項鏈,還說沒有項鏈就沒有資格過來找她。”


    施君彥的聲音徹底顫抖起來,眼眶裏的眼淚越聚越多,終歸是落了下來。


    人群沒有嬉戲聲,沒有討論聲,隻有沉默。


    一股名為悲傷的情緒籠罩住眾人,漂浮在這個不大的廣場上。


    一位身穿潔白連衣裙的女生從人群中走出來,長相特別清純。


    杜茂注意過她,因為她隻是一個人,從最開始就一直靜靜聆聽,很是安靜。


    她懷中抱著一束花,杜茂不知道裏麵是什麽花。


    她走到施君彥麵前,抽出一朵遞給施君彥,輕聲說道:“加油。”


    又一位男生走出,他手中沒有拿什麽,但走到施君彥麵前後,從兜裏掏出了一根煙塞進了施君彥的嘴裏,然後點上。


    施君彥徹底繃不住了,蹲下來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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