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滿室靜謐,就連窗外蟲鳴蛙叫都無聲,壓抑得可怖。


    床榻一側深陷,一股洗浴過後的沐浴露香氣傳來,是魏予。


    他依舊躺在南惜的旁邊,手搭在她的腰間。


    「晚安。」他說。


    溫熱的掌心拂上她的臉,又低聲說道:「乖,我明天帶你去個地方。」


    南惜不知道魏予會帶自己去哪裏,她沒法問,他也不說。


    唿吸平緩,重又歸於寧靜。


    第二天,魏予一大早便忙著準備出行事宜,又一連打了個好幾個電話,才抱著她上了車。


    傭人遞過來一床薄毯,魏予親自蓋在了她的腿上,笑道:「你怎麽這麽瘦啊!」


    南惜微微側眸,二樓窗戶窗簾被猛地放下,就在剛才似乎有人在暗處窺視被發覺般。


    「你在看什麽?」魏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什麽都沒發現,接過了傭人遞過來的食盒,讓司機開車。


    汽車平緩穿過街道拐過小巷,處處都透著京味兒。


    北京,她果然在北京。


    大概開了一個小時,汽車停在一處古園。


    司機下車扶著輪椅,魏予親自抱了她下來,推著她往裏走去。


    遠遠地有不少人在張望。


    魏予偏頭對司機說道,「讓那些人都散了吧,我沒叫人都別過來。」


    「是。」司機應聲退下。


    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消失了。


    魏予單手舉著傘,邊推著南惜往一處涼亭走去。


    欄外是一池荷花,風從四處來,亭邊垂掛得風鈴叮噹作響,南惜緩緩吐出一口氣。


    魏予托著腮坐在她旁邊,「舒服吧?」


    他得意地說道,「這裏是我的秘密基地,你沒北京的時候我一個人常來這裏。」


    「家裏是不是很悶?哎,我也覺得是,尤其是我爸和滿嬌在的時候,不過最近他倆搬出去了,帶著那個小屁孩一起,聽說是司家那邊突然全麵宣戰,他們吃住都在公司附近了。」


    司家!


    南惜唿吸一凝。


    隻聽魏予繼續說道:「不過那些都無所謂,也不關我們的事了,雖然他們不讓我跟你說這些,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是想知道的。」


    他壓低了聲音,「你放心,你父母那邊我托人去傳了消息,你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南惜眸心微動,望進他的眼裏。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是如何來這裏的?」


    南惜眨了眨眼睛。


    魏予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她,不過隨即又陷入疑惑,「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你在旁邊,可把我嚇死了,而且你昏迷不醒,嘴裏一直喃喃說著話,時不時地抽搐,哎?你是怎麽來的?」


    南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不知道?


    魏予從食盒裏拿出一塊糕點,示意南惜張嘴,隨即又輕聲說道:「我總覺得家裏好像有人在盯著我,所以我都不敢跟你說太多。」


    「這裏很安全。」


    魏予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彎起,細碎地光點打在他的身上,溫暖和煦。


    南惜有一瞬間的晃眼。


    「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喜歡嗎?」


    魏予倏忽變色,忙拍著她的背道:「怎麽了?嗆著了?還是哪裏不舒服?你別嚇我。」


    「我我我……我馬上去叫醫生來。」


    手腕被人用力拽住,南惜緩緩搖頭。


    魏予一怔,隨即又歡喜道:「你能動了?」


    南惜點了點頭,隨即又無聲地幹嘔起來。


    魏予連忙給她拍著背,又擰開了水放在一邊準備給她漱口。


    「怎麽突然反應這麽大?」魏予擔憂地看著她,「你要是還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南惜望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


    見她緩過氣來,魏予這才鬆了口氣,「餓不餓?要不要再吃點別的?我應該有讓他們準備一些…….」


    南惜抓住他的手。


    「嗯?」魏予不解地看著她。


    南惜全身力氣都用在指尖上,她在他的掌心寫下一橫,突然猛地反應過來。


    晚上的他會不會有白天的記憶?


    如果有呢?


    那怎麽辦?


    「怎麽了?你要寫什麽?」魏予見她突然僵住,額間不斷冒汗,又是擔憂又是不解,她似乎在用力糾結著什麽。


    南惜猛地閉上了眼,收迴了手,靠迴了椅背上。


    之後無論魏予再說什麽,南惜情緒淡然,再無起伏。


    魏予見她似乎沒什麽心情欣賞景色,隻得帶她迴了錦園。


    夜裏,魏予自書房迴來,洗浴過後躺在了她的旁邊,卻許久都沒有等到他說的那一句「晚安。」


    南惜睜開眼,直直地望著他。


    魏予正半撐著身子,偏著頭,好以整暇的模樣。


    似乎早就知道她會睜眼,他問:「怎麽不寫完?」


    南惜心頭猛地一跳。


    「我給過你機會了。」


    魏予說完徑直下床,自房內走出,整晚都沒有再出現。


    一連數日皆是如此。


    南惜也是在第二日才明白魏予的那句「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什麽意思。


    因為她再也沒能跟魏予,白天的魏予有過任何單獨相處的機會,她再也沒有機會能詢問關於九爺的消息。


    因為,魏夢蕪始終在她身側。


    她會伏在南惜的腳邊,說起她對婚禮的嚮往,捧場婚禮相關雜誌詢問她的意見,盡管南惜說不了話。


    她也不在意,自說自話能說好幾個小時。


    直到魏予將她趕走。


    小舅舅為什麽會想要和她結婚的?南惜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還要呆多久。


    九爺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可她什麽都做不了。


    不!


    南惜猛地睜開眼,她拉住魏予的手,快速寫了一個「林」字。


    「林?」魏予望著她,「林嘉言?」


    「你認識他?」魏予聲音裏的驚訝不像是騙人。


    他不知道林嘉言和她的關係?


    南惜點點頭,又寫了一個「見」字!


    魏予神情有些為難,「他們不讓你見外人,你為什麽要見他?該不會是因為我姐在你麵前念叨煩了,所以你要把林嘉言搶過來,報復我姐吧?」


    「……」


    魏予擺了擺手,「哎,雖然你現在勉強能動,可你又不能說話,長得也還行吧,但我估計林嘉言應該看不上你,我從來沒見過他對誰假以辭色過。」


    「我都懷疑他不喜歡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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