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嫣皺著眉看著骷髏一般的吳憂,問道:“醫仙大師,你確認這吳憂還活著麽?”


    不知怎麽的,薑詩在她麵前好像沒了底氣,淡淡說:“這吳憂如今生命氣息十分微弱,看上去和死人無異。或許三魂七魄已離體而去,隻是確實是未死而已。”說完,提著吳憂的“屍體”走到那塊凸起的石塊一按,水池旁邊一個注滿白色藥膏的小池子露了出來,這池子僅一人大小,薑詩小心翼翼地將吳憂放進池中,讓吳憂的身體緩緩下沉,直到最後隻留一個頭在外邊。


    “好了,隻要在這池子裏再泡半個月到一個月這肌體應該也就生得差不多了。”眾人看了一眼吳憂,既然醫仙說了那多半沒有什麽大事,也就放心出來。


    薑詩一人走到那些籠子裏,拿出一隻死蛇仔細觀察起來,良久喃喃道:“就算這是提煉之後的冥澤毒瘴也不至於讓這些毒物全部死於非命,到底是什麽呢?”


    他突然迴頭,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喃喃道:“怎麽會有被人注視的感覺?”


    ………


    ……


    他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似乎自己一直在下墜,他害怕這種感覺,當他還是孩子的時候自己就體會過這種感覺。他似乎又感覺自己的每寸肌膚都被罡風摧殘著。他看到上空一張熟悉的臉,那是軒轅,他抱起了他,用自己的身體裹住這個孩子,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他站起來,這裏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他發現自己還躺在那個池子裏,一股磅礴的生機縈繞著自己的軀體,他輕輕地碰了碰自己,卻怎麽也觸不到實物。他看著趴在旁邊一個拿著死蛇的人,不是自己認識的人,突然那人迴頭,吳憂一驚,隻是那人竟然沒有看到自己。


    “看來我是死了吧?”吳憂自語道,“還好,不會很痛苦吧。可是我該去哪呢?”


    他走出房間,看到草廬裏許多熟悉的麵孔,他的師伯,那些天泣山的弟子,獨孤昔年、謝芸兒這些人…他們看不到自己,吳憂自嘲地笑了笑。他走出草廬,終於發現這裏是以前來過的火龍穀,他坐在地上,死了以後就是這樣的嗎?


    “咦…”身後一聲驚疑之聲。


    吳憂轉過身,隻見一小火人在自己身後,看著自己。


    “你能看見我嗎?”吳憂大喜道。


    “哇,你也能聽見我說話嗎?”隻見火人看著他大喜道。


    “能,難道你也是一縷幽魂?吳憂問道。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除了你隻有火龍穀的火女能聽見我說話。所以我才特別喜歡和她在一起。”小火人也像著吳憂一樣坐在地上。薑詩從草廬裏出來看著火娃,呆了一會兒,喃喃道:“這精魄到了火娃身上也被煆燒得隻剩一縷幽魂了麽?唉,真是孽緣啊…”


    “他們能看見你嗎?”無憂問道。


    “可能是我身上這層火他們能看見,我聽人說我如果被人吃了就死了,隻是幸運地和一個無意識主導的火精靈體融合了,現在的我既能被他們看見,也有意識。可惜的是他們聽不見我說話…”


    “小火人,你叫什麽?你能不能幫我傳個話?”


    “我老爹叫我火娃,你要傳什麽話?”火娃問道。


    “誰是你老爹?”


    “你看,就是那個現在在草廬門口看著我的那個,是他創造了我。別人都叫他醫仙。”火娃迴過頭指著那個在草廬門口看著他的人。


    “哦哦…怪不得我來到了這裏,恐怕是師伯們把我送到了這裏讓醫仙前輩醫治的吧。”吳憂迴過頭,隻聽草廬門口那個醫仙喊道:“火娃,你呆在那幹嘛?跟我去采藥…”


    “我要去采藥了,你要我幫你帶什麽話?”火娃起身問道。


    “算了,你去吧。不要和別人說我的事,就算我死了,他們遲一天知道就好受一天…”吳憂看著那些洋溢著笑臉的親人們,歎道。


    別了火娃,吳憂便在這火龍穀之中漫無目的地遊蕩,隻見火龍穀周邊的樹林裏,到處是火燒過的痕跡,地上還餘有許多屍體,前方殺聲不斷,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吳憂四下望了望,見不遠處的石山甚是高聳,便輕飄飄飄了上去,這或許是一縷幽魂最大的好處了。


    吳憂飄上去,仔細一看,才發現這石山雖高,看得雖遠,隻是終究離得太遠,石板上就一個老頭孤零零地坐在那,身邊還放著一擔陶罐。隻見他拿著一個布滿細紋的陶罐,身邊一堆活好的稀泥,陶罐上沾了許多新泥,似乎是想將這個陶罐修補好。


    吳憂不敢打擾他,心想著反正他也看不見自己,就站在邊上看著遠處,遠處的石山上許小點,都是些看熱鬧的人。


    “年輕人,怎麽不到前麵去看?”老人仔細補著陶罐,低頭道。


    “你能看見我?”吳憂驚道。


    “以前我碰到許多遊魂,他們一開始也都像你這般問我。”老人笑道,“其實,這世間有許多人可以看見你們。就算看不見至少能感覺到。”


    “那我是死了麽?”吳憂問道。


    “你等下去看看那些死去的人,他們的魂魄大多一離體便墮入地獄了。哪像你這般逍遙?”老人笑道,“看你生機環繞,雖介於生死之間,隻是生麵較大。故留於人世,不至於被地獄道拘了去。”


    “那我們人間界是否有地獄道呢?”吳憂問道,自從認識慕容紫嫣之後吳憂對這六道之事也來了興致。


    “三界中,仙界乃人間人道、畜生道、惡鬼道中被天道判定為正道的強者死後或者自脫凡體飛升之地,神域為上古神族後裔聚居之地,此二地之眾謂為天道。人間三道其他逝者墮入地獄道,有些煞氣極重的強者則入主修羅神殿為眾鬼之尊為修羅道。人間界乃六道之源,故人間暗藏六道不足為奇。隻是這六道之事,得你自己去辨別。”


    “照您這麽說,天道、人道、畜生道、惡鬼道、修羅道,我都見過了,還有這地獄道卻不甚清楚。且這修羅幽魂已散,這人間修羅道恐怕也不存在了。”


    “年輕人,六道有章,名為輪迴。輪迴有章,名為天機。這天機可窺探卻不可道也。”老人說道,“好了,我補完了,該走了。”


    “這陶罐上不是還有裂紋麽?”吳憂指著陶罐上“火龍穀”三字,隻見這三個字上雖細紋密布,卻沒有像其他地方一樣細細修補。


    “嗬嗬…”老人笑了笑沒有說話,將陶罐放好,挑起擔子一步踏入虛空之中不見了。


    吳憂並不覺得驚奇,笑了笑。一提氣朝著火龍穀深處飄去…


    一座石山之上,天鵬忽然定定地看著飄在空中的幽魂,驚歎道:“好強大的魂力,若是能將之收服這火女的焰火必能突破九轉由陽轉陰。”


    天鵬正要動作,忽然身旁一人伸出手攔到:“慢…”


    隻見吳憂身邊一人突然閃現,道:“小子,隻剩一縷幽魂還敢到處晃悠,不怕被人收了去?”


    “軒轅老頭,是你呀?你怎麽會來這裏?”吳憂說道。


    隻是軒轅似乎聽不見他說話,自顧自道:“唉,這神域之神也並非真神,還是無法洞悉三界,終究隻是一個更高深的境界而已。你被人重傷之事,也是你父親破出封印之時我才探察到。”軒轅看著吳憂張著嘴不知在說什麽,說道:“你別說了,我隻能看見你,卻聽不見你說什麽,你就跟著我吧。待這裏的事完,我再送你迴你的本體去…”


    吳憂點了點頭隻好跟著軒轅。


    “那人是誰?”天鵬問道。


    “應該是神族,具體我不知道是誰,不過我見過他。我沒有戰勝他的把握,或者說我沒有與他一戰的勇氣。”他看著遠去的軒轅道。他想到當日破天峰之上忽然雷雲滾滾,驚雷陣陣,本遠在天路之上的才有罡風在破天峰上肆虐,直撼著破天峰搖搖欲墜,峰上雪石滾滾,天宮之下千年難得一見的雪崩壓斷了天宮之下的兩條鐵索,他顯露真身才護住了天宮、天池不被毀壞。隻見天路那滾滾雷雲中突然掉下一人,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兒,全身衣衫破碎,鮮血直流,隻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依然深邃地令人琢磨不透。他沒有攔他,他便從山崖上一躍而下


    消失在視野裏…


    “我們也走吧,這次不能讓火龍再溜走了。”


    半路上,軒轅說道:“火龍穀與破天峰大戰,波及兩大臨界之地,我不得不來看看,我來了才發現,這裏有神族氣息。若我猜得不錯,上次你重傷之時他便在場,所以你父親才能破封。隻是我不知道他是誰…”


    吳憂不想了解這些,也不知道這些事,說話他也聽不見,索性看著這場中戰事。


    破天峰大軍壓境,這通往火龍穀的路大多已是岩漿滾滾,有如人間地獄。這是一個沒有屍體的戰場,屍體大多已被岩漿吞噬,破天峰和火龍穀之人就在岩漿間的浮石之上鬥法鬥得天昏地暗,場上一會風霜噬體,一會火焰交加,就在這冰火兩重天裏上演著一幕幕人間慘劇。


    空中吞彌大師大戰火影亂,雖稍占上風,隻是依然久戰不下。無數火龍衝天而起,天空烏雲密布,一個巨大的圓盤在空中漂浮著,桶大的冰雹瘋砸而下,所過之處,那滾燙的岩漿竟也突然凝結,這火龍穀的地上又恍如冰原一般,吞彌終於祭出了自己法寶——天池!


    這冰原一般的地麵讓破天峰的弟子推進速度大為加快,幾道寒光閃過,破天峰的尊者們趁著大好機會終於出手了。他們像是極光般掠過,所過之處寒冰覆蓋,那些躲閃不及的火龍穀弟子則便如雕像般凍在當場。


    火神殿上,火鵠站在殿外,新穀主許炎站在旁邊,周圍的火神殿護殿使在他示意下祭出法寶朝著那些生命收割者飛去。忽然遠方天空一直渾身金光閃閃的巨鳥飛來,怒鳴一聲,那金光閃閃的巨爪泛著森冷的寒氣,隻見巨鳥撲扇著翅膀,帶起陣陣狂風,山穀裏寒風肆虐,觸臉生疼。他飛到空中,收起翅膀,直直下墜,那堅硬的冰麵便如豆腐般炸開…


    “嗷…”一聲痛苦的龍吟,冰層之下的岩漿裏一隻巨龍竄了出來,巨大的龍背上龍鱗丟了大半,一個長而深的傷口上鮮血正像小溪般流下…


    “金鵬,沒想到你這麽無恥…竟然偷襲我…”傲天吼道,傲天心裏的算盤打錯了,他怎麽也想不到連金翅大鵬也會跟著破天峰的人來到火龍穀。


    隨著兩邊最後的保留力量加入戰團,戰鬥到了白日化的階段,隻是沒有人會在意這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空中那兩隻龐然大物的對決上,兩隻傳說中的神獸對戰可不多見…


    “哦…原來是他…怪不得要殺你而後快…”軒轅了然道。


    “要說無恥,你比我可厲害多了。”金鵬冷笑道,“當年你從天路掉下來之時,若不是我們破天峰救你,你恐怕早就死在搏鵬之地了,沒想到你竟恩將仇報,趁人不備擊殺了老鵬主偷錄了天池三相陣法逃到火龍穀。沒想到即便你攝取鵬主精魄,學了三相之陣也沒有能驅除你的心病,順利化形,這就叫報應!”


    “少廢話!”傲天顯然是被戳中了要害,惱羞成怒也不多言,朝著金翅大鵬撲去,張口一道慘白色火焰噴出,周圍溫度忽然驟降,一聲巨響,那白色火焰竟如巨炮般炸了開來,天空中吞彌巨大的圓盤被這一轟,竟然燒了起來,那墜落的冰雹也燒了起來,砸到冰麵之上,這岩漿中便似乎有無數火山一般,無數岩漿噴湧而出,去勢極高,恍如美麗的焰火。


    吞彌趕緊收迴天池,隻見一個小小的石池迴到手中,池中一灣清水,寒氣直冒。


    金翅大鵬巨大的翅膀猛然一揮,一聲鳴叫響徹天際,隻見火龍穀上空勁風唿嘯,烏雲緩緩凝聚,眨眼間目所能及的的天空已然烏黑一片,雲層緩緩向著地麵逼去,令站在雲層下的人一陣胸悶。


    “這神獸之威果然可怖,畜生道獸族順從自然,深諳自然之力的運用法則,舉手投足便能翻江倒海,毀天滅地。”軒轅不禁歎道。“這人間界又有幾人可以與這些神獸抗衡?”


    吳憂心道:“人間肯定有許多人可以和這些神獸抗衡,隻是多半隱於人跡罕至之地,不理世事。上次聽迪波太師伯說師傅傷在檮杌之下,也不知戰況如何…也不知和這兩隻神獸打孰強孰弱。”


    隻見黑雲壓城,忽的天空中巨大的冰柱像閃電般扭曲著朝著地麵劈去,直直定在地麵上,這地和天仿佛就這樣被這些冰柱連起來一般,傲天巨大的龍身一陣翻騰,那冰柱便如摧枯拉朽一般根根斷裂,隻是這冰柱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似乎要將整個火龍穀冰封一般。


    傲天怒吼一聲,“哇……”張口吐出自己的龍元,那龍元如炮彈一般擊穿冰麵沒入岩漿之中,整個火龍穀地動山搖,火神殿上琉璃瓦被震得片片掉下,大殿內擺設的東西東倒西歪,原本巍峨的大殿瞬間一片狼藉。


    隻見地麵的冰層緩緩破碎,岩漿有如漲潮般不斷不斷上湧,隻見遠處突然飛來一人,大喊道:“你瘋了嗎?這火神殿可以不要,這火龍穀的弟子你也不要了麽?”


    傲天迴頭看了看他,密語道“我這些年毫無進境,若是天鵬尊者來了我能占盡上風,隻是這金翅大鵬為天路鎮守使,乃人間無上神獸。恐怕也隻有龍族高手才能與之匹敵。”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退迴盤龍殿再做商議。”火鵠說道。


    “唉…”傲天長歎道,“既然金翅大鵬舍了天路來抓我,就算進了盤龍殿也走不脫的無濟於事。”


    傲天眼中一股決然之色,“你帶著他們快走吧。”


    火鵠長歎一聲,轉身,隻是一個人攔在前麵,不是天鵬尊者是誰。


    岩漿依然快速上漲,一道巨大的岩漿之柱衝天而起,那恍如實質的雲層如棉花一般被脹開,僵持一會終於破了個大洞,隻是那岩漿柱依然直衝天際,傲天收迴龍元,隻見天際巨大的岩漿之柱像焰火一樣炸開,天空中絢麗無匹,無數岩漿冷卻而成的石塊如流星般墜落,眾人隻見雲層中星星點點的亮光傳來,無數流星穿透烏雲落了下來。


    這雲層就像一塊海綿般布滿細密的小洞,無差別的攻擊讓地麵上哀嚎陣陣,空氣中焦味彌漫,一具具焦屍遍布在冰層之上,那細小的石塊鑲在冰層之上,水汽直冒。這雲層雖已破碎,隻是火龍穀內濃煙滾滾,水汽四溢,早已辨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吞彌看著地上的屍體歎了口氣…


    火鵠麵對著天鵬說道:“這場戰爭終究還是沒有贏家…”他祭出自己的法寶,天鵬一看之下不禁變色。


    “你…你竟然練就了冥澤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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